薑妍不動，賀啟山直接起身，過來捏住她的手腕。
    他躬身下來，直視她的眼。
    薑妍皺眉，心裏煩躁，他還能笑得出來。
    “薑妍，其實我……”
    剛一開口門外麵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啟山，啟山你在哪！啟山……”
    是蘇琳。
    薑妍呼吸一緊，就見賀啟山臉色瞬間凝重起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直接越過她，推門而出。
    “蘇琳。”
    賀啟山喊了一聲。
    蘇琳轉過來，看到賀啟山，眼淚婆娑，立馬撲到他懷裏，“啟山，你去哪了，我醒來沒看到你，嚇壞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薑妍聽到了蘇琳的哭泣，緊接著也聽到了賀啟山柔聲的安慰。
    “好，你別哭了，我在這地。”
    她胸口咚的一聲，好似一塊巨石狠狠砸了下來，然後碎成無數個細小帶著銳利鋒尖尖的小石子，割得她心口刺痛。
    薑妍雙手攥成拳，忍不住顫抖，沒有勇氣回頭。
    她想不通，為什麽僅僅一個晚上，就變了一個人。
    腳步聲漸行漸遠，兩人的談話聲也遠了去。
    薑妍這才有勇氣轉過身，去看兩人的方向。
    蘇琳依偎在他懷裏，賀啟山半摟半抱著人往樓下去。
    他們是那麽般配。
    薑妍深深吸了口氣，咽下心口的酸澀。
    口袋裏，手機震動，是宋暖陽發來的。
    【要下來吃飯嗎？】
    這個時間，蘇琳和賀啟山應該也會下去吧。
    她不想看到兩人。
    【不了。】
    宋暖陽：【那我給你送上來。】
    不到半個小時，宋暖陽就推著餐車上來了。
    她拿了不少東西，幾乎將自助餐有的都拿來了。
    “妍妍，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麽行。”
    她故意錯開話題，轉移薑妍的注意力說，“吃點吧，今天我特意讓文斌告訴廚師做了羊肉，可好吃了。”
    薑妍接過她手裏的餐盤，羊肉的味道很鮮美，加上孜然等作料更是美味。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和賀啟山之前在山莊時吃的烤兔肉。
    那時候兩人多好了。
    她難以相信，人的前後差距是這麽大。
    “你說，賀啟山是真的變心了嗎？就因為蘇琳失憶？”
    宋暖陽無奈說，“這個，不好說。”
    她歎聲說，“其實，你沒發現嗎？蘇琳和之前不一樣了，她變得更加單純可愛，柔弱的樣子很惹人憐惜，之前盛氣淩人，好像能和賀啟山幹一架的架勢。”
    “但現在，你看，完全變了一個人，我聽文斌說過，賀啟山以前非常非常喜歡蘇琳。”
    “喜歡到什麽程度呢？”
    宋暖陽想了想說，“就是那種要星星不摘月亮，要蹲下不站著的那種，總之寵的程度，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兩人之所以分手，也是因為蘇琳之後被寵得無法無天，開始作妖，賀啟山受不了了才分手。”
    “其實……”
    宋暖陽有些為難，但又不得不說出自己知道的真相，“賀啟山和她之間沒有什麽矛盾，如果當初蘇琳不那麽作，估計兩人現在都結婚了。”
    薑妍越聽越越往心涼，越絕望。
    這些她都明白，可她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如果蘇琳恢複成原來那樣不作妖乖巧的模樣，賀啟山還會選擇自己嗎？
    不會。
    薑妍覺得根本不會。
    他愛蘇琳勝過愛自己。
    宋暖陽說著，見薑妍臉色不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她忙打嘴說，“妍妍，快吃飯吧。”
    薑妍端起飯碗，卻覺得味如嚼蠟。
    吃了幾口，就放下不吃了。
    宋暖陽抿了抿唇，“好吧。”
    直到晚上船靠岸，薑妍都沒再看到賀啟山的身影。
    薑妍自己拎著行李上岸，這才看到賀啟山早就攙扶著蘇琳出來。
    他看到薑妍，跑了過來，來拎薑妍的包，“我幫你。”
    薑妍冷著臉躲開，“不用。”
    賀啟山笑容淡淡，“那我送你回去。”
    他低頭，點了根煙，“我得過幾天才能回去。”
    薑妍深吸口氣，心底酸澀彌漫，“我知道了，我自己能回。”
    她拎著行李往前去，賀啟山叼著煙，不緊不慢地跟著，“今天太晚了，明天才有車。”
    “我知道。”
    “這裏晚上有點熱，潮濕，蚊蟲也多，訂酒店要好一點。”
    “我知道。”
    “海邊的酒店不行，我給你訂。”
    薑妍終於忍不住，轉頭瞪他，“賀啟山，不用你管。”
    灼紅的煙絲在他齒尖忽明忽暗，賀啟山眯著眼，含笑，“肯看我了？”
    他笑著，邁過來，一副風流勁，躬身將她手中的包奪過，往肩上一搭。
    “走了。”
    “唉，我的包。”
    薑妍追著，一路跟到他的車門前。
    “上車。”賀啟山把包往車內一丟，歪頭示意。
    薑妍駐足在原地，往車內看了看。
    賀啟山一眼看透她的小心思，“沒人。”
    薑妍呼吸一緊，抬頭，“誰說什麽了。”
    她彎腰，鑽了進去。
    這麽晚了，也找不到車，她不上也得上。
    車內開著冷氣，春和的天氣炎熱。
    從下船開始，走了這麽久的路，薑妍額頭彌漫出一層汗。
    賀啟山抽出紙巾，遞給她，“我定了酒店，還是上次那個，你不是挺喜歡的嗎？”
    薑妍接過，擦了擦。
    她沒說話。
    一想起剛才的場景，她心口就一揪一揪地疼。
    她側著臉，靠在車窗上，霓虹燈光一簇簇灑在她臉上，鋪成一連串的彩色音符。
    璀璨的燈光，像是要把整個春和都照耀在一片炙熱裏。
    車停下，薑妍就立刻跳了下來。
    她拎著行李進去，賀啟山跟著，按下電梯。
    薑妍進去，她正意以為賀啟山也要跟著進來。
    就見他站在門口，低著頭，將煙蒂暗滅在垃圾桶上的煙灰缸上。
    “明早，我來接你。”
    薑妍一愣，恍惚想起來了，他現在的小青梅還等著他照顧。
    她低著頭，沉沉地嗯了聲。
    電梯門緩緩關上，賀啟山的臉一點點消失在視線內。
    薑妍眼前漸漸模糊，她低頭，擦去眼角的淚珠。
    夜晚，霓虹燈漸漸熄滅。
    薑妍枯坐在床邊，直到路燈都熄滅了才躺下。
    她把自己用被子緊緊包裹，心中難以平靜，也忍不住猜想。
    現在他到底在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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