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0章 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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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貴幹?
    聽到這個問題,兩人都腹誹不已。
    他們父子二人深夜來到這裏,沈鹿能不知道?
    揣著明白裝糊塗,怪不得人家能當宰輔。
    但他們又不能明說,因為那樣,對於沈鹿來說真的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沈鹿想棄就棄。
    “鐵城伯私自調集重兵入京,意圖不軌,我們擔心沈相您的安全,特來護衛。”夏侯斬抱拳道。
    說實話,夏侯斬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過。
    想他這麽多年在涼州當大將軍,哪一個見到他不得尊稱一聲大將軍。
    可是現在呢,卻要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彎腰拱手,獻媚示好。
    有時候,他都在懷疑,來太安城這條路,他是不是選錯了。
    “哦?”
    沈鹿笑道:“擔心本相的安全?既然是來護衛,怎麽隻有你們兩個,韓大將軍,可是手握重兵啊。”
    兩人怎麽會聽不出這話,是赤裸裸的諷刺。
    前不久,韓保全可是還有足足七萬重兵。
    可是丹州一戰,被人以少勝多。
    七萬隻剩下不足一萬。
    “沈相說笑了,京畿之地,保全不敢造次,那些兵都在城外駐紮。”
    “行了!”
    一揮袖子,沈鹿滿眼都是看不起兩人的姿態。
    以前,他還高看夏侯斬一眼,畢竟將涼州經營的有模有樣,也算是一方霸主。
    可是自從來太安城,將涼州交給韓保全後,一日不如一日。
    讓他們去丹州伏擊武定山的疲憊之師,以多打少,必勝的局麵。
    硬生生將自己打沒了,連一萬兵力也湊不齊。
    在他這裏,兩人都是棄子。
    “王司馬不日便到,鐵城伯翻不起什麽風浪,至於你們父子,都回去等著。”
    “有本相在,就沒人敢造次!”
    這話,也算是變相給兩人一個承諾。
    他們出了力,沈鹿不會不管他們。
    對視一眼,兩人紛紛拱手告辭。
    等人走後,老管家現身,來到沈鹿身後,為其披上一件披風。
    “相爺,老奴實在是看不懂,夏侯為何要舍棄涼州大好局麵,來太安城?”
    明明,夏侯斬在太安城過的像土皇帝一樣。
    沈鹿抬頭望著黑夜,嘲諷地笑道:“有的人啊,就是貪心,以為自己來太安城能得到更多,誰知,把老底也給丟了…”
    ……
    幾日後。
    經鬼醫聖手魏玄冥的努力,幾乎將從蜀州那裏得到的珍貴藥材,全部用上了,才讓武定山再次醒過來。
    陳北站在床榻邊上,當看見床上的武定山艱難地睜開眼睛,胸口之間,驀然發澀。
    “國公!”
    他上前彎腰,一把扶住武定山。
    武定山睜著眼睛,好大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沙啞的聲音從嗓子眼擠出來,“你、你還是來了!”
    陳北握住武定山僅剩的一隻手,“我不來,如何對得起您的提拔栽培之恩,陳北,並非忘恩負義之輩!”
    “果、果然沒……看錯你。”
    武定山難得笑了起來,臉上褶子堆起。
    這笑容,看的陳北心頭更加發澀。似乎,有一團陰雨籠罩,怎麽也驅散不開。
    “扶、扶我起來。”
    “國公,你的病。”
    “要死了,沒得救了,扶我起來,讓我把後事交代好,要不然,死也閉不上眼睛。”
    點點頭,陳北將武定山扶起來,靠坐在床頭。
    靠坐起來後,武定山已經是滿頭的大汗。
    擺擺手,又把屋子裏不相幹的人打發走,隻留下陳北、長公主,衛淩雲和他女兒武紅鸞四個人。
    望著幾人,武定山道:“坐,你們都自個搬凳子過來坐,老頭子我可給你們搬不了。”
    “父親!”
