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8章 新仇舊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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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捷報!捷報!”
    “鐵城伯陳北,與驃騎將軍衛淩雲,甘州飛羽營校尉李榮,前後夾擊,大破狄軍三十萬!梟首,左賢王赫連遠!”
    太安城裏,隨著一隊頭盔上插著紅翎的信使,騎馬快速奔過,無數百姓張大嘴巴,恍如驚夢。
    反應過來後,便是紛紛振臂高呼,喝彩不斷。
    最熱鬧的當屬清樓楚館,聽聞大勝的消息,那些個姑娘們竟然不收銀子。
    “贏了!”
    長公主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難掩高興的神情,不僅描了眉,連唇都用紅紙抿了,宛如深閨裏待出嫁的新娘子。
    “長樂,真是得了一個好駙馬!”
    “可公主,北境那邊,戰況依舊不容樂觀。”青鳶在一旁說道。
    長公主臉色並無任何變化。
    “與我何幹,他死了,便無人與我爭良臣了,我更應該高興。”
    “可他死了,鐵城伯不會高興,定會將太安城捅穿一個窟窿,軍功,便白立了。”
    長公主沉沉歎了一口氣,站起來,裙尾拖地,“相識這麽久,他是在乎軍功的人嗎?”
    “要捅,我便幫他捅,這太安城,早該變一變天了。”
    ……
    半個月後。
    陳北依舊待在涼州城。
    沒有等到朝廷的人,卻等來了衛淩雲的人。
    “伯爺!”
    剛下馬,這人便哭哭啼啼,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城頭上,陳北下城親自去迎。
    難道衛淩雲出事了,要不然他的人何必如此?
    但不應該啊,按照腳程,衛淩雲趕不到北境,怎麽會出事?
    “我是瞞著我家將軍來的,將軍不讓我們前來打擾伯爺!”
    陳北皺皺眉,更加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以至於衛淩雲會瞞著自己,而他的部下,會偷跑出來,忤逆衛淩雲也要告訴自己。
    “到底發生了何事!快說。”
    這人哭的更凶,臉色漲紅,“國、國公爺出事了,從北境回來的路上,被人伏擊,命懸一線!”
    “被人伏擊?”
    陳北瞪圓眼睛,感到不可思議。
    這半個月,陳北待在涼州城,並非什麽事情都沒幹就等著朝廷的人過來,而是派人出去打聽到不少事,包括老爺子武定山掛帥出征。
    他的人還打聽到,老爺子到北境後,苦戰一番終於扭轉了戰局,不日凱旋,怎麽會被人伏擊,還命懸一線?
    “伯爺有所不知,若非我們跟隨將軍北上,正好碰上,國公他們怕是要死個不明不白。”
    “伏擊國公的,不是羌人,而是、而是自己人。”
    “從涼州城逃跑的韓保全,率部伏擊了國公…”
    聽見這話,不僅陳北大怒,就連身後跟著出來的士卒,也個個大怒,氣的拳頭握得咯嘣咯嘣直響。
    “好一個韓保全!好一隻狗兒!怕狄人當了逃兵,卻打自己人!新仇舊賬一起算!”
    “抄家夥,去太安城!”
    “衛將軍也真是的,為何瞞著……”
    “都不要吵,聽你們堡長的。”
    李榮站出來,攔住身後這些暴怒的人們。
    他沒有說更多的,隻是沉默地站在陳北身邊,等待陳北發話。
    不管陳北作何決定,他都會支持。
    “伯爺,是國公不讓我們將軍派人來告訴你,國公說您剛剛立了大功,此事耽誤你的前途……”
    “可、可我們這些人,實在不甘心,請伯爺進京為國公主持公道!”這人哭的眼睛紅腫,聲音幹啞。
    陳北並無答話,隻是緩緩抽劍,目光凜冽:“傳本伯軍令,全軍集合,兵出涼州,入,太安城!”
