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交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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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開出租屋的門,屋裏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沙發上搭著他沒洗的外套,茶幾上放著餘放最愛啃的狗餅幹,連地板上都還留著幾道淺淺的爪印。換作以前,他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喊“放放”,然後在屋裏轉一圈尋找那個毛茸茸的身影。
    可今天,他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到床邊,彎腰掀開床底的防塵布,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鐵盒。
    鐵盒的鎖已經生鏽,餘介用指尖摳了摳鎖扣,“哢嗒”一聲就把它打開了。
    裏麵藏著他多年來不敢示人、也不願回想的“秘密”:幾張泛黃的照片,拍的是他被餘秋雨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後背,舊傷疊著新傷,觸目驚心;一本破舊的記賬本,每一頁都詳細記錄著餘秋雨每次拿走父母補償金的日期和金額,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他當時的隱忍;還有一個小小的錄音筆,裏麵存著一段偷偷錄下的音頻,是餘秋雨喝醉後說出她將父母的賠償金揮霍完了的證據。
    以前他覺得這些都無所謂,隻要能活著,隻要能守著放放,這點委屈不算什麽。可現在,這些證據是替放放討回公道的武器。餘秋雨不僅偷走了放放,還毀了他本該安穩的童年,這筆賬,該算了。
    餘介拿起那張最清晰的照片,指尖輕輕拂過照片上的傷痕,聲音冷得像冰:“餘秋雨,你動誰都可以,你打我、罵我、拿我父母的錢,我都能忍。但你不該動她,不該碰我的放放。”
    他把照片、記賬本和錄音筆一一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裏,拉上拉鏈。做完這一切,他最後看了一眼屋裏的擺設,仿佛能看到放放搖著尾巴在沙發上跳來跳去的樣子。
    隨後,他背上書包,轉身走出了出租屋。他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向了不遠處的警察局。
    多日後,法院的判決下來得很快:餘秋雨因虐待罪和侵占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消息傳來時,餘介正在車庫裏改裝一輛賽車,手裏的扳手頓了頓,隨即又繼續擰動螺絲,金屬碰撞的聲音清脆,仿佛隻是聽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心髒的位置還在隱隱作痛。餘秋雨得到了懲罰,可他的放放呢?那個會用濕鼻子蹭他手背、會在他加班時趴在腳邊打盹的小家夥,再也回不來了。
    夜深人靜時,他會抱著餘放最喜歡的毛絨骨頭玩具坐在沙發上,一坐就是一夜。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亮他眼底的紅血絲和未幹的淚痕。他對著空氣低語,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是我沒照顧好你。是我太弱了,沒能保護好你。”
    世界意識曾告訴他,餘放接近他隻是算計,隻是為了回家。可這些話,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他隻知道,餘放是他的東西,是他在這冰冷世界裏,唯一抓得住的溫暖。
    現在,他把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弄丟了,所以他必須找回來,不管她當初是為了什麽留在他身邊。
    痛苦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卻也催生出更堅韌的力量。他開始瘋狂地改裝賽車、接訂單,車庫裏的零件堆得越來越高,賬戶裏的數字一天天上漲,可他一點都不開心。這些錢換不回那條會搖著尾巴迎接他的狗,換不回那個趴在他腿上打盹的溫暖身影。
    某天深夜,他改完最後一輛車,趴在工作台上睡著了。夢裏,他又看到了餘放,她叼著一塊肉幹朝他跑來,毛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尾巴搖得幾乎要飛起來。“放放……”他喃喃自語,伸手想去摸,卻隻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氣。
    醒來時,枕頭濕了一大片。餘介抹了把臉,眼底的脆弱瞬間褪去,隻剩下偏執的堅定。他拿起手機,給師程程的爸爸發了條信息:“師傅,下次賽車比賽,我想參加。”隻有站得更高,擁有更多的金錢,才能在這個世界裏,為他失去的那束光,劈開一條尋找的路。
    窗外的天快亮了,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餘介年輕卻寫滿倔強的臉上。這場以愛為名的複仇已經落幕,但以執念為燃料的尋找,才剛剛開始。
    而此刻的荒郊野外,餘放正奄奄一息地趴在雜草堆裏。身上的傷口被露水浸得生疼,後腿還在隱隱抽搐,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世界意識的騷操作。狗販子沒把她送進屠宰場,半道上被個路人買走,結果那人嫌她傷得太重,養了幾天就直接扔在了這裏。
    她像看狗血連續劇似的,借著世界意識的“直播視角”看完了全程,看餘介瘋了似的在大街小巷找她,看他拿著證據走進警察局,看餘秋雨被戴上手銬帶走,再看那個少年對著空蕩的房間,默默流淚到天亮。
    可她趴在荒草叢裏,渾身是傷,心裏卻半點波瀾都沒有。她隻關心一個問題:自己什麽時候能回原來的身體。
    “行了吧?”她在心裏向世界意識詢問,語氣裏滿是不耐煩,“餘秋雨進去了,餘介也開始發瘋搞錢了,劇情不是早就回正軌了?我能回去了吧?”
    但是想到自己這麽多天受的痛苦,她心裏不甘。
    “這就是你說的要我再等等,等著劇情自我修補?”餘放嗤笑一聲,舔了舔流血的爪子,鐵鏽味混著血腥味在嘴裏散開,“合著就是把我扔這兒等死?”
    世界意識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情緒,冷冰冰的:“餘介必須得知你被送往屠宰場的消息,才能徹底激發他的危機感,讓他明白‘弱小就會失去一切’。但為了以防萬一,防止他沒等黑化就先為了找你瘋掉,我才讓人買下你,暫時避免你立即死亡。。”
    “嗬,說來說去還是把我當炮灰。”餘放翻了個白眼,懶得跟它掰扯,“少廢話,我什麽時候能回自己身體?再拖下去,餘介不黑化我都要黑化了,真他媽的疼啊。你再不送我回去,那我爬也要爬回餘介身邊,到時候會出現什麽場麵,我可不敢保證。”
    她算準了世界意識不敢賭。畢竟,比起她這條“廢狗”,那個能推動劇情的反派才是重點。
    果然,世界意識沉默了幾秒,吐出兩個字:“現在。”
    話音剛落,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像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後腦勺。餘放眼前一黑,渾身的疼痛瞬間消失,連帶著那身毛茸茸的皮囊都仿佛被剝離了。“總算…”她最後一個念頭還沒轉完,意識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荒草叢裏,那條黑棕色的德牧猛地抽搐了一下,隨後徹底沒了氣息。眼睛還半睜著,仿佛在嘲笑這場精心策劃的交易,終於塵埃落定。
    世界意識看著徹底沉寂的“狗身”,又瞥了眼車庫裏正在燈下瘋狂計算賽車參數的少年,終於鬆了口氣,劇情,總算回到了它該有的軌道。
    隻是它沒看到,少年手邊的草稿紙上,除了賽車數據,還寫著兩個小小的字:“放放”。一筆一畫,寫得格外用力,像是要刻進紙裏,刻進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