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國際機場的貴賓通道，這幾天異常繁忙。
    一架架來自國外的飛機接二連三地降落。
    歌維亞製藥的克萊史特，源生製藥的蒙莎貝拉，櫻花生物的田中健二……
    一共多達幾十人。
    這些在全球醫藥市場呼風喚雨的巨頭，如今在國都下榻的酒店大堂裏不期而遇，在簡單的交流了一番後，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次與他們洽談的是商務部部長曹繁榮。
    會談地點設在商務部的一間會議室裏。
    長條形的會議桌一側，坐著神色各異的外國藥企代表。另一側，則是由曹繁榮帶領的談判團隊，每個人都氣定神閑。
    曹繁榮年約五十，麵容儒雅，戴著一副眼鏡。
    會議開始後，他沒有說太多客套話，隻是微笑著將印有國內最新癌症患者康複數據的報告，給每人發了一份。
    “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我國哨兵療法的一些最新進展，大家可以先看看。”
    會議室裏隻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
    克萊史特等人越看，心就越沉。
    那上麵一個個斷崖式下跌的腫瘤標誌物數據，一張張治療前與治療後的CT影像對比，就像一記記重錘，敲在他們的心上。
    “曹部長，我們這次來，是帶著最大的誠意，希望能與貴國就哨兵療法的引進，進行深入洽談。”
    最終，還是脾氣最火爆的克萊史特先開了口，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
    “是的，曹部長。”
    蒙莎貝拉立刻跟上，她的中文說得字正腔圓，“源生製藥希望能獲得哨兵在O州地區的獨家代理權，我們願意為此支付任何合理的代價。”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一時間，會議室裏充滿了合作、共贏、造福人類等聽起來無比真誠的詞匯。
    曹繁榮耐心地聽完，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微笑。
    “感謝各位對我們技術的認可。但是，很遺憾地通知各位，哨兵療法目前並沒有向海外出售的計劃。”
    一句話，讓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克萊史特眉頭大皺，不解的問道：
    “為什麽？難道你們要將這種能拯救無數生命的技術，隻留在炎黃國內嗎？這不符合人道主義精神！”
    曹繁榮的笑容不變，語氣卻不容置疑：
    “克萊史特先生，請注意您的言辭。正因為我們秉持著人道主義精神，才要做出這個決定。”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助手，助手立刻將另一份文件投射到大屏幕上。
    “根據我們最新的全國流行病學統計，我國現有癌症患者數量超過三千萬人，並且每年新增病例幾百萬。
    而哨兵納米機器人的製備工藝極其複雜，生產線目前正處於產能爬坡階段。”
    曹繁榮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
    “諸位都是行業專家，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麽。我們現有的全部產能，即便是不眠不休地運轉，也僅僅能滿足國內患者最基本的需求。
    在這種情況下，請問，我們是應該先救自己的同胞，還是將這救命的藥，賣給你們，去賺取高額的利潤？”
    一番話，有理有據，又占據了道義的製高點，讓剛才還義憤填膺的克萊史特瞬間啞火，
    臉憋得通紅，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蒙莎貝拉的反應則快得多，她立刻轉換了思路：
    “曹部長，我們完全理解並尊重貴國的決定。我們並非要求貴方現在就提供成品，我們可以等。
    源生製藥願意預付二十億歐元，作為技術授權和未來產能的定金，隻為獲得一個O州的代理權。”
    “二十億歐元？”
    克萊史特冷笑一聲，立刻跟上，“歌維亞製藥，出四十億美元！北美地區的獨家代理權！”
    “我們櫻花生物，願意轉讓三項最新的生物製劑專利，並出價三十億美元，求購東亞地區的代理權！”
    田中健二也急忙拋出自己的籌碼。
    會議室瞬間變成了拍賣場，這些平日裏高傲的巨頭們，此刻毫不猶豫地揮舞著鈔票，唯恐落於人後。
    曹繁榮始終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他身後的團隊成員，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
    這種場麵，真是百年難遇。
    等會議室裏的報價聲漸漸平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時，曹繁榮才露出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
    他甚至為此摘下了眼鏡，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各位的誠意……我感受到了。說實話，這讓我很難辦。”
    他慢條斯理地戴上眼鏡，歎了口氣：
    “你們提出的條件，確實非常優厚。但是，產能問題是客觀存在的，這不是錢和技術專利能立刻解決的。
    擴建生產線、調試設備、培訓人員這些都需要時間。”
    看到事情似乎有了轉機，克萊史特趕緊追問：“需要多久？一年？兩年？”
    “最快，也要一年。”
    曹繁榮給出了一個數字，隨即又補充道：
    “而且，這還是最理想的情況。為了實現這個目標，我們需要立刻投入巨額的資金，去新建至少五條獨立的國際供應生產線。這筆投入，風險很大。”
    “資金不是問題！”
    蒙莎貝拉立刻說道，“隻要貴方願意，我們可以預付一部分款項，作為生產線建設的專項資金！”
    “對！我們可以先付錢！”眾人紛紛響應。
    曹繁榮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沉吟了許久，仿佛經過了極其艱難的思想鬥爭，最終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好吧！既然各位如此有誠意，那我們也不能不近人情。”
    他看著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代理權，我們可以談。但是，我方有幾個條件，這也是底線。”
    “您請說！”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供貨時間，必須在一年之後。這一年內，我們不提供任何成品，並且運輸方麵等我們也不負責。”
    “沒問題！”
    “第二，”曹繁榮伸出兩根手指，語氣變得格外鄭重，
    “為了確保我們投入的擴建資金能夠到位，也為了體現各位合作的決心。
    任何想要獲得代理權的公司，必須在協議簽署後一天內，預先支付前期理費用的一半作為定金。而且，這筆定金，概不退還。”
    “第三，就是分成問題，我方需要分到銷售額的45%，這一點沒有協商餘地。”
    一年後才能拿到貨，現在就要先付一半的錢，還不退？
    而且45%的分成已經很高了。
    這些條件，若是放在平時，簡直是天方夜譚，會被他們當成笑話一樣嗤之以鼻。
    不過他們仔細想了想，以自己公司的研究進度，別說一年了，就算五年也不可能研究出類似的藥物。
    會議室裏先是一片寂靜，隨即，又響起了一片異口同聲的回答。
    “我們同意！”
    “完全同意！”
    “沒問題，曹部長！我們什麽時候可以簽協議？”
    看著這群人唯恐自己反悔的猴急模樣，曹繁榮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