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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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應過來的李洛,正要繼續追問,卻發現小姑娘抱著她的小獸,已經歪倒在座榻上睡著了。
    李洛苦笑一聲,隻好作罷。
    如今知道小姑娘不是江家親生的,那麽她是小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隻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流落到這裏,又是如何變成江家女兒的?
    通過這段時間的探察,他幾乎可以肯定。
    江家村的人似乎並不知道,暖暖並非江秀才夫妻的親生女。
    甚至就連江彥這個江家的親生子都不知道。
    而知道內情的江秀才夫妻早已經故去,這其中的秘密可能除了小姑娘本人再無人知曉。
    他原想著等明天江暖清醒過來後直接問清楚的,可仔細一思索他又放棄這個想法。
    別看小姑娘對他平日裏客客氣氣的,實則防備心很重。
    李洛覺得自己想要取信於她,還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
    也罷,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他會搞清楚這一切的。
    李洛看著榻上睡得無知無覺的小姑娘。
    那尚且有些稚嫩的小臉,與記憶中母親的容顏漸漸的重合。
    那雙鮮少情緒外露的眼睛裏,光芒越來越柔和。
    最終沒忍住,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烏黑的發髻。
    隨後脫下身上的大氅蓋在了小姑娘的身上,仔細的攏了攏。
    輕聲呢喃:“安心睡吧,有哥哥在……”
    江暖喝斷片兒了,起床後完全不記得昨天的事兒。
    還是豆蔻絮叨她:“小姐,你昨天怎麽醉得那麽厲害?喊都喊不醒。
    還是表少爺把你從馬車上抱下來的。
    昨日雖說不算冷,但也絕對稱不上暖和。
    幸虧表少爺拿自己的大氅裹著你,否則馬車跑了這一路回來,你非得染了風寒不可。”
    暖驚訝極了:“是嘛,那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江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還真就跑去跟李洛道了謝。
    卻不想李洛竟難得的擺起了“表哥”的架子訓她。
    “小女娘家家的,以後別在外頭喝酒了。
    一點防備心都沒有,以後遇上壞人怎麽辦?”
    江暖也覺得自己昨日的行為有些不妥。
    於是虛心受教:“謝謝表哥提醒,我會注意的。”
    主人的酒量廢,契約獸的酒量比主人還廢,白澤直睡到中午過了都沒醒。
    不過有之前的經驗在,江暖倒也不是很著急了,確定它呼吸平穩後,就隨它去了。
    慶功酒喝完了,錢其昌也準備返回沙城。
    臨行前一晚,李洛把錢其昌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開門見山道:“這次的事情你辦得很不錯。
    我已上書父皇,你回去後收拾收拾直接上京,官複原職。”
    錢其昌一聽大喜過望,跪地便拜:“微臣錢其昌叩謝陛下隆恩。
    多謝晉王殿下提攜。”
    李洛擺擺手:“複職後,好好辦差。下去吧。”
    “是”。
    走出李洛的書房,錢其昌步子都是飄著的。
    他之所以答應江暖的邀請接下這件工程。
    一是因為結束丁優,而朝中那邊一直沒有消息。
    閑賦在家日子難免焦急鬱悶,就想著找點事做。
    二來,也是對水利一事的熱愛。
    來了之後才發現,尊貴的晉王殿下竟然也在這裏。
    他當時也沒想那麽多,就想著好好的把這件事情辦好。
    最起碼也要對得起江暖給付他的那份高額傭金,以及這方百姓。
    全然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想來他這段時間的努力,全都被晉王殿下看在了眼裏。
    錢其昌突然想從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功德到了,自有福報。”
    他今日之喜便是如此,古人誠不欺我。
    隻是他一直想不明白,晉王殿下隱藏身份住在這裏的原因。
    是因為江暖嗎?
    可通過他這一個多月來的觀察,他並不覺得是晉王殿下看上了江暖。
    誠然,晉王殿下待江暖姑娘的確很好,甚至是稱得上寵愛。
    但那種好完全沒有摻雜半點男女之情。
    反倒是像一位兄長對幼妹的愛護。
    據他所知,宮中也有兩位公主,並未曾聽到殿下對哪位公主有多親近。
    錢其昌搖了搖頭,罷了,想不通就不想了。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
    江暖為錢其昌準備了豐厚的餞行禮,全都是自家的“土特產”。
    並一直將他送到了馮乘縣的碼頭上。
    前來為他送行的還有呂縣令、江家村的族長和執意要跟隨的李洛。
    江暖看了看遠處的大船,又看了看旁邊的李洛。
    暗戳戳的同白澤吐槽:“這都兩月了,連錢大師都走了,他的傷怎麽還沒恢複?”
    白澤難得的提醒她:“暖暖是想趕他走嗎?可是他給了咱們家那麽大一塊地呢?”
