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賀啟山就不在家裏了，薑妍知道，他是參加那個會議了。
    這一上午她就提心吊膽，在醫院裏也心神不寧。
    蔣宗恒的意思是說，他要在這次會議上給賀啟山使絆子，她有點擔心。
    點開蔣宗恒的微信，蔣宗恒的朋友圈沒有屏蔽她，她雖然把蔣宗恒拉黑，但對方沒有拉黑她。
    她能夠看到蔣宗恒朋友圈的最新動態。
    是一個視頻，裏麵拍的是車子內飾，中間插了一個國旗，配樂是《少帥進行曲》。
    視頻下點讚超過了五行，薑妍從不知道，他發一條朋友圈會有這麽多人點讚。
    以前他發朋友圈時都沒人關心的。
    看來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薑妍把他從黑名單拉了出來，能夠看到他更多的朋友圈。
    看樣子，他今天是去參加會議了。
    猶豫片刻，薑妍給他發了信息：【宗恒，作為老同學，我奉勸你，作為人民的公仆，你應該秉持公道，不要徇私舞弊，借機報複。】
    消息發過去不久，蔣宗恒就給她回了一組照片。
    照片的內容是賀啟山坐在他的正對麵，兩人一個高高在上，做著匯報，一個在下麵像臣子一般。
    薑妍心底發酸，眼眶發熱，頓覺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沒有自己，賀啟山的這次競標一定會非常順利。
    蔣宗恒沒有給她發任何文字，會議似乎開始了，薑妍直到下班都沒有等到蔣宗恒的回話。
    下班後，她心頭忐忑，給賀啟山打了兩個電話，聽筒裏卻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無法接通。”
    薑妍頓時心中慌了。
    蔣宗恒現在在整個江城一人之下，什麽事還不是他說了算？
    薑妍知道權利是平民百姓無法窺探的深淵。
    她給賀啟山打了無數電話，對方都沒有接。
    她隻好先回到家，到停車場看看他有沒有回家，停車場也沒有賀啟山的車。
    她心頭慌亂，距離賀啟山往常回家的時間已經晚了一個小時。
    她捏著手機，不知蔣宗恒會做出什麽事兒來。下一秒，傳來一聲喇叭聲。
    薑妍回身望去，是賀啟山的那輛車朝這邊駛來，大燈照得她睜不開眼，她抬手去擋，車輛在她麵前停下。
    賀啟山及時刹住了車，推開車門，緩緩過來，將她拉到旁邊：“你怎麽站在這？這多危險呢，還是盲區，你不要命！”
    他聲音裏帶著隱忍的怒意，一低頭才看到薑妍眼眶紅紅的，他以為自己是太凶了，把她罵哭了。
    賀啟山抓了把頭發：“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說你在這太危險了。”
    他越哄，薑妍的眼淚越多，順著眼角嘩啦啦地淌下，淌濕了賀啟山的衣領。
    薑妍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前。
    賀啟山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手足無措地梳理著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沒事了，我以後不說你了，再不說你了好不好？嗯？聽話，不哭了。”
    薑妍抽泣了兩聲，嗓子都哭啞了，才仰起小臉兒望著他：“你怎麽這麽久才回來？是不是招標出現了問題？”
    賀啟山捏著她的指尖，輕輕揉了揉：“上去再說。”
    回到家，賀啟山不緊不慢地給她倒了杯熱水，薑妍卻著急了，一直問他招標會上到底怎麽了。
    賀啟山像是故弄玄虛那般，進了廚房：“今天晚上想吃什麽？紅燒肉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
    薑妍湊了過去抓住他的手：“是不是出事了？你怎麽不和我說？你說話呀。”
    賀啟山盯著她，眼底幽深。
    薑妍心口狠狠一沉，好似明白了，果然是出事了，他應該知道是蔣宗恒故意使絆子，因此怨恨上了自己。
    薑妍心底發酸，眼淚在眼眶打轉，他膽怯地捏住賀啟山的衣袖：“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會這麽做，如果我知道，一定會提前提醒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別不說話呀。”
    房間陷入一片安靜，死一般的寂靜讓薑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他深深吸了口氣，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我這就走，這些事都怪我。”
    她轉身要走，賀啟山抓住他的手腕，將人扯到懷裏。
    薑妍的背抵在他懷中，賀啟山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溫柔說：“你確實有錯，但不是這個。”
    薑妍指尖蜷縮：“那是？”
    賀啟山抓著她的肩膀，將她轉過臉來：“你的錯在於為什麽事先不告訴我？他之前找過你，還威脅過你，這種事兒，你怎麽能忍呢？你應該告訴我呀，我絕對上去給他抽兩個大嘴巴子。”
    薑妍驚愕瞪大了眼：“他都跟你說了？”
    賀啟山拉住她的手，走到沙發前坐下，把水杯遞給她。
    薑妍接過，小口小口地喝了一口，才聽他說：“一個剛升官的小破職員也有臉麵在我眼前擺譜子，還不是一把手，就這麽高調，以為娶了一個退休老幹部的女兒，就能隻手遮天了。”
    “可是，”薑妍顧慮，“那他的權力也很大呀，畢竟老幹部的餘黨也有很多，能幫他幫襯不少。”
    賀啟山哈哈大笑，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老幹部的餘黨再多，能有我爺爺的餘黨多嗎？別忘了我爺爺拿的可是ys股。”
    薑妍驚愕，下巴幾乎快脫落。
    她隻知道賀啟山的爺爺是個大人物，但不知竟然這麽厲害。
    ys股是什麽意思？她再清楚不過。
    “其實我沒有想把我爺爺的身份說出來，但那姓蔣的實在是欺人太甚。招標嘛，本就應該公平公正，不應該借助權勢權力，可他這般濫用職權，我也隻好以暴製暴了。”
    薑妍讚同地點頭，若是全天下所有的人都這樣濫用職權，那普通商人還怎麽做生意？“那他後來怎麽樣了？”
    賀啟山眯了眯眼，賣關子說：“明天等著看新聞吧。”
    薑妍帶著期待一晚上都沒睡好，大清早就守著觀看江城早間新聞。活了三十年，他從來沒有看過新聞，這是第一次。
    “今日通報，我市著名gy蔣宗恒，利用職權實現一個月三級跳，今日正式被免職處理。經核查，該名gy在任職期間濫用職權，tw，案件在進一步調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