    並非是去為誰主持公道,而是韓保全這隻狗兒,該死了!
    ……
    太安城,護國公府。
    這一次,長公主不是不請自來,而是有人請她過來。
    長公主來到護國公府,以前,不管武定山的身體如何就算咳嗽地再厲害,身體再不舒服,也會強撐著在後院涼亭裏接待她,可是這一次沒有。
    長公主是在臥房見到的武定山,老爺子傷重,已然不能起身下床,枯瘦地躺在榻上,身上血痕未幹,最觸目驚心地是沒了一條胳膊,隻剩下空蕩蕩的袖管。
    堂堂護國公,落得如今這個悲慘地步,長公主心裏終究不是滋味。
    房間裏,長公主還見到了武紅鸞和衛淩雲。
    這幾日,二人徹夜不眠地照顧,眼睛裏充滿血絲。
    “這是趙禦醫和李禦醫。”
    此行,長公主還帶過來兩名宮中禦醫,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不過,武紅鸞卻並未讓兩人直接接近武定山,目光始終保持著警惕。
    長公主看見了,說道:“放心,都是我的人,身家性命都在我手裏,可以信。”
    武紅鸞這才讓開,讓兩名禦醫,上前給武定山醫治。
    “沒用的。”
    旁邊的衛淩雲一臉頹廢,輕輕搖頭,“義父中毒已深,這次又親自掛帥出征,勞累不已,半路上,又遭韓保全和夏侯斬父子二人埋伏截殺,沒死已是萬幸!”
    “到底怎麽回事?”
    長公主皺眉問道。
    她得到的消息是,武定山凱旋,大軍回來的路上突然遭遇山崩,十不存一。
    當日的事情,衛淩雲不想多說,他隻恨那日手裏兵力不夠,隻能勉強救回武定山,狼狽逃回來,不能手刃夏侯斬和韓保全父子二人。
    “咳咳。”
    突然之間,病榻上的武定山咳嗽兩聲,醒了過來。一屋子人趕緊圍上來。
    “父親……”
    “義父…”
    聽見叫喊,過了好大一會兒,武定山才慢慢反應過來現在是在哪裏,什麽情況。
    “國公。”
    看見床榻邊的長公主,武定山就要強撐著起來,但卻被禦醫警告不能擅動。
    咳咳。
    捂嘴咳嗽了兩聲,攤開手一瞧,暈開一朵又一朵的鮮豔小花。
    “治,快給我父親治。”武紅鸞不停催促,兩行眼淚不爭氣掉了下來。
    “無用的。”
    武定山揮揮手,打發走兩名禦醫,和屋子裏所有不相幹的人。
    “國公,你的身體。”
    長公主擔憂道。
    武定山無力擺擺手,嗓音沙啞,“沒幾日可活了,請殿下過來便是為了後事。”
    “國公請說。”
    武定山艱難地喘著氣,“我的身體不行了,可斬鹿計劃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我明白,國公的意思,是讓我接替國公,完成計劃的最後一步。”
    武定山點點頭,讓衛淩雲把那幾封沈鹿通狄的書信拿出來,“這幾封書信,是壓倒沈鹿的最後幾塊磚。”
    長公主接過書信,鄭重地說道:“國公放心,幾日後的朝堂之上,一定能扳倒沈鹿!”
    “還有一件事。”
    “國公請說。”
    “我不在了,請公主照顧好……”
    “國公放心,護國公府,我一定好好照顧,我一直拿淩雲當自己的親弟弟,拿紅鸞當自己的姐姐,以後這裏,也是我的家。”
    “還有一人。”武定山又忍不住咳嗽兩聲,咳完,目光都有些渙散了。
    長公主知道說的是誰,道:“他剛剛立了大功,這次是要封侯的,日後,是要拜相的。”
    武定山聽完,欣慰地笑了笑,再也堅持不住,眼睛重新閉了上去……
    “父親,禦醫,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