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輕輕壓在她濕潤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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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朋友?
    蔚汐的腳步未停,甚至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周書記記錯了,我沒有男朋友。”她的回答幹脆利落,像拂過巷弄的晚風,不帶任何滯澀。
    沒有男朋友?
    那白天在藥堂的那個男人……是誰?追求者?
    周聿深瞬間意識到,他可能犯了一個基於表象的錯誤,所以並沒有及時回應。
    蔚汐卻誤以為他還記得沈淮,所以補充了句:“在青林縣的時候,我和沈淮就已經徹底斷了。”
    “我知道。”
    “您知道?”
    周聿深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並未過多解釋。
    他當然知道他們分手的事。
    甚至還聽她哭了足足四十七分鍾。
    為沈淮哭的。
    蔚汐的腦海中卻悄然浮現一絲疑惑。
    既然周書記知道這件事,為什麽又要問她男朋友留不留在梧桐裏?
    是懷疑她和沈淮複合了嗎?
    她下意識說了句:“怎麽可能!”
    周聿深被她這猝不及防的反駁給惹得身形微怔。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蔚汐連忙找補說:“我,我是說及時止損是明智的選擇,我的眼光……果然很差。”
    “不是你的問題。”周聿深忽然開口。
    蔚汐迎上他的目光,發絲被夜風撩起,唇角不自覺地彎了彎:“周書記又不知道我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怎麽對我這麽自信?”
    “判斷力。”他抬手撥開懸垂的電線,手臂在她發頂停留了恰到好處的一秒,“我看人向來很準。”
    這個動作讓他身上的雪鬆氣息若有若無地籠罩過來。
    蔚汐呼吸微滯,但很快恢複如常,輕笑著應:“那您該去紀委工作。”
    “現在也不差。”他側眸看她,巷口恰好有車燈掃過,照亮他眼底未盡的意味,“至少能看清什麽樣的人配不上你。”
    空氣中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張力。
    這話說的太直白,反而讓人摸不透是不是別有深意。
    巷子越走越深,人聲漸稀。
    一家名為“歸棲”的小酒館靜靜佇立在轉角最深處。
    木質的門扉半開著,簷下懸掛著一串小小的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
    “這家‘歸棲’開了很多年了,老板收集了很多舊物,挺有梧桐裏特色的。”蔚汐隨口介紹。
    周聿深腳步微頓,目光投向“歸棲”那古樸的招牌上,“要不要進去坐坐?”
    蔚汐有些意外他會提出這樣的邀請,但還是點頭應下。
    “好。”
    酒館內部空間不大,木質結構,陳設著許多老物件,唱片機裏流淌著慵懶的藍調。
    客人不多,三三兩兩低聲交談。
    周聿深徑直走向二樓,選了一個最靠裏、臨窗又相對僻靜的角落位置坐下。
    穿著棉麻圍裙的服務生送來酒水單。
    周聿深微微示意,“女士優先。”
    蔚汐的目光在酒水單上流連,最後落在一款名字很美的特調上,名叫[梧桐夜雨]。
    上麵的介紹寫著:以本地米酒為基,融入桂花蜜和一點點梅子,溫潤清甜。
    “我要這個吧。”她指了指。
    說罷,她又抬眸看向周聿深,“周……”
    話音戛然而止。
    服務生還在一旁等候。
    周書記這三個字是怎麽都無法說出口的。
    蔚汐指尖攥緊了酒水單一角,語氣強撐著平靜:
    “周先生要喝什麽?”
    “麥芽威士忌,加冰。”
    服務生記下後,禮貌說道:“好的,二位稍等。”
    工作的話題似乎隨著環境的轉換告一段落。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安靜,隻有樓下的音樂聲縈繞。
    “上午在仁泉堂,”周聿深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帶著閑聊般的隨意,“你對藥材和診脈,似乎很熟悉?”
    蔚汐自然地回答:“從小在外公的藥堂長大,耳濡目染,認得一些常見的藥材,診脈……倒是不懂,外公才是真正的行家。”
    酒很快上來。
    蔚汐握著微涼的瓷杯,輕抿了一口。
    那溫潤的甜意和醇厚的酒香味,倒是讓她放鬆了些。
    就在這時,周聿深的聲音再次響起,精準地切入了一個更私人的領域。
    “那本《金字塔原理》……”他頓了頓,目光鎖著她握著杯子的手,“舊書了,裏麵的批注,還跟得上現在嗎?”
    蔚汐甚至沒來得及思考,幾乎是本能地,將杯沿湊到唇邊,無意識喝了一大口。
    微涼的酒液滑的得比想象中快,帶著一絲猝不及防的衝勁,嗆得她直咳嗽。
    “咳!咳咳咳……”蔚汐瞬間放下杯子,捂住嘴巴,側過身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的臉頰很快染上紅暈,眼角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一塊深灰色、質地柔軟的手帕,不知何時停在了她低垂的視線裏。
    蔚汐狼狽而又窘迫地抬起眸,“抱……抱歉。”
    周聿深聲音壓得有些低,聲線染上了些意味深長的微啞:“這不算是公家的東西。”
    蔚汐呼吸有些急促,沒聽白這話的意思,“嗯?”
    見她遲遲不接,周聿深直接探身過來。
    那塊深灰色的手帕帶著他身上的清冽氣息,輕輕壓在她濕潤的眼角,溫柔蹭過她發燙的皮膚。
    蔚汐瞬間僵住,呼吸都屏住了。
    “羞羞羞!擦臉臉!羞羞羞!”清脆的童音像小錘子瞬間敲碎了曖昧的空氣。
    樓梯口擠著幾個小腦袋,正笑嘻嘻地指著他們起哄。
    最大的那個還誇張地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眼睛,從指縫裏偷偷看。
    蔚汐的臉頰瞬間泛起紅暈,她接過手帕,聲音細若蚊呐:“我、我自己來就好……”
    周聿深倒是神色如常,隻是收回了懸在半空的手。
    許是他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平靜的眼神剛掃過那幾個搗蛋鬼,他們就嚇得飛快跑下樓了。
    蔚汐隻想著轉移話題,恰好瞥見那通往幽暗處的窄木樓梯,脫口而出道:“那、那小閣樓上有什麽啊?”
    周聿深眉梢輕挑,斂眸看她,低沉的嗓音帶著點揶揄:“不是你從小在這兒長大麽?”
    蔚汐一噎,巨大的尷尬湧上來。
    她懊惱地咬了下唇,聲音低了下去:“噢…我忘了,上麵是老板的私人書屋,裏麵還有架舊鋼琴。”
    “鋼琴?”
    “嗯,有點舊了,但還能彈。”
    周聿深的目光落在她染上紅暈的臉頰和略顯迷蒙的眼眸上。
    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種試探的磁性:“你想聽嗎?”
    蔚汐抬起頭。
    酒精的反應讓她慢了半拍,眼神有些霧蒙蒙的。
    她歪了歪頭,像隻困惑又大膽的貓,直直看著他,“您……會彈嗎?”
    周聿深凝視著她因酒意而格外水潤的眼眸,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周書記不會彈。”
    他刻意停頓,低沉的聲音在微醺的空氣裏流淌:
    “但周先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