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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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暖聞言眸子裏閃過一抹寒意,正要出言阻止。
    便見前頭的屏風後突然大步走出來一個頗為眼熟的圓臉兒的小姑娘。
    江暖記得,當初在皇家的跑馬場裏見過她,很討喜的一個小姑娘,好像姓呂。
    小姑娘怒氣衝衝的對著那幹瘦男子便罵:“究竟是哪裏來的下作東西。
    這碧霞湖邊的清雅地方也是你們可以胡鬧的!
    要聽豔曲兒,隻管上樓子裏去,莫要禍害好人家的姑娘。”
    那幹瘦男子不想,這裏竟然有人敢罵他,很是愣了一愣。
    反應過來後立即回罵道:“原來是你這臭丫頭,又想管小爺的閑事。
    識相的趕緊給老子滾開,惹火了老子,老子連你一塊兒睡了,再納作小妾。”
    小姑娘氣得臉色通紅,大概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混不吝的。
    她的兩個小丫鬟和貼身嬤嬤連忙趕上前來勸阻她:“小姐,莫要與這種混不吝的人起衝突。
    咱們快走吧!”
    那賣唱姑娘的父親也勸小姑娘快走,莫要為了他們父女惹上這樣混世魔王,他們承受不起。
    那幹瘦男正得意間,突然聽到一個霸氣的男聲在身後響起:“想聽十八摸,本將軍給你唱一個如何?”
    那幹瘦男乍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便看到時長空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腿瞬間就軟了,結結巴巴道:“時、時將軍。”
    再看到他旁邊的容顏嬌美的孕婦時,腿更抖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宸、宸曦殿下!”
    江暖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肚子,皮笑肉不笑的盯著那幹瘦男子。
    “你無恥的言論,嚇到了本公主腹中的孩子,你說該怎麽辦?”
    那幹瘦男子跪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隨後猛扇自己耳光:“是我該死,是我的嘴賤。
    我再也不敢了,還請殿下看著我們是親戚的份上暫且饒過我這一回。”
    江暖腦子有些不太能轉得過來:“親戚?我怎麽不記得我李氏皇族有你這麽個親戚?”
    幹瘦男子尷尬的看著她,朱嬤嬤附在她耳朵邊解釋:“這人是已故大長公主的次孫,叫史建業。
    他的親兄長前些年因為縱馬踩踏青苗,罪責嚴重讓呂喻呂大人依律給砍了。
    這是呂大人親兄長的女兒,父親也是進士出身,在外任五品同知,據說為官也很是清正。
    所以,史家和呂家算是仇家。”
    江暖覺得朱嬤嬤簡就是京城行走的人際關係百科大全。
    隨便拿出來一個什麽人,她都能把這人祖宗十八代的關係譜給摳出來。
    “難怪!”這小姑娘這麽剛,身上多半是帶著點呂家的基因在的。
    江暖笑不達眼底:“你這樣的親戚我們皇家消受不起。
    回去後我就跟父皇說說,你們這一支的恩蔭俸祿就此停了吧。
    勉得把你們養的太好,養出一幫隻會作奸犯科欺壓百姓的駐蟲。
    本宮也是奇了怪了,你史家都被砍了一個兒子了,怎麽還不作記性?
    還敢出來犯事?怎麽著,非得把一家子都送下去才甘心?”
    江暖這話兒可以說是極不客氣了。
    史建業臉都白了,連連磕頭求饒。
    江暖實在不想與這樣的渣滓多說什麽,直接讓人拖了丟進了門口的碧霞湖裏。
    “嘴太髒了,給他好好洗洗。看著點別讓他淹死就成!”
    此時,與史建業同桌的兩個猥瑣男,也早嚇得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江暖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仿佛在看什麽髒東西一般:“查查都是哪家的,讓家屬帶銀子來本宮這兒領人。”
    說罷,在時長空的攙扶下,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喚了掌櫃過來點了茶水點心。
    茶樓裏的一眾人等這才如初夢醒,紛紛想要上前見禮。
    江暖揮了揮手阻止了:“無須見禮,你們隨意就好,不必管我。”
    說罷衝圓臉兒小姑娘招了招手。
    小姑娘歡喜的跑了過來見禮:“參見公主殿下。”
    江暖虛扶了她一把,笑著說:“無須多禮,坐吧。我聽說你是呂喻的侄女。
    我與你叔父也算是至交,你叫什麽名字?”
    “回殿下,臣女呂青青。”
    “青青,可真是個好名字,可願坐下陪我飲杯茶?”
    “多謝殿下恩賜!”這小姑娘也大方,說著就在江暖的下首坐了下來。
    與此同時,那對兒唱曲的小姑娘也攙扶著父親艱難的走過來同江暖磕頭見禮。
    “草民參見公主殿下見過時將軍,多謝殿下將軍相救。多謝這位小姐仗義直言。”
    溫和抬手讓他們起來,微笑著問他們:“輕巧的童謠小調可會?”
    那小姑娘點了點頭:“會的!”
