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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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裹兒走了。
    留下那麽一句話後便無影無蹤。
    連帶著那一地屍體。
    也消失殆盡。
    若不是楊安的脖子、肚子上還殘留著陣陣餘痛,以及那柄金燦燦的匕首還躺在雪地裏。
    他都要懷疑剛剛那一切都隻是幻覺了。
    從雪坑裏爬了起來。
    楊安試探性的向周圍喊了兩聲:“公主,公主殿下!您還在嗎?”
    等了一會,沒人回應後。
    快要憋屈死的他怒罵道:“狗女人!你給老子等著!要是有一天你落在老子手裏,老子幹碎你的嗶嗶嗶——”
    忽然寒風刮過吹動鬆樹綠枝。
    唰唰抖落幾縷白雪。
    吹的楊安身後發寒,果斷改口,“先前隻聽聞公主殿下光豔動天下的美名,今日一見,竟比世間傳聞還要美麗萬倍!”
    “天上的仙子也無法跟公主殿下相比!”
    “公主殿下不僅美麗,還善良仁慈!小人就是為她而死,也是心甘情願呐!”
    沒皮沒臉的拍了半天馬屁。
    等周圍風停了。
    卻沒有什麽動靜後,楊安才鬆了口氣,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不敢再繼續罵街了。
    他跑回雪坑邊上,斷了氣的黑鷹還躺在裏麵,他跳下雪坑在黑鷹身下一陣尋找。
    很快找到了巨鷹最後一顆蛋!
    可惜的是。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鷹蛋已經碎了,不少蛋液灑在雪地裏,楊安也不浪費,將蛋殼裏剩下的蛋液喝完,接著把浸入了蛋液的雪也給吃了。
    有蛋液的滋補。
    楊安身上的傷勢平複了許多,也恢複了不少體力。
    “明天辰時就要去公主府赴死。”
    “時間不多了,得趁著太陽下山趕回家才行。”
    楊安深吸一口試著將十米左右的黑鷹扛起來,一入手方覺黑鷹有幾千斤重。
    根本不是自己能扛動的。
    他也不強求,撿起秦裹兒留下的那把金燦燦的匕首,將巨鷹簡單肢解,從它身上最好的部位割下二百斤肉出來。
    用繩子紮的結結實實。
    看著黑鷹的殘軀上,肉還有很多,楊安道:“留在這裏讓野獸分食了太可惜,就算我以後沒機會吃了,埋起來留給姐姐姐夫也好。”
    想著楊安推起雪將雪坑填平。
    又站在雪坑上踩了幾腳,確定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也嗅不到味道後。
    他背上那二百斤多斤肉,深吸了一口幹冷的空氣,踏上了回家的歸途。
    楊安並未察覺。
    在距此不遠的山頭上,鳳輦並未離去,坐在上麵的安樂公主看著他一點點走遠。
    青色身影飛來。
    帶著滿滿單膝跪在秦裹兒身前。
    “啟稟公主,林皓等人的屍體處理好了,沒有留下任何蹤跡。”作為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八位女官之首的阿蘭恭敬回稟道。
    “嗯。”
    秦裹兒示意她起身。
    阿蘭滿滿一同回到秦裹兒身側,順著她目光的看到了楊安,阿蘭疑惑道:“公主您平日裏做事最為小心,為何要留這人性命?而且這人嘴上不幹不淨,還膽大妄為,會不會把林皓的事捅出去?”
    “依奴婢看,該把他直接斬殺在此!”
    秦裹兒無所謂道:“林家那蟲子是誰殺的?是這個小獵戶殺的,跟本宮有什麽關係?他能捅到哪去?去捅給林業平自殺嗎?”
    阿蘭想想也是。
    卻仍堅持道:“可…公主留著這個獵戶終究是個隱患。”
    望著楊安在風雪裏越走越遠的背影。
    秦裹兒指尖輕點朱唇嗯了一會後嘻笑道:“他若是直接跑路了那確實是個隱患,若是真乖乖來領死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阿蘭跟在秦裹兒身邊多年。
    雖不及秦裹兒聰慧。
    但多少也能揣摩出她一點心思,吃驚道:“公主,難不成……您是想栽培他?!可他是男子,您不是最討厭男子嗎?!”
    此時楊安已經徹底消失在風雪中。
    秦裹兒收回目光。
    慵懶在鳳駕上的她,晃了晃先前被楊安握著的腳踝,眸子裏笑意暗沉,“本宮什麽時間說栽培那個狗東西了?他屢次冒犯於本宮,明天一早就把他殺了。”
    這才是公主嘛,阿蘭鬆了口氣。
    說回了要緊事。
    “公主,林皓這事咱們雖然做得幹淨,但終究瞞不住林業平多久,可要先把這事稟報給神聖?以神聖對您最為寵愛定會為降下雷霆,嚴懲兩人。”
    提及神聖。
    秦裹兒先前臉上愉悅的臉色,霎時間消散得一幹二淨。
    比雲嶺山上滿地蒼白還要冷冽。
    “神聖對本宮最為寵愛?嗬嗬,本宮這次來雲州,便是神聖奶奶點的名。”秦裹兒揉著小侍女滿滿的腦袋道:“滿滿你說她老人家會不會一早就知道林業平與父王那點算計?所以特意把本宮送來雲州的呢?”
    滿滿聽不懂秦裹兒在說什麽。
    隻習慣性的順從地點頭。
    阿蘭則是被驚出一身冷汗,“公主的意思是,神聖是故意把您當成棋子扔到雲州,來釣林業平和景王這兩條大魚!?”
