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輕柔得像情人的耳語，內容卻冰冷得像是淬毒的刀鋒。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背地裏搞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動作嗎。”
    “他以為他搭上了誰，就能擺脫我這條鏈子嗎。”
    “我之所以還留著他，不過是暫時還缺一條更聽話，也更凶狠的狗，來替代他罷了。”
    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
    殷紅的液體在水晶杯壁上旋轉，留下一道道掛杯的痕跡。
    在頭頂奢華的燈光下，那顏色像極了正在緩緩流動的，溫熱的鮮血。
    “現在，李宏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酒液的中心，仿佛那裏正上演著一場無聲的廝殺。
    “他要是能憑自己的本事，把阿蠍這條不聽話的老狗，收拾得服服帖帖，連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
    “那我以後，就多了一個能替我咬人的得力幫手。”
    “屆時，我給他的獎賞，自然也少不了。”
    “可他要是解決不了。”
    卞娘子的眼中，那最後一絲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刺骨的殺機。
    “那等他被阿蠍咬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時候。”
    “我再親自出手，把他們這兩條鬥敗了的狗一起宰了，熬成一鍋湯，也算不遲。”
    保鏢聽得心驚膽戰，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在娘子的眼裏，這些在外麵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真的就隻是兩條可以隨時丟棄的狗。
    卞娘子放下酒杯，酒杯與大理石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她赤著腳，緩緩走到了那麵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的身影，被窗外整座城市的璀璨燈火，鍍上了一層虛幻的光暈。
    她看著腳下那片由無數燈光匯聚成的星河，眼神變得幽深而悠遠。
    “不過，我總覺得。”
    她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李宏這條過江的猛龍，可不是我這小小的池子，能輕易困得住的。”
    她紅唇輕啟，吐出一句讓保鏢更加費解，卻又意味深長的話語。
    “天海市這潭已經發臭的死水，也該讓一條真正的龍，來攪動一下了。”
    ……
    李宏在酒吧一直待到了淩晨兩點。
    他親自盯著員工們清理完現場，安撫了所有人的情緒，又重新布置了安保的輪值。
    眼看著一切都重新步入了正軌，酒吧恢複了往日的喧囂與迷離。
    他才準備離開。
    孫輝勇跟在他身後，臉上帶著一絲不解。
    “李哥，現在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咱們怎麽不多待一會兒。”
    他看著舞池裏那些瘋狂扭動的身影，和卡座上推杯換盞的男男女女，眼中滿是新奇。
    李宏伸了個懶腰，語氣平淡。
    “明天還有正事。”
    “我要去給趙總當男助理。”
    孫輝勇的下巴，差點沒直接掉在地上。
    他看著李宏，眼睛瞪得像銅鈴。
    “男……男助理。”
    他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運籌帷幄，彈指間就鎮壓全場的酒吧新主人，和那個聽起來有些卑微的職位聯係在一起。
    李宏沒有再解釋，打車回了自己那個老舊的出租屋。
    躺在熟悉的硬板床上，他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腦海裏，總是會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趙綾那張妖精般的臉。
    還有那一夜，極致的瘋狂與纏綿。
    可自那晚之後，那個女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一條微信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與煩躁，在他心頭蔓延開來。
    第二天一大早，他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
    屏幕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新消息的提示。
    他點開趙綾的微信頭像，看著那張清冷的側臉，手指在撥號鍵上懸停了許久，最終還是頹然地放下了。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是周浩。
    “大哥，您要的人，我給您找齊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了邀功的興奮。
    李宏的眉頭，微微一挑。
    他昨天才讓周浩幫忙找一些能看場子的安保人員。
    沒想到這小子動作這麽快。
    他迅速起床洗漱，換了身衣服，便打車趕到了周浩說的那家台球廳。
    剛一推開門，一股濃鬱的煙味和劣質香水味就撲麵而來。
    台球廳裏，橫七豎八地站著二十幾個年輕人。
    他們一個個留著五顏六色的頭發。
    身上穿著緊身的T恤和破洞的牛仔褲。
    手臂上紋著各種張牙舞爪的劣質紋身。
    正叼著煙，歪歪扭扭地打著台球，嘴裏還罵罵咧咧。
    活脫脫一群精神小夥。
    李宏當場就懵了。
    周浩正一臉得意地站在人群中央，看見李宏進來，立刻屁顛屁顛地迎了上來。
    “大哥，您看怎麽樣。”
    “這可都是我手底下最能打的兄弟。”
    李宏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他指著那群連站都站不直的黃毛，聲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
    “讓他們都滾。”
    周浩臉上的笑容，當場就僵住了。
    “啊，大……大哥，這……”
    “我讓你的人滾，聽不懂嗎。”
    李宏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怒意。
    周浩被他這副樣子嚇得一哆嗦，連忙轉過身，對著那群精神小夥吼道。
    “都滾，都滾出去。”
    那群精神小夥雖然不明所以，但看著周浩那副樣子，也不敢多問，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李宏看著周浩，氣得都快笑了。
    “周浩，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糊弄。”
    “我讓你找的是能鎮得住場子的安保人員。”
    “不是一群隻會染頭發打台球的廢物。”
    周浩被罵得狗血淋頭，臉上也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委屈表情。
    “大哥，我……我也沒辦法啊。”
    “我就一小混混頭子，手底下能找來的，也就隻有這種人了。”
    “真正那些能打的狠角色，誰會跟我混啊。”
    李宏聞言，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他歎了口氣，知道這事也怪不得周浩。
    看來，安保團隊的事，還得自己親自來。
    他忽然想到了孫輝勇。
    那個老實巴交的漢子，身高一米九，骨架極大。
    之前隻是因為尿毒症，才被折磨得脫了相。
    這段時間在醫院裏好吃好喝地養著，身體早就恢複了七七八八。
    那魁梧的身形，往門口一站，就足以震懾大部分宵小。
    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絕對忠心。
    讓他來接替毒蠍的位置，再合適不過。
    想到這裏，李宏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他拍了拍周浩的肩膀，算是安慰。
    “行了，這事我自己來處理。”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了台球廳，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市人民醫院。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
    當路過市中心一家大型商場時。
    李宏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商場門口那塊巨大的電子廣告牌。
    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停車。”
    他忽然開口，聲音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