    “那便撿兩首悅耳的唱來。
    不過,事先說好了,唱的好了我也不賞,就當是我們為你們父女解圍的報酬如何?”
    江暖的溫言細語,極大的緩和了那對兒父女緊張害怕的情緒,感激涕零。
    “不敢要賞,這是草民的福份。”
    說罷顫顫巍巍的起身,重新坐回到台上撥弦調音,小姑娘唱起了一首十分輕快好聽的童謠。
    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聲音清脆婉轉的像百靈鳥兒,動聽極了。
    一曲唱完,江暖給予了熱烈的掌聲。
    唱過兩曲,便有茶樓的夥計送上兩盞茶去,讓父女兩個潤潤喉嚨,順便休息一下。
    此時,樓下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便有幾個人滿頭大汗的跑上樓來了。
    仔細一看,衣衫都濕透了,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的,估計兩者都有。
    仔細一看,還都是些朝堂上的熟麵孔。
    朱嬤嬤說,這兩人都是這兩家不成器的庶子。
    為首的兩人見了江暖和時長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連連請罪。
    “微臣管束不力,讓這孽障驚擾了殿下,罪該萬死!”
    江暖輕拂茶盞蓋子,吹了吹盞裏特製的花茶,盯著兩人看了半晌。
    “都說修身齊家治國。
    兩位大人也別光顧著忙朝事,這家裏的孩子也當抽時間管束管事才是。
    養不教父之過,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兩人連連稱是,冷汗珠子砸在地板上,濕了一小片。
    江暖知道這兩人在公務上還算勤勉,也並未多加為難,訓了他們幾句後便讓他起來了。
    “銀子帶來了嗎?”
    “帶、帶來了!”
    江暖點了點頭,放下茶盞:“一人交一百兩,帶著走人吧。記住,回去後好好管管。”
    並且十分好心的建議他們:“本公主從前在鄉下。
    這鄉下人家管教不聽話的熊孩子,多半兒是拿鞭子抽。
    沾了鹽水或是辣椒水的鞭子,亦或是帶著倒刺的藤條抽一次就長了記性。
    不行就照三餐抽,多抽兩次就好了。
    真的,別不信,這法子特別管用,兩位大人不妨試試。
    你們也別心疼孩子,那句怎麽說來著,自己管教總比別人幫你們管教的好,二位覺得如何呢?”
    兩個官員連連點頭:“殿下教訓的是。回去後,微臣定當嚴加管教!”
    江暖放下茶盞:“如此甚好,二位大人請吧!”
    這兩家如蒙大赦,連忙放下銀子,讓下人押著自家那不成器的庶子狼狽而逃。
    江暖讓人將桌上整張的銀票,全部換成了十兩一張的小額銀票還有散碎銀子。
    再次衝那對兒賣唱的父女招了招手。
    “我聽你們的口音像是渡州一帶的?為何流落此!”
    那父親哽咽了聲音:“回殿下,我們正是渡州人。
    前些年家鄉遭了災,我們原本是跟著鄉親往南逃的。
    逃難的路上遭了匪寇搶劫,孩子娘沒了,我也被他們傷了腿,
    僥幸活下來,卻是殘了腿,也被大隊伍落下來。
    後來輾轉帶著女兒逃到了京城。
    我娘子是樂戶出身,我女兒隨她娘也得了副好嗓子,打那以後我們父女一直以賣唱為生。
    我們本想回鄉的,可一來沒有盤纏,二來路途遙遠,
    我們父女一個殘一個小,貿然上路隻怕又是一個死字。”
    江暖點了點頭,溫和勸慰:“可賣唱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女孩兒一天天大了,花兒一樣,難免會招來些惡心的蒼蠅。”
    說罷,將桌上換好的銀錢全部推到他們麵前:“這些銀子是我替你們要的精神賠償金。
    你們且拿著買著在京郊找個地方落腳,買上幾畝田地租出去,再養些雞鴨也能過活兒。
    我家莊子裏的佃戶便是住在那一片,你們要是願意,我便差個人幫你們引個路,打聽打聽。”
    那父女倆個聞言喜極而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草民願意,磕謝公主殿下,謝謝......”
    說著竟是喜極而泣。
    江暖讓人帶著那對兒父女下去了。
    呂青青感動的看著這一切:“他們父女能遇到殿下,真是他們的福氣。”
    江暖笑看著呂青青:“他們能遇到你也是他們的福氣!”
    小姑娘笑的十分燦爛:“臣女的表姐總說我愛管閑事,讓我收斂些免得得罪人。
    可臣女就是看不慣這些欺壓的人的事情,太遭人恨了。
    我最喜歡就是看《洗冤錄》,還喜歡看我大伯審案子。
    本朝的律法典籍,我能倒背如流。
    我大伯說,可惜我是個女孩兒,如果我是男孩兒就好了。
    就可以去參加科舉考試,當官,像我大伯一樣專門為民申冤。”
    呂青青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像是盛滿了星星。
    江暖看著她,眸光閃了閃了:“你怎知女孩兒不能當官呢?我不就在朝中做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