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蔚汐…你要跟我分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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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客廳裏,溫暖的陽光斜斜地灑進來。
    周夫人那些溫柔卻字字誅心的話,像冰冷的藤蔓纏繞在蔚汐的心上,讓她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傳來細微的轉動聲。
    腳步聲快速響起,裹挾著外麵的一絲熱意。
    周聿深的身影出現在玄關,目光瞬間捕捉到沙發裏的蔚汐。
    她背對著光坐著,身影在明亮光線下顯得尤為單薄。
    周聿深幾步跨到她麵前,沒有停頓,沒有擁抱,直接屈膝在她麵前蹲下,視線與她低垂的眼簾平齊。
    他看著她過分平靜的眼底,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攥住。
    “對不起。”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氣息,清晰地落在安靜的客廳裏。
    蔚汐沒有出聲。
    她試圖壓下那股翻湧的酸澀。
    這三個字的份量,遠遠要比旁人想象的要重得多。
    對於身居高位,早已習慣了掌控與決斷的上位者來說,示弱和認錯這種詞匯,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當周聿深得知孟女士一反常態來到泊月公館,且待了不短的時間後,他便能想象到,那些帶著“提點”與“審視”的話語,究竟會有多傷人。
    “讓你受委屈了。”他低聲說著,語氣充滿了沉甸甸的心疼,本能地想要拭去那即將滾落的眼淚。
    然而,就在周聿深抬起手臂的那瞬間——
    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大顆大顆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湧出眼眶,砸在了他想觸碰她的手背上。
    蔚汐沒有嚎啕大哭。
    就連眼淚都是無聲無息地滑落。
    “周聿深……”蔚汐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極力壓抑的哽咽和沙啞:“麻煩您……幫我問問您母親……”
    “認識您這段時間,我到底從您這裏拿走過什麽實實在在的好處?是升職加薪嗎?是特殊照顧嗎?還是任何不屬於我的,高高在上的名分和權力?”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內心壓抑著巨大的酸楚,“為了督導組的工作,我努力扮演著無比愚蠢的花瓶,忍受著同事或明或暗的輕視,親手把自己多年的專業砸得粉碎,我可以接受周夫人評判我既要又要的諷刺,我也能理解她把我看得一文不值,這些都是誤會,所以我能接受。”
    “可是我不明白,僅僅是因為我站在你的身邊,所以不論這些事情是真是假,在她心裏,就已經認定了我攀高枝的原罪,覺得我必須要承受你的恩惠,和你們周家的審視嗎?”
    “好,這些我忍一忍,也都能理解。”
    “我願意承受別人審視的目光,承受那些攀高枝的閑言碎語,我接受任何人合理合規地檢驗我的工作成果,接受我的所有努力都可能被曲解成借了你的東風。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因為我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路有多踏實,因為我喜歡你。”
    蔚汐看著他泛紅的眼睛,眼淚不受控地往下掉,聲音顫抖著說:“我喜歡你,周聿深,我願意承受階級差距帶來的所有非議,所有所有,我都願意。”
    “可是……我無法接受您母親這樣的方式,我不喜歡被人私下調查,不喜歡有人去查外公外婆和我舅舅的底細,更不喜歡……”
    “更不喜歡有人去翻我父母的舊事,他們去世那麽多年,連我都不知道那場意外的真相,現在您母親是要做什麽?通過調查我的家人,判斷我配不配得上你嗎?”
    她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哽咽而又篤定地說:“我父母的事,是我的底線,他們生前清清白白,死後也不該成為用來判斷他們女兒是否清白的工具,你明白嗎?”
    蔚汐的質問並沒有任何的歇斯底裏。
    她自始至終都清醒而又壓抑地表達著她所有的情緒。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窩裏掏出來的,沉重的委屈。
    那句“你明白嗎?”
    幾乎是帶著破碎的尾音落了下來。
    周聿深甚至來不及組織語言,本能地傾身上前,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他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感受到她壓抑的哽咽。
    這比任何的指責都更讓他窒息。
    “我明白。是我沒處理好,沒有提前避免,才讓你受了這樣的委屈,這事怪我。”
    “對不起,小汐。”周聿深微微側頭,因懷裏的人強行壓抑著內心深處的情緒,第一時間安撫她,“我先代孟女士向你道歉,無論出於何種理由,動用資源去查你的家人,都絕不應該,也絕不容忍。”
    “但她代表不了我的態度,更代表不了我們,這件事我會過去處理。在你沒有點頭之前,周家的任何人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
    蔚汐抬頭看他,淚水無聲滑落,“包括你嗎?”
    周聿深察覺到了她的念頭,沒有立即回答。
    他的心像是被什麽給狠狠地攥住,指腹極其輕柔、近乎珍重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對待易碎的珍寶。
    “蔚汐……”他眼底的紅意更甚,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你要跟我分開嗎?”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
    蔚汐莫名想起那天在梧桐裏。
    他也是這樣喊她的名字。
    蔚汐。
    你要拒絕我嗎?
    她不想。
    蔚汐抬眸望去,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幾乎是顫抖著撫上了他泛紅的眼尾。
    那個觸碰的動作很輕,很短暫。
    卻比任何言語都更清晰地傳達了她內心的不舍。
    她的聲音哽咽,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令人窒息的酸澀:
    “可是周先生,我們沒有在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