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度口袋的邊界，那層看不見的空間壁壘，劇烈地扭曲起來。
    從外部看，就好像一個透明的氣泡，被無數根針同時紮了進去。
    氣泡的內部，就是地獄。
    “我的神啊……”
    第三星區聯合艦隊的指揮官，一個來自矽基文明的晶體生命，他的光學傳感器瘋狂閃爍，核心處理器幾乎因為過載而宕機。
    他看到了什麽？
    看到數以億計的吞噬者戰艦，在第一波攻擊抵達的瞬間，就直接被消滅了。
    不是爆炸，不是解體，是歸於虛無。
    連殘骸都沒有剩下。
    那些皮糙肉厚的戰爭巨獸，那些能硬抗空間湮滅炮的怪物，此刻也發出了無聲的哀嚎。
    它們的生物裝甲被成片成片地剝離，墨綠色的血液在真空中沸騰，然後被更高強度的能量蒸發。
    這就是銀河係全部的力量。
    是炎黃文明整合了兩千億戰艦後，所能爆發出的，最原始，最野蠻，也最有效的毀滅之力。
    “繼續開火！不要停！”
    張獻忠的咆哮聲在指揮頻道裏回蕩。
    他的拳頭死死攥著，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響聲。
    現在不在乎能量消耗。
    不怕引擎過載。
    隻要一個結果。
    把這些蟲子，全部碾碎！
    恐慌。
    在維度口袋內部開始蔓延。
    吞噬者艦隊的陣型，在第一輪飽和式打擊下，就徹底崩潰了。
    它們被困住了。
    前後左右，上下內外，都是敵人。
    無處可逃。
    它們的通訊網絡，在那混亂的能量風暴中被徹底撕碎。
    低級的偵察兵單位，在失去指揮後，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有的衝向友軍。
    有的衝向口袋的壁壘，然後被外麵更密集的炮火打成篩子。
    隻有那些更高級的單位，那些體型堪比小行星的“戰爭巨獸”和如同移動巢穴的“收割者母艦”，還在依靠本能組織著反擊。
    它們朝著能量最密集的方向，噴吐出腐蝕性的生物能量。
    但這些攻擊，在兩千億戰艦的集火麵前，連一朵浪花都算不上。
    “虛空行者號”艦橋。
    秦浩安靜地坐在指揮椅上，看著主屏幕上傳回的畫麵。
    畫麵中，代表敵軍的光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片成片地消失。
    戰損報告在旁邊飛速滾動。
    【吞噬者艦隊損失數量已突破五十億……】
    【突破一百億……】
    【突破兩百億……】
    數字的每一次跳動，都代表著一個天文單位的生命體被抹除。
    當然，聯軍這邊的損失也不少。
    主要集中在三、四級文明的戰艦上。
    炎黃文明這邊犧牲的就比較少了。
    看到這一幕，秦浩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沒有悲傷和憤怒。
    隻是在靜靜的觀察。艦隊隻有在真正的戰場上搏殺，才能成長起來。
    “係統，記錄所有數據。”
    “記錄我方不同武器對吞噬者不同單位的殺傷效率。”
    “記錄吞噬者艦隊在陷入絕境後的應激反應。”
    “記錄維度口袋在承受內外雙重壓力下的空間結構變化。”
    【指令確認。數據記錄中……】
    這場戰爭，在別人看來，是決定文明存亡的決戰。
    在秦浩眼中，這依然是一場實驗。
    一場規模空前浩大的實驗。
    他要通過這場戰爭，榨幹吞噬者遠征軍的最後一絲價值。
    “小秦！”
    張獻忠的通訊接了進來，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第一輪集火效果顯著！已經殲滅敵軍超過三百億！它們的陣型已經完全亂了！”
    “嗯。”
    秦浩的回應隻有一個字。
    張獻忠愣了一下，他從秦浩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波瀾。
    他本以為秦浩會很高興。
    “那我們下一步……”
    “繼續攻擊。”
    秦浩打斷了他。
    “不要給它們任何喘息的機會。用炮火，把它們的活動空間，一點點壓縮。”
    “是！”
    張獻忠立刻領命。
    雖然不理解秦浩為什麽如此平靜，但他選擇無條件執行命令。
    炮火，還在繼續。
    聯合艦隊的指揮官們，已經從最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取而代之的是狂熱。
    他們親眼見證了勝利的可能。
    “所有炮口，最大功率輸出！”
    “把我們的怒火，全部傾瀉給這些蟲子！”
    “為了銀河！”
    絕望的情緒一掃而空，高昂的戰意充斥著每一個通訊頻道。
    然而，就在此時。
    維度口袋的中心。
    那片被炮火覆蓋最為密集的區域。
    一聲無聲的怒吼，穿透了所有的能量風暴，直接響徹在每一個生命的靈魂深處。
    “吼——！”
    那不是聲音。
    二是一種純粹，暴虐，憤怒到極點的意誌。
    “虛空行者號”的艦橋內，
    【絕對邏輯屏障】自動浮現，將這股精神衝擊消弭於無形。
    但在聯合艦隊的其他戰艦上，無數船員，特別是那些精神力較弱的種族，
    瞬間七竅流血，抱頭慘嚎。
    就連那些艦長和指揮官，也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仿佛靈魂被一柄重錘狠狠砸中。
    秦浩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炮火和爆炸，鎖定在了那片區域。
    那個大家夥，要出手了。
    吞噬者子體。
    這個被困在籠子裏的巨獸，終於被徹底激怒了。
    隻見維度口袋的中央，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能量，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排開。
    一個巨大到無法想象的輪廓，緩緩浮現。
    它的體積，超越了恒星。
    身體一半是扭曲的血肉，一半是猙獰的金屬。
    無數紫色的能量觸須，從它的體表伸出，瘋狂地抽打著周圍的空間。
    每一次抽打，都在維度口袋的內壁上，留下一道道深邃的空間裂痕。
    它在攻擊這個囚籠！
    “總指揮！”
    張獻忠驚駭的聲音傳來，“那個怪物……它在破壞空間和維度結構！我們的‘口袋’快撐不住了！”
    秦浩看著屏幕。
    屏幕上，代表維度口袋穩定性的數值，正在飛速下降。
    然而，秦浩依舊沒有慌亂。
    “一切，才剛剛開始。”
    他低聲自語。
    然後，他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命令。
    “命令，所有裝備了【維度震蕩魚雷】的神威級戰艦，第一至第一百編隊。”
    “準備進行第二輪武器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