    看見武定山明明傷重,生命彌留之際,卻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在開玩笑。
    武紅鸞一聲泣血叫喊,淚如雨下。
    憑什麽,憑什麽他的父親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而奸相沈鹿,依舊活得好好的,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沒事兒,坐吧。”武定山對女兒擠出笑容。
    衛淩雲搬過來幾個圓凳,放在床邊,先是扶著武紅鸞坐下,然後和其他人一起坐下。
    武定山抬頭望著,滿頭的白發,顯得無比悲涼。
    “涼州那一場仗,你們兄弟三人,打的很漂亮。我真的老了,連羌人都差點打不過。”
    涼州城一戰,雖然經曆了好幾天的攻防戰,雙方都損失慘重,但總體來說,還是以少勝多,打了一場漂漂亮亮的殲滅戰。
    而北境,武家軍卻幾乎拚光了,才把羌人趕出去,是真正的慘勝。
    要不然,夏侯斬和韓保全哪敢在半路上埋伏他們。
    “借涼州一戰,準備收拾沈鹿,卻沒想到,沈鹿技高一籌,把我老頭子先收拾了。”
    “此人年紀輕輕便坐上相位,手段不可謂不高,是我輕敵了。”
    “不過好在,沈鹿的罪證已經收拾齊全。”
    “隻可惜,我老頭子不能親自上朝堂,砍下他那顆狗頭!”
    “這一切,都要拜托長公主殿下您了。”
    “必當竭盡全力。”長公主站起來俯身道。
    以前的計劃,是武定山出來主持大局,可是現在武定山這個樣子,又無兵,主持不了大局,隻能由長公主代替。
    看向長公主,武定山咳嗽道:“我老頭子一走,這大乾的天下該徹底亂了,終究是對不住你們蕭家!”
    以前,武定山身體好,又手握重兵,各地諸侯雖有異心,卻不敢亂動。
    但是現在不一樣,護國公府,這兩樣,什麽都不占。
    各地諸侯,沒了頭上懸著的刀,該作亂了。
    這蕭家的大乾,頃刻間便會分崩離析。
    “這不是國公的錯。”
    長公主坐姿端正,道:“是蕭玦,是沈鹿的錯,錯不在國公!”
    “父皇的在天之靈,知道國公盡力了,父皇不僅不會怪罪國公,還要感謝國公!”
    武定山閉上眼睛,終究還是不甘心,明明,一切都能變得更好。
    可是現在,卻往最差的方向,飛速發展,且他,阻攔不得。
    再度睜開眼睛,武定山聲音顯得沉穩了些,“我走後,大乾分崩離析,你,可取蕭玦代之!”
    長公主絕美的容顏一頓。
    頗為意外地看向武定山。
    沒想到武定山嘴裏會說出這樣的話。
    “以前,我老頭子總覺得你是個女兒身,就該在家裏相夫教子,可是……是我錯了,或許,你比蕭玦更適合當皇帝!入朝堂!”
    “蕭玦扶不起,你代他執掌大乾!”
    長公主再度站起來,深深彎腰,“謝過國公!”
    交代長公主的隻有這兩件事,一,代替他斬鹿後主持大局,穩住局麵。二,代替蕭玦,做大乾的新皇帝。
    “淩雲。”
    聽見武定山叫他,衛淩雲趕緊上前湊了湊,“別怪義父什麽都沒有給你留。”
    以前,他或許還能將武家軍留給衛淩雲。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衛淩雲搖搖頭,握住武定山的手,“義父千萬別這樣說,義父將我養大成人,教我讀書習武。”
    “在淩雲心裏,已是感激不盡!”
    點點頭,武定山道:“好孩子,以後你就跟著你大哥吧,終有你出頭的一日,有時間,回來看看就好。”
    知道武定山是在交代遺言,衛淩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慢慢點點頭。
    “紅鸞。”
    武紅鸞趕緊起身,蹲在床榻邊,眼淚從始至終就沒停下過,這幾日,不知清瘦了多少斤。
    “父親,紅鸞在,紅鸞在!”
    武定山艱難地抬手,撫摸武紅鸞的臉蛋,“為父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
    “你要記住,你不是沒人要的,你也不是天生煞星,那些男人死了,是他們無福,不是你克死的。”
    武紅鸞是武定山的愛女,按理說,根本不愁嫁。
    可她一連嫁了三個,男人都死了,坊間都說她命格不好克夫,天生煞星。
    身為老父的武定山,卻無能為力。
    “父親,我一點都不在意,真的……我根本不在意外麵怎麽說我。”
    “說我克夫也好,命格差也罷,我都不在意,隻要我自己過得好,比什麽都強。”
    “一輩子沒男人,有什麽要緊的,我隻要,陪著父親……”
    正說著,武紅鸞趴在床邊,嗚嗚哭了起來,極為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