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夠了沒有？”
    冰冷的聲音，好比十二月的寒風，瞬間將李宏從地獄般的僵硬中喚醒。
    周莉莉抱著手臂，臉上那層精致的妝容，就像一副堅不可摧的麵具將所有真實情緒隔絕在外。
    她的下巴微微揚起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俯視。
    “那輛車那個人是誰？”李宏的聲音沙啞得好比破舊的風箱，每個字都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朋友。”周莉莉吐出兩個字輕描淡寫，眼神裏卻透著一絲不耐煩，“李宏，你思想能不能別這麽齷齪？看見我坐好點的車就想到那些髒東西？”
    齷齪？髒東西？
    李宏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胸口那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被這兩個詞狠狠地澆上了一勺滾油！
    “我齷齪？”他一步踏出陰影昏黃的路燈將他身上那套廉價的保安製服照得無所遁形，“我他媽的為了誰才穿著這身衣服站在這裏！”
    “當初要不是你說想在天海市留下來，想有個穩定的工作，我會放棄升職的機會跑到這個破地方來當保安？”
    李宏的質問仿若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周莉莉臉上。
    她的臉色瞬間一白眼神閃躲，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那，那還不是因為你沒本事！”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尖利起來，“你要是有本事我們用得著擠在那個連轉身都困難的出租屋裏嗎？我用得著每天算計著花錢嗎！”
    她不再看李宏快步走向老舊的樓道口，好像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
    “我累了不想跟你吵。”
    “砰！”
    冰冷的防盜門隔絕了兩個世界。
    李宏站在原地任由那股無處發泄的怒火和屈辱，在四肢百骸裏瘋狂衝撞。
    沒本事。
    是啊他沒本事。
    他想起自己苦哈哈地追了周莉莉整整兩年。
    從大學到社會，他把她當成生命裏的光，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好不容易追到手，她卻紅著臉說，要把最寶貴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他信了，他尊重她，像個傻子一樣為她守身如玉。
    就在上個月，他拿著攢了三年的積蓄買的戒指跟她求婚，她卻隻是冷冷地問了一句：“房子呢？”
    那一刻的難堪，和今晚的屈辱，重疊在一起，化作一把淬毒的尖刀，將他的心髒捅了個對穿！
    他忽然想起了趙綾。
    想起了那片白得晃眼的香肩，那道深不見底的驚人溝壑，還有那句帶著決絕瘋狂的“價錢你開！”
    如果，如果當時他沒有拒絕。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好像瘋長的野草，再也無法遏製！
    那一夜，李宏做了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夢裏沒有賓利沒有周莉莉，隻有雲頂天宮那間奢華的客廳，和那個醉眼迷離纏著他不放的女人。
    第二天，李宏頂著兩個黑眼圈鬼使神差地，還是早早起了床。
    他熟練地熱好牛奶煎了兩個雞蛋，甚至還做了一份愛心便當仔細地裝進飯盒裏。
    做好這一切他將早餐放在桌上，自己則提著便當默默地出了門。
    剛到保安亭隊長王胖子就一臉曖昧地湊了過來。
    “行啊宏子昨晚業主沒再找你？”王胖子擠眉弄眼，“我可跟你說，那趙總可是咱們小區最頂級的富婆，單身剛跟她那吃軟飯的老公鬧掰！你小子要是能抱穩這條大腿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李宏心裏一陣煩躁沒搭理他。
    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
    中午剛過對講機就響了，是王胖子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李宏！李宏！趕緊的一號樓頂層！趙總又找你了！”
    李宏的心咯噔一下。
    他拿著所謂的“維修工具箱”，一步步走上那部需要刷卡才能啟動的專屬電梯心情無比忐忑。
    門是虛掩著的。
    他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屋裏很安靜昨天的一片狼藉已經被收拾幹淨，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和昨晚一樣的香水味。
    趙綾就坐在沙發上。
    她換了一身淡紫色的居家服，長發隨意地挽在腦後露出一段優美的天鵝頸。
    沒有了昨晚的醉態，此刻的她清醒、理智卻更添了幾分致命的慵懶和嫵媚。
    她手裏端著一杯咖啡，看見李宏進來沒有絲毫意外。
    她放下咖啡杯，一雙勾魂的鳳眼直直地鎖住他。
    “你來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讓李宏沒來由地一陣口幹舌燥。
    “趙，趙總，您哪兒又漏水了？”李宏不敢看她，低著頭問道。
    趙綾忽然輕笑了一聲。
    她赤著腳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一步步向他走來。
    高挑的身影，帶著一股迫人的香風將李宏完全籠罩。
    “我問你，”她停在李宏麵前距離近到李宏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昨天，你為什麽走？”
    李宏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漂亮？”趙綾的指尖，輕輕點上李宏的胸口慢慢地向上滑動最後停在了他的喉結上。
    她的觸摸帶著一絲冰涼卻好像點燃了一把火。
    李宏的呼吸瞬間就亂了。
    “不，不是！”他艱難地開口。
    “哦？”趙綾的眼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玩味，“那是因為什麽？別告訴我你是個正人君子。”
    “我，我有女朋友。”李宏幾乎是憑著最後一絲理智說出了這句話。
    “女朋友？”趙綾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她咯咯地笑了起來胸前隨之起伏蕩漾出驚心動魄的弧度。
    笑聲一收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有趣。
    “那好我再問你。”
    她湊得更近了溫熱的氣息，直接噴在李宏的臉上。
    “我和你那個女朋友比，誰更好看？”
    這個問題就像一把刀，精準地刺進了李宏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腦海裏，一邊是周莉莉坐上賓利後那張寫滿厭惡和冰冷的臉。
    另一邊，是眼前這張顛倒眾生，帶著三分戲謔七分魅惑的絕色容顏。
    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
    看著李宏那副麵紅耳赤敢怒不敢言的窘迫樣子，趙綾眼裏的笑意更濃了。
    她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惡作劇得逞一般，收回了手。
    她轉身重新走回沙發，卻在躺下的一瞬間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痛呼。
    “嘶！”她蹙起好看的眉頭，一隻手撐著自己的後腰，“昨天喝多了，摔了一下，腰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