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忍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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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許仙急匆匆的從後院跑了進來。
估計是在後院軋藥,衣衫下擺還沾著些許藥材碎渣,他用袖子在額頭上抹了一把,問道:“是哪位客官要抓藥?”
“是我抓。”
瞧見說話的薑宸,許仙應了一聲,伸手過來,“煩請公子將藥方遞給我。”
薑宸把手裏的藥方遞了過去,同時打量著對方,二十歲上下的年紀,長的白白淨淨,看起來倒是頗為清秀。
僅憑外表,還真看不出這是個草莽英雄。
許仙察覺到他的目光,不由詫異道:“公子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我覺得我們好像很有緣。我姓薑名宸,不知這位兄台怎麽稱呼?”
“我名叫許仙,公子喚我漢文便是。”
稀奇古怪的顧客許仙見的多了,他也沒在意,隻隨口回了句。
隨後手腳麻利的從藥櫃裏抓藥,又熟練的稱重,打包,“這是三日的量,每日睡前喝上一幅,小火慢煎。”
“多謝。”
薑宸接過三包藥材,目光又在許仙的臉上停留片刻,隨後道:“漢文兄,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說,你能不能隨我出去一趟?”
“什麽事?”許仙微怔。
“這樣,你先去和你東家告個假,我在外頭等你。”
“公子,我手裏還...”許仙下意識便想推辭,薑宸卻直接打斷,語氣裏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意味:“你去找他告假。他若不允,你便說是我說的。”
那居高臨下,仿佛理所當然的命令口吻,瞬間讓許仙有些被鎮住了,他愣了下,隨即點頭:“....好。”
“快一些,我在外頭等你。”
說罷,薑宸轉身便走。
小青忙起身跟上,踏出藥鋪門檻時,她忍不住回頭,目光在許仙身上頓了頓,又掃過那垂著竹簾的坐診間,最後落在薑宸的背影上。
嘴唇微微開合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終究還是咽了回去,隨後快步跟上。
藥堂內,許仙站在櫃台後,目送著一男一女走出大門,下意識撓了撓頭。
隨即,他的目光轉向徐大夫那間垂著門簾的診室,躊躇片刻,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他伸手掀開簾子一角,探進腦袋:“師父......”
徐視學正在給一名新進來的病人問診,驟然被許仙打斷,頓時有些不悅:“什麽事?”
“方才那位抓藥的公子說讓我向您告假。”
“抓藥的公子?”
徐視學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抬眼又問:“他是不是拿著一副清熱去火的方子讓你抓藥?”
“嗯,就是他。”
聞言,徐大夫麵色微凝,隨後起身對著對麵的病人拱了拱手,“抱歉,老夫這裏有些私事需要處理,煩請移步在外麵等上一等,稍後我再接著替您瞧病。”
將病人請出後,他才對許仙道:“你進來說話。”
“噢。”許仙應了一聲,走進略顯狹小的診室。
徐大夫盯著他,“那位.....公子說讓你找我告假?”
“是。”
瞧見自己師父的反應,許仙忽然覺得這告假的事好像還真能成,頓了下,他又補充道:“薑公子還說您若不允,就說是他說的。”
“你怎麽知道他姓薑,你認得他?”徐視學追問。
“不認得,頭一回見麵。”
“頭一回見麵為何讓你找我告假?”
“我也不清楚,反正他……挺奇怪的。”
徐視學沒接這茬,出聲問道:“漢文,你可知這位薑公子....是何身份?”
“是何身份?”許仙茫然。
“前兩日瑞王殿下來餘杭南巡,你應當清楚吧?那位公子就是瑞王殿下。”
“啊?”
許仙如遭雷擊,瞬間呆住了。
徐視學繼續追問:“剛剛你和那位殿下都說了什麽,他為何讓你找我告假?”
許仙聞言有些回魂,定了定神,努力壓下心頭的震驚,把兩人方才發生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他一直盯著你看,然後說你跟他有緣?還有事和你說,讓你跟他出去?”
徐視學的眉頭皺了起來,對此實在難以理解,區區一個小小的藥鋪學徒而已,能和一介親王扯上什麽緣分?
叫他出去又能幹什麽?
等等....
他腦中倏地靈光一閃,想起方才關於陽氣過盛的診斷,再結合瑞王那古怪的行為....
他似乎有些懂了。
自己這徒弟白白淨淨,模樣又頗為清秀,性格又比較靦腆內向,確實是......
“漢文啊...”
盯著許仙看了半晌,徐視學終於開口,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種古怪的語重心長,“你來我這慶餘堂,滿十年了吧?為師待你如何?”
許仙聞言有些懵,不曉得為何問起這些,但還是點頭:“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漢文銘記於心。”
“嗯,記得就好,記得就好啊。”徐視學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那你覺得...方才那位瑞王殿下,為人如何?”
“這...弟子不知。隻覺得殿下...氣度非凡,言談間自有威儀。”
兩人頭次見麵。連話都沒說過幾句,許仙隻能揀好聽的說。
“威儀...嗯,天潢貴胄,自然有威儀。”
徐視學斟酌著詞句,“漢文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為師也不知該如何向你明言。這些貴人的心思,不是我們這些升鬥小民可以揣度的。”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許仙茫然的表情,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如同耳語:“他既然開了金口,點明有事要尋你,還說和你有緣。
這便是...便是你的造化到了。尋常人想攀附這等貴人,那是削尖了腦袋都尋不到門路。”
許仙隱約覺得師父的話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隻是下意識地問:“師父,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徐視學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還是趨利避害的心思占了上風,
“你隻需記得,像瑞王這等天潢貴胄,一句話便能予人富貴,也可決人生死。若是,若是他有些...有些異於常人的喜好或要求,你...你須得體諒,然後....…呃,滿足,明白嗎?”
許仙聽得雲裏霧裏,完全沒抓住重點,還想再問,徐視學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有些沉,“行了,快去吧,莫要讓殿下等急了。”
“.....是,那我去了。”許仙雖然滿心疑惑,但想起一位王爺還在外頭等著自己,也不敢再耽擱,剛想離開,又聽徐視學道:
“為師最後叮囑你一句,有些事吧,忍忍就過去了,看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