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丈夫剛醒過來就失憶了，在公司沒有什麽競爭權，我手頭也沒多少可用的零花錢。我的大伯哥繼承公司在即，隻要他成功拿下裴氏，屬於我的自由時間就更少了。這麽短的時間不繼續享樂，難不成還要為難自己？”
    光頭不屑的笑了：“真是最毒女人心。”
    “這叫清醒，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我當年選擇的是大哥就好了。不光能拿下裴氏的股份，恐怕連那些散股大戶也上趕著把股份給他。他這些年手裏攢了不少錢，隻要一鼓作氣，拿下整個裴氏肯定不在話下。”
    “攢了不少錢？”光頭撿了隻雪茄，緩緩點燃，表情更加的譏諷了，“但願吧。”
    沈硯雪敏銳的聽出來了他話裏的意思，看來所有的信息都沒錯。
    裴知衍在這裏絕對有交易，看他的樣子恐怕還不止一次兩次。
    這時，打印機運轉，他將草擬好的合同遞過來。
    沈硯雪垂下頭看似認真在看，手卻不經意間摩挲過合同的材質。
    忽然外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我的情況緊急，已經提前約到今天了，為什麽不讓我進？難道還有人插隊？”
    裴知衍！
    沈硯雪變了臉色。
    她故作生氣的把合同往地上一摔，冷聲開口道：“你們不是說過，你們這裏是一對一的服務，為什麽我大哥會在這裏？如果被他知道我跟你們有合作，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你們心裏應該有數。這就是你們對客戶隱私的保護？”
    剛才還眼高於頂的光頭這時態度也和緩了不少：“沈小姐大可放心，我們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一定不會讓你有不佳的體驗。”
    “讓開！你們什麽檔次也敢攔著我！”沒等沈硯雪開口，外麵的門已經被裴知衍推開。
    沈硯雪還沒打算暴露自己，下意識側身。
    裴知衍也迅速察覺到不對勁，目光如鷹隼般看了過來，警惕地看向沈硯雪的方向：“這裏有人？你是誰？”
    光頭迅速起身，不著痕跡地遮住沈硯雪，衝門外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裴知衍卻不管不顧，大步走了過來：“這裏怎麽會有其他人？既然大家都接觸了灰產，也算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你要是不露麵的話，就別怪我親自查你了！”
    他腿長，幾步就來到了沈硯雪身前，下一秒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眼瞧著就要暴露，一本文件丟了過來，緊接著光頭伸出手，強行把兩人隔開。
    他仍舊是那樣一副傲慢的語氣，臉色也不善：“先生，我們尊重任何客戶的隱私，也請你尊重我們的章程。這裏不是茶水間，更不是任何人能隨意進來的地步。我們給足了您尊重，難道您自己對自己的隱私也不屑一顧嗎？”
    “但是你們也給過我承諾，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裏。這個女人算怎麽回事？”裴知衍目露凶光，“你要知道，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隻是一個在海外投資虧本的可憐女人，違背丈夫意願來到這裏而已。”光頭開口，“先生您來這裏，不是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們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有人敢泄露我們之間的秘密，不必您出手，我自會第一個處理了他。紅房間做的不就是這種事嗎？”
    裴知衍這才稍稍放鬆警惕。
    他坐下來，目光卻還是一直跟隨著沈硯雪的方向。
    多虧了這頂寬沿的禮帽，幫沈硯雪隔絕了他的目光。
    在保鏢的護送下，她從側門迅速離開。
    她清楚，光頭剛才的那番話不隻是說給裴知衍，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離開了那間辦公室，她的心髒依舊突突的跳個不停，掌心裏都細細密密地滲出了一層汗水。
    但幸好，剛才情急之下，她來得及將一枚竊聽器放在裴知衍身上。
    微型攝像頭也拍到了他進來的那一幕。
    竊聽器已經生效，很快那邊就傳來了裴知衍和光頭交談的聲音。
    沈硯雪不敢站在太顯眼的地方，怕被注意到，她環繞了一圈，找到消防通道的入口，連忙閃身躲了進去，認真聽那邊的聲音。
    “光頭，我拿的可是股票分紅抵押，我的優先級應該遠高於任何人。”裴知衍的聲音傳來，“今天下午之前我必須簽合同，這筆錢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們是正規的合作，我當然不會拖你的時間。財務室那邊已經在審核了，很快你就能拿到錢。”
    沈硯雪都快要聽笑了，這都黑的不能再黑了，也好意思說自己正規。
    不過他說的財務室是什麽地方？
    是隱喻，還是明確的地方？
    沈硯雪盡量不引人注目，搜尋著所謂的財務室。
    但紅房間的內部從未對外公開過，沈硯雪對這裏實在不熟悉。
