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秦浩突然抬手，製止了飛船的躍遷準備。
    “怎麽了？”
    龍峰不解地看向他。
    秦浩沒有回答，而是閉上眼睛，將精神力高度集中。
    幾秒鍾後，他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一絲訝異。
    “錢茵，對賽倫星球進行一次超深度地質掃描，掃描深度……百萬米。”
    “百萬米？”
    錢茵愣了一下，但還是立刻執行了命令。
    飛船的探測器，發出一道道高能粒子束，穿透厚厚的地殼，向著星球的內部探去。
    很快，掃描圖像呈現在主屏幕上。
    在地表之下大約八百千米的深處，一個微弱的，但卻無比真實的生命信號集群，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這……這是……”
    “還有活人！”
    艦橋內，響起一片驚呼。
    在那個巨大的地下空洞裏，大約有數千個生命信號。
    雖然他們都非常微弱，像是風中殘燭，但他們是真實存在的！
    秦浩明白了。
    原來剛才那個“舞台布景”崩潰後，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
    那些被模因病毒囚禁的，真正的賽倫文明幸存者，還活著！
    而那股充滿惡意的窺視，恐怕就是模因病毒的“核心”，在發現自己的偽裝被識破後，準備對這些最後的“養料”下手的信號！
    “龍峰，準備救人。”
    秦浩的語氣不容置疑。
    “這太危險了！”
    龍峰立刻反對，“我們不知道地下是什麽情況！那個病毒的核心很可能就在那裏！我們剛剛才擺脫它！”
    “我知道有風險。”
    秦浩看著屏幕上那些微弱的生命信號，“我不是大發善心，這些幸存者是我們了解‘吞噬者’最直接的情報來源。”
    “更重要的是……”
    秦浩的眼神變得冰冷，“那個東西，它以為自己是獵人，把我們當成了獵物。
    現在，獵物走了，
    它想回去享用自己的存糧了，我偏不讓它如意。”
    “我要讓它知道，炎黃文明不是它想惹就能惹的。”
    秦浩的決心已定，張峰不再多言。
    “係統，立刻用‘絕對邏輯屏障’的概念，複製一批單兵裝備，名為‘概念防護服’。
    確保每一個登陸隊員，都能免疫模因病毒的直接攻擊。”
    一分鍾後，龍峰帶領著一支五十人的精銳隊員，
    全員穿戴著“概念防護服”，乘坐登陸艦再次降臨賽倫星球。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星球地底深處的那個避難所。
    登陸艦啟動了空間切割鑽頭，輕而易舉地在地殼上打出了一個直通地下的通道。
    當通道打通，避難所厚重的大門出現在眼前時，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大門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抓痕和能量灼燒的痕跡，顯然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裏，它承受了無數次來自外部的攻擊。
    “爆破！”龍峰下令。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那扇堅守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門，被炸開了一個缺口。
    一股沉悶的空氣，從缺口裏湧了出來。
    陸戰隊員們魚貫而入。
    這裏，像是一個巨大的休眠倉。
    數千名形態酷似螳螂的賽倫人，躺在簡陋的維生裝置裏，他們一個個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他們的精神，似乎被什麽東西給禁錮住了，眼神空洞，毫無生氣。
    但當龍峰他們這些穿著奇特裝甲的“外星人”走進來時，所有賽倫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轉了過來。
    他們的眼神裏，先是茫然，然後是恐懼，
    最後，化為了無盡的絕望和……微弱的希望。
    “錢茵，淨化裝置準備好了嗎？”
    秦浩在艦橋裏問道。
    “準備好了，我們根據‘絕對邏輯屏障’的原理，製造了一種便攜式的‘淨化裝置’。
    它可以發出一種特殊的頻率，中和並清除受害者體內的模因病毒殘留。”
    “開始吧。”
    很快，陸戰隊員們將一個個淨化裝置，放置在了避難所的各個角落，並將其啟動。
    “嗡——”
    柔和的白光，籠罩了整個避難所。
    那些躺在維生裝置裏的賽倫人，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們的身體表麵，浮現出一道道黑色的詭異紋路，那些紋路像是活物一樣，
    在他們的皮膚下遊走，似乎在做最後的抵抗。
    但最終，在淨化裝置的光芒下，所有的黑色紋路，都一點點地消散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幾分鍾。
    當光芒散去，第一個從維生裝置裏，顫顫巍巍地坐起來的賽倫人，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年邁的女性。
    她看著眼前的陸戰隊員們，渾濁的眼睛裏，流下了兩行滾燙的淚水。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發出了壓抑了太久的，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她的哭聲，像是一個信號。
    整個避難所裏，所有的賽倫幸存者，都活了過來。
    他們哭泣著，嘶吼著，發泄著被囚禁了千年的痛苦和絕望。
    最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向著陸戰隊員們的方向，
    跪了下來，用最古老的禮節，表達著他們的感激。
    那位年邁的女性長老，被帶到了虛空行者號上。
    在秦浩的麵前，她講述了賽倫文明所遭遇的一切。
    “我叫艾利亞，是賽倫文明的第37任大長老。”
    她的聲音沙啞而虛弱，“那場災難，發生在三千年前。”
    “那一天，和我們過去的任何一天，都沒有什麽不同。直到……‘它們’來了。”
    “沒有艦隊，沒有預兆。一種……一種思想的瘟疫，突然降臨。
    我們稱之為‘低語’。所有聽到‘低語’的人，都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失去了自我，
    變成了……變成了你們之前看到的，那些行屍走肉。”
    “隻有不到萬分之一的族人，因為天生精神壁壘比較強大，抵抗住了第一波的感染。
    我們啟動了最後的避難所，躲到了地底深處。”
    “但是，那種病毒，並沒有放過我們。
    三千年來，它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避難所的屏障，吸食著我們的精神力，用來維持地表那個巨大的‘假象’。
    我們……我們隻是它圈養的電池。”
    艾利亞的講述，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陣心寒。
    “關於吞噬者，你們有多少了解？”
    秦浩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艾利亞搖了搖頭：“很少。我們的文明，在仙女座河係，隻能算是中等水平。
    關於‘吞噬者’的記載，都來自於一些更古老的，已經滅亡的文明留下的零星碎片。”
    她操作著隨身攜帶的一個古老的數據終端，調出了一份殘破的星圖。
    “根據古老的記載，‘吞噬者’，是一個由唯一的‘主宰’所控製的龐大的共生集合體。
    它們以吞噬文明的‘精華’——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靈魂和知識——為生。”
    “它們的位置位於仙女座河係的核心區域，一個被所有文明稱之為【暗淵巢穴】的禁地。”
    艾利亞將那塊記錄著【暗淵巢穴】大致方位，以及一些已知的，“吞噬者”活動路線的星圖，傳送給了秦浩。
    “外來的文明啊。”
    她用充滿哀求的目光看著秦浩，“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如果……如果你們有能力，
    請一定要為仙女座無數被吞噬的文明，鏟除這個宇宙的毒瘤！”
    秦浩看著手中的星圖，這正是他最需要的東西。
    他鄭重地對艾利亞點了點頭。
    “我會的。”
    “而且，你們也將成為見證者。”
    之後又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們將會帶上你們所有幸存的賽倫人，返回我們的家園——銀河係。
    在那裏，我們會為你們提供一個安全的棲息地，幫助你們重建文明。”
    聽到這個消息，艾利亞激動得無以複加，再次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