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袋飄出來的那張牌的牌麵是JOKER。
    牌上的小醜似乎擁有和西索相似的一張臉，但莉莉婭知道這或許隻是她的錯覺。
    她拿著牌，學著西索的樣子用食指輕點牌麵，可牌麵始終沒有變化。
    沒有變成梅花K，也沒有變成任何其他牌。
    似乎隻是一張普通的撲克而已。
    於是她又把牌翻過來，背麵朝上，去研究那幾個字。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西索的字跡，不過她不是什麽鑒賞大師，所以不評判他的字跡，隻是將牌靠近燈光，側過臉仔細觀察字是由什麽寫成的。
    撲克牌是硬紙，在上麵正常寫字，往往字會微微凹陷下去，但這張牌沒有，也沒有墨水流動的痕跡……
    莉莉婭伸手，用指甲扣了下字跡邊緣，沒扣下來。
    ……算了，理解不了，就當是魔術吧。
    莉莉婭歎了口氣，將這張牌用磁吸吸在了冰箱上。
    *
    之後幾天，西索沒有再來甜品店，似乎暫時對莉莉婭喪失了興趣，莉莉婭也如願過了幾天闊別已久的平凡的日子。
    沒有了特殊的客人，莉莉婭也從特殊的侍應生變成了普通的侍應生，不再總被叫出去了。
    上班，微笑服務，應對形形色色的客人，下班，再上班。
    周而複始。
    每天都那麽平淡，普通，平凡，除了客人不同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來到甜品店的大部分是觀眾和遊客，其中有不少人說著外語，莉莉婭聽不懂，但已經練出了連比帶劃的交流手法，目前看來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也許會有投訴，但店長從來不管這些。
    極小部分的客人是參賽選手，這中間的大部分人都趾高氣昂的，因為天空競技場自帶的熱度給了他們過多的自信，他們從站上擂台的那一刻起就有無數觀眾為他們搖旗呐喊，讓他們以為這些觀眾這些熱度都是為了他們來的。
    事實上並不是。
    一百層以上的部分選手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但一百層以下的選手……
    即便莉莉婭才來到店裏工作沒有太久，也知道天空競技場一百層以下是怎麽樣的機械化鬥獸籠，更新換代極快，昨天還出現的選手明天可能就會消失不見，要麽是死了，要麽是殘廢了。
    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不一般的。
    ……
    “所以，他不來了？”
    莉莉婭回過神，看向從後麵躥出來的，趴在櫃台上的蘿絲。
    已經淩晨了，店裏沒客人，又到了可以閑談的時候。
    莉莉婭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麽，瑪麗已經從另一邊走了過來，替她說：“那樣的人不來最好，多安全。”
    三個服務員趴在櫃台上有點太擠了，但她們都很瘦，天也不熱，肩膀抵著肩膀胳膊抵著胳膊也不嫌棄對方，莉莉婭看了一眼瑪麗，抿了一下嘴唇，正想說話，蘿絲又替她開口了：“那是你，莉莉婭不這麽想，對不對？”
    莉莉婭歪了歪頭，指了下自己，問她：“我怎麽想？”
    “嗯哼~嘿嘿！”蘿絲怪腔怪調地學某人發出輕哼，很像，但很搞笑，所以她自己也笑了，然後直起身，從擠擠的櫃台退出，半側身倚靠在收銀機上，揶揄莉莉婭，“你要是不想他來，怎麽總是走神呢？”
    “那當然是因為擔心他來。”瑪麗替莉莉婭爭辯。
    有人為自己說話的感覺實在太好了，莉莉婭心裏感激，也立刻點頭：“對，因為擔心他來。”
    “是嗎？”蘿絲完全不信，盯著莉莉婭，又把話題繞回了最開始，問，“那麽他到底為什麽不來？你們上次約會吵架了？”
    “他是那種和別人吵架了還會放別人安全回來的人嗎？”
    瑪麗又替莉莉婭回答了。
    太棒了！
    但蘿絲完全不會被這樣的小小反駁打倒，她哦了一聲，坦蕩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的確不像。”
    她說。
    然後，她又執著地看向莉莉婭，問：“所以為什麽不來了？莉莉婭，你說話呀！”
    這個問題瑪麗無法再替她回答了。
    但莉莉婭自己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
    誰能揣測西索的心呢？
    她側過臉，低下頭，透過玻璃去看櫃台櫥櫃裏的蛋糕，一邊稍帶敷衍地胡說：“我也不知道。可能覺得無聊了吧。”
    “真是陰晴不定的男人。”瑪麗評價。
    蘿絲卻完全不這麽想。
    她不知道西索和莉莉婭之間發生的砍手小故事，也不知道莉莉婭已經輸給了西索，在她看來，就是莉莉婭的牌技征服了他，所以非常樂觀：“說不定是欲擒故縱！說不定是因為你太冷淡了，他想勾引你主動去找他！”
    “……西索……不像這種人吧……”
    莉莉婭猶豫地否定。
    “你應該少看點小說了，蘿絲。”瑪麗銳評。
    雖然蘿絲完全是在胡說八道，西索那樣的性格也絕不可能幹欲擒故縱的事，他對於想要的東西隻會主動出擊，但是……
    不可否認的是，莉莉婭的確動搖了。
    她站在冰箱前，盯著被吸在冰箱上的紙牌。
    因為每次看到牌麵的JOKER都會想起西索，所以莉莉婭將它的背麵朝外。
    這麽做也並沒怎麽緩解她的症狀。
    每次看向冰箱的時候，都會看到牌背麵寫著的“猜猜我是什麽★？”，好像是西索在她耳邊說話似的。
    雖然西索沒有出現，可西索始終如影隨形。
    因為他打破了她普通的，平凡的生活，所以當他驟然消失之後，她變得這麽不適應，以至於一時間甚至難以回歸尋常的生活，還擔心一旦適應普通生活，他又會突然出現把一切攪亂。
    西索是水麵的漩渦，過久地凝視他會掉入水中，但當漩渦突然消失，習慣從擁有漩渦的水邊經過的路人會覺得不適。
    但漩渦會因為路人的喜好想法就出現消失麽？
    想到這裏，莉莉婭像是被刺痛了，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拍了拍臉頰，決定不再想他。
    “沒必要！”
    她這麽對自己說。
    休息日馬上要到了。
    昨天她上班前特地去了天空競技場一趟看了一眼對戰表，發現明天分別有華石鬥郎和西索的比賽，不巧的是，他們的比賽時間重疊了一部分。
    要去看西索的比賽嗎？在他明明已經放棄她，不來找她的時候主動走過去？是不是有點太愛受虐了？
    但是她還欠他一個要求。
    如果能讓他痛快地說出來，就這樣解決要求，斬斷所有的關係就好了。
    說不定她的生活會歸於平靜。
    但也許吊著她也是西索的惡趣味之一，她主動去問可能什麽都得不到。
    那麽，要去看華石鬥郎的比賽嗎？雖然之前已經去看過一次了，但再去看一次也沒事，畢竟華石鬥郎實力很強，押他贏還能賺點錢。
    或者，幹脆不要去天空競技場好了，難得的假期不應該多休息一下嗎？就在家裏睡覺吧。
    那麽，莉莉婭決定——
    A.去看西索的比賽
    B.去看華石鬥郎的比賽。
    C.哪裏也不去，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