    提到地江暖又有些心虛:“那什麽,也不是想趕他走。就是吧......好吧我就是。
    算了,且隨他住吧!”
    白澤甩了甩尾巴,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它也不是故意要幫這個叫李洛的家夥說好話的。
    實在是這個人天天讓手下從城裏給它帶好吃的肉肉,還給它梳毛毛。
    白澤大人表示,它根本拒絕不了。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自然是要在暖暖麵前幫他美言幾句的,不為別的,就為了繼續有好吃的肉肉。
    得虧江暖不知道它心裏所想,否則非氣死不可。
    讓江暖沒想到的是,她沒提這茬兒,李洛卻是主動向她辭行了。
    而且就在錢其昌走後的第二天傍晚。
    “暖暖,我的病也恢複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啊,你要走了嗎?”
    老實說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江暖的心情還就挺複雜的。
    驚訝、竊喜,還有一絲不舍。
    平心而論,李洛住在這裏的兩個月不僅從未給她添過麻煩,反而處處關照。
    就連疏浚河道的時候,他也派出了身邊的護衛,每天輪流去幫忙。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明天一早。”
    “這麽急嗎?”
    李洛點了點頭:“家裏出了點事,父親和大哥催我趕緊回去處理。”
    “這樣啊。那我去準備一些東西給你帶走。”
    李洛一把拉住她:“先別忙。你到我的書房來,我有事跟你說。”
    江暖不明所以,還是跟著他進了書房。
    雲崖等人見他們進了屋,立即團團將書房圍了起來。
    李洛親自給江暖倒了一杯茶水,猶豫了一會後,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
    “暖暖,你可探尋過自己的身世?”
    江暖一聽,心頭大駭,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就連頭發絲兒都支楞起了一半。
    立即否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李洛緊盯著她的眼睛:“暖暖,你知道的。”
    江暖沉默了好一會:“連我弟弟江彥都不知道,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李洛輕笑一聲:“慶功宴那天你喝醉了,在馬車裏跟白澤說的。”
    江暖閉了閉眼睛,差點悔斷腸子。
    恨不能穿越回幾天前,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麵色很不好看:“你想要怎樣?”
    李洛搖了搖頭:“放輕鬆。我並不想怎樣。”
    他突然轉開了話題:“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江暖側目點頭:“你說。”
    “十四年前,京城的一個大家族,當家的老太爺在臨終前,把家主之位傳給了自己的嫡長子。
    但庶出的二子不服,在嫡出兄長繼任家主的儀式上突然發動叛亂,殺死了哥哥,自立為家主。
    然,他性格殘暴並不得人心。
    其上位後,怕其他的兄弟搶奪他的家主之位。
    又以各種理由和借口大開殺戒,一連殺掉了三個兄弟。
    隻剩下了最後一個,也就是排行第五的兄弟。
    這位五弟和之前被殺掉的大哥,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長兄繼任家主儀式時,他正奉去世父親的命令,在遠離京城的地方看管家族產業,僥幸逃過一劫。
    他深知這位殘暴的二哥,必定不會放過他。
    為了自保,他帶著兩個兒子在外頭拉起了一幫勢力,準備跟這位殘暴的二哥對抗到底。
    奈何他的妻子和年僅幾個月大的幼女,被那位殘暴的二哥扣押在京城,以此來要挾他投降。
    他的妻子不願意丈夫兒子被人要挾,於是策劃帶著女兒逃跑。
    沒想到計劃失敗,他的妻子在半路上被敵人追上殺死,幾個月大的幼女就此失蹤下落不明。
    這位大家族的五弟就是我的父親。”
    江暖聞言沉默半晌:“所以你懷疑我就是你那個失蹤的小妹妹?”
    李洛點了點頭:“你跟我母親很像。”
    “有多像?”
    他沒有說話,隻是拿過一卷畫軸打開,輕輕地推到她麵前。
    看到畫上的美麗女子,江暖有片刻的失神,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偏偏李洛還遞過來一麵銅鏡,支在她麵前。
    江暖看看畫中的女子,再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皺著眉道:“也......不是很像吧!
    頂多就是眼睛、鼻子還有嘴巴......好吧,是有點像,頂多七成,不能再多了。”
    李洛看著麵前古靈精怪又可愛的小姑娘,噗嗤一聲笑了。
    “你的眼睛跟我母親簡直一模一樣。
    第一次在那間民宿裏看到你的時候,我甚至以為母親回來了。”
    江暖嘴角抽了抽:“所以你就盯上了我,然後找呂喻串供,謊稱是他遠房大侄子。
    讓他找借口把你送到我這兒來,以養病為名,行探察之實?”
    “對!”李洛半點都沒有被拆穿的尷尬,反而很高興。
    他妹妹很聰明,從一個開頭就聯想到了後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