    繞了一圈，居然鬼打牆般，重新回到光頭的辦公室這裏。
    恰好這時門打開，裴知衍滿麵紅光，意氣風發的走了出來，徑直往一個地方走去。
    沈硯雪連忙藏在盆景後麵，打算等時機差不多了再跟上去。
    就在這時，光頭的辦公室忽然再次打開。
    剛才還態度傲慢，目中無人的光頭，此時麵帶笑意，恭恭敬敬地開口：“本該去門口接您的，隻是有點事耽誤了，實在不好意思，請進請進！”
    這又是誰，能讓紅房子的首領這個態度？
    沈硯雪順著他的目光緩緩看過去，下一秒鍾，血液瞬間凍結在全身，大腦嗡了一聲。
    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裴凜川。
    但從某種角度來說，又不完全是他。
    裴凜川穿的並不是來時的那件衣服，而是通體黑色的西裝。
    他的眼神分外冷銳，襯得他本就鋒利的五官，此時更帶了幾分凜凜不可侵的驕矜。
    不管是表情還是眼神，都充滿了攻擊性。
    是沈硯雪從未見過的模樣。
    甚至和幾年前裴凜川也不太一樣。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越過光頭便進了他的辦公室。
    沈硯雪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更不知道，他明明有接近紅房間的辦法，為什麽還要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籌劃這麽久？
    她咬了下下唇，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她追上剛才離開的裴知衍。
    此時他已經從一間辦公室裏出來，手中拿著公文包，臉上的喜色更甚，看來他要的東西辦成功了。
    沈硯雪抬起自己的領帶，輕輕敲了下微型攝像頭。
    這是她跟那個男生設置的聯絡方式。
    幾秒後，不遠處傳來滾滾濃煙，整個公司的火警報警聲響成一片。
    沈硯雪拚了命地捏著自己的嗓子，發出了完全陌生的聲音：“不好了，著火了！”
    瞬間，剛才還井然有序的公司上下全亂了套，一堆人都開始狂奔起來。
    小男生跟沈硯雪擦肩而過，根據她眼神示意的方向，衝著裴知衍的方向狠狠撞了過去。
    裴知衍整個人被撞到歪了出去，手中的公文包應聲落地，氣得他直罵：“你瞎了嗎？”
    男生一臉歉意，趕緊撿起他的包，小聲開口：“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著火了，我著急找人。”
    他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些，“下次注意點！”
    沈硯雪繞到另一側方向，小男生飛快地將一份文件交在她的手中，便擦肩而過。
    沈硯雪也沒耽誤，壓低帽簷，很快便離開了紅房間，來到地下車庫。
    正要從出口離開時，她感覺到了不對勁。
    一輛車子的反光處照到了兩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跟著她，在暗中蓄勢待發。
    沈硯雪沒帶手機，甚至連防身的東西都沒有。
    要求助都沒辦法，隻能靠自己。
    她表情故作平靜的把手塞進包裏，攥緊了包裏的防狼噴霧，加快了步子。
    對方顯然也很警惕，看她加快了步子，很快就跟了上來。
    危險逼近，沈硯雪二話不說踢掉高跟鞋撒腿就跑，那人索性也不再隱藏，衝了上來。
    她假裝害怕，卻在那人追上來的時候找準機會直接回頭，打算按下噴霧。
    誰知那人卻像是早有預料，穩準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就將噴霧對準她的臉按了下去。
    又熱又痛的感覺瞬間散開，沈硯雪眼前一黑。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鍾，她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對方如此熟悉她反製的手段，一定是熟人！
    ……
    沈硯雪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處一間昏暗的房間裏。
    四處沒有家具，隻有綁著她的這張椅子。
    門是一扇陳舊的鐵門，還有個不超過十厘米的小窗子，高高地懸在上麵。
    外麵仍舊是一片漆黑。
    沈硯雪隱約還能聽到警車的動靜，還有火燒過之後，空氣裏淡淡的焦糊味。
    她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地理位置，現在她所在的應該是位於紅房間後麵的一條街，一處棚戶改造區。
    是誰做的？
    她顧不得思考更多，最重要的是先自救。
    她試著扭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發現手被綁的很緊。
    “你動的再激烈都沒有用，這種繩子你是掙脫不開的。”鐵門的合葉發出刺耳的動靜，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沈硯雪神色警惕，壓低了聲音：“你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