    “不止如此。”
    早就看清一切的秦裹兒侃侃道:“神聖奶奶承繼大統,這些年來反對聲最多的便是秦姓宗氏,她老人家始終缺個借口,好對宗氏上下清洗一番。”
    “可憐我父王還有林業平這兩個蠢貨。”
    “還幻想著拿本宮當障眼法迷惑神聖奶奶,玩什麽瞞天過海魚目混珠的戲碼,長安城附近怕是早都布下了十八層天羅地網,隻等他們一股腦紮進去呢。”
    “到時候,她老人家正好借著本宮那蠢貨父王叛亂的由頭,正好把火燒到宗氏身上,一舉掃清所有反對她的聲音,甚至……”
    秦裹兒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沒心情再往下說了。
    阿蘭已然小臉慘白,渾身後怕得不住顫抖,她不難想到,若秦裹兒中計,結局將是何等悲慘。
    阿蘭眼眶微紅,心疼地喚道:“公主……”
    秦裹兒不甚在意,帝王家的冷血薄情她早都習慣了,畢竟連父親算計親生女兒事前不久都發生在她身上了。
    還有什麽接受不了的呢?
    “家人嗬~”
    本該一笑了之的秦裹兒,又想起楊安。
    想起他被自己踩在腳下時說過的話,‘隻要家人活下去,我願意去死。’
    秦裹兒臉色陰沉了幾分。
    “阿蘭你說那個小獵戶說的是真是假?他真能為家人付出性命?”
    “不知道。”
    阿蘭搖了搖頭,順勢挺起飽滿的胸脯表忠心:“不過奴婢願意為公主付出性命!”
    秦裹兒瞥了眼她胸前紮眼的弧度。
    低下頭又看了看自己的。
    雖遠勝尋常女子,卻不如阿蘭。
    試著挺了挺還是比不過,秦裹兒大怒斥道:“誰讓你挺起來的?收下去!不知羞恥的東西!”
    阿蘭弱氣地“哦”了一聲。
    默默的收了回去。
    “以後在本宮麵前不許挺直身子!”
    “哦。”
    等阿蘭的規模不如自己了,秦裹兒這才滿意下來,抱起婉約的玉臂淡淡道:“若是那小獵戶敢騙本宮,別說他姐姐姐夫要死,整個雲州城跟他有關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平淡的話中。
    殺意森然,冷到周遭的冰雪都凍結了!
    幾人說著話。
    莫約一刻鍾的功夫,兩道青衣踏雪而來,是秋兒與冬兒,此刻兩人已經拿下無麵具,露出本來容貌,圓眼睛,圓臉,赫然是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姐妹。
    見兩人回來了。
    早就想養一隻雪狸奴的秦裹兒快聲道:“雪狸奴在哪?快拿出來讓本宮瞧瞧!”
    阿冬聽令。
    從儲物袋中捧出雪狸奴奉上。
    秦裹兒要接過雪狸奴時,看清它的麵貌後麵露難堪,伸出去的小手遲疑了。
    隻見那號稱最漂亮的凶獸。
    雪狸奴渾身光禿禿沒一根毛,皮膚皺皺巴巴,還泛著難看的粉色。
    醜到了極點!
    “這是雪狸奴!?”
    秦裹兒無法接受的道:“不是說雪狸奴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凶獸嗎?毛發如白雪般雪白,這是什麽東西?你們是不是抓錯了!”
    就如名字一樣。
    秋兒冬兒的性子也如秋冬時節肅殺的冷風般,兩人麵無表情齊聲回應道:“回稟公主,這隻雪狸奴才剛出生,想來等長出毛發便會變好看了。”
    “是嗎?”
    秦裹兒勉為其難接受了這個說法。
    瞥了眼又偷偷挺出胸脯的阿蘭,她不鹹不淡的道:“阿蘭看上去就是個好生養的,冬兒把雪狸奴交給她,以後就由她養著吧。”
    阿蘭覺得自己被公主針對了。
    看著醜醜的雪狸奴。
    她委屈巴巴地抱在了懷裏,不敢嗶嗶半句。
    “回府。”
    所有事都已辦完。
    隨著安樂公主一聲令下,兩隻青鸞展開雙翼,玄光流彩,如霞若輝,拉起鳳輦以及隨行的八位女官飛上雲端。
    ……
    天色漸沉,眼看著就要黑下來。
    雲州城,萬壽坊李家。
    “到現在了,怎麽還沒回來。”
    “家裏的弓箭也沒了,二郎肯定是上雲嶺山了!他怎麽那麽不聽話,萬一出點什麽事,我還怎麽活!等他回來非打死他不可!”
    楊寧握著擀麵杖急得團團轉。
    病床上的李岩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楊安是進山是為自己采藥去的。
    心中又感動又著急他道:“不能在等了,大雪封山多等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萬一碰到凶獸就麻煩了,阿寧快拿著拿著銀子去找鄭老獵戶!”
    “這時節隻有他敢上山,求他去救二郎!”
    “可那銀子是你最後的買藥錢了。”楊寧緊咬著下唇。
    李岩道:“先救二郎,要是二郎出什麽事,我也沒有臉麵活下去了,快去!”
    楊寧拿上銀子準備出門時。
    咚咚咚。
    這時院子外敲門聲突然響起。
    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二郎回來了!?”
    楊寧大喜趕忙跑去開門。
    “二……”
    門剛打開。
    楊寧驚喜的聲音就卡在了嗓子裏。
    門外的哪有什麽楊安。
    隻有群拿著棍子的惡漢,他們中間站著位中年男子,頭戴黑色狗頭氈帽,鼻梁上橫著的一道疤痕很是紮眼。
    楊寧認得他。
    王氏錢莊的東家。
    王狗兒。
    因為做事狠辣,凶威太盛。
    雲州城的百姓們大都稱他狗爺。
    狗爺上下打量了楊寧一番笑道:“李夫人幾日不見,真是越發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