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能視野內，林奇見到了司英，也見到了亞瑟王。
    亞瑟王距離司英不遠，隻隔了三十米不到，但相差了兩條管道。
    綠地城地下管道係統極度複雜，似乎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其它用途。
    司英所在的管道，便與雙子塔連接。
    可以預料到的是，管道更遠端位置，在指定路線的通行下，必定能延伸到鐵幕的空腔。
    隻不過，當司英出現在林奇靈能視野範圍的這一刻，便昭示著距離他的死亡已然不遠。
    鮮血操控發動，林奇正準備給司英安排一個體麵的腦梗死法。
    但司英與身邊之人的交談，卻讓林奇暫停了動作。
    “少爺，請跟我們離開。”
    幾位全身上下，植入著大量L級義體，即便沒有植入義體的部分，也擁有大量紋身的人員圍繞在司英周邊。
    這風格林奇很熟悉，幫派成員。
    “你們是誰安排的？”
    司英似乎有些迷茫，他是真的不清楚如今的局麵。
    他到現在依舊認為，自己是司氏安排好的替死鬼，是必然要死在今晚的人。
    “少爺，您不需要知道。”幫派成員們不想解釋。
    司英的大腦飛速運轉，瘋狂自語：“你們不是來殺我的……”
    “是來救我的？”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人救我？”
    “誰會在乎我的死活？沒人在乎的，司氏沒人在乎我的死活的……”
    “哈哈……竟然有人救我，有人救我，我不用死？”
    “我……我明白了，是然然，然然沒有死！然然沒有死對不對？”
    連續的自語之後，司英突然想起了什麽。
    如果說司氏真的有人在乎他的死活，隻有一人，那就是司然然。
    然然的身份與自己一樣，是司氏給真正繼承人培養的靶子。
    兄妹二人，同命相憐。
    必死的命運使得二人相互依戀，甚至是愛戀。
    正激動著，司英的身體忽然僵硬。
    “等等……”
    “如果是然然讓你們來救我，然然沒有死，那麽說其實然然她是……”
    “原來隻有我才是那個可憐人，該死的自始至終隻有我一個？”
    想明白更多事情的司英心底產生了巨大的落差。
    口中不斷喃喃自語，表情也變得更加扭曲。
    通過靈能視野看到這一切的林奇微微蹙眉。
    司英說的話太過零碎，太過混亂。
    但這些天來林奇對司英的了解愈發詳細，僅依靠這碎片化的自語，林奇猜出了始末。
    新聞中曾經有過，司氏繼承人司然然被刺殺，司氏因此開啟了鐵幕。
    司然然是司英的妹妹，正是因為司然然的死亡，司英才逐漸變成了瘋的。
    “司英雖然瘋，但現在說的話可不會是假的，他不可能知道我正在使用靈能視野對他進行著全能感知。”
    林奇觀察著司英周邊其它人的反應。
    沉默。
    全部沉默。
    沒有人回複司英的自語，但也沒有人強迫司英離開。
    這一副場景仿佛正在印證著司英自己的猜測。
    “司然然沒有死，或者說司氏選擇了讓真正的繼承人偽裝成了靶子，進行了詐死。”
    “隨後司英這個靶子登上明處，在宣稱是繼承人的同時，又成為了明麵上的靶子。”
    “但司氏為了掩人耳目，特地留下了那一億的複仇基金，讓司英的身份再度成迷。”
    “司氏最真實的目的，其實依舊是轉移所有勢力注意力，讓司然然徹底隱藏起來？”
    迷霧逐漸撥開。
    司氏真正繼承人的身份浮上水麵。
    甚至林奇現在能夠推斷出司然然的位置。
    鐵幕空腔，司氏建造的真正安全屋，司然然便隱藏在那裏。
    靈能視野內，司英的狀態還在起伏。
    “我是假的，然然也是假的，但她又是真的，我是假的真的，她是假的假的……”
    “那我們之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是想要救我，救我這個哥哥，還是想要讓我繼續成為一個……靶子？”
    司英陷入了迷茫。
    沒有大難不死的慶幸，有的隻是對往日生活、情感的質疑。
    那束照亮司英生活的光芒在這一刻不再純淨。
    司英隻覺得他的情感、尊嚴甚至是生命的意義在這一刻被踐踏的七零八碎。
    司英陡然感覺到了頭暈目眩。
    身體的力氣在這一刻被緩緩抽離。
    半邊身體陷入麻木，伴隨著針刺般的疼痛。
    我怎麽了？
    是太過悲傷了嗎？
    司英撲通一下，半跪在了地上。
    大口喘息。
    是悲傷帶來的窒息感嗎？
    司英不知道，他現在隻想見到司然然，親口問一問她。
    過去她說的每一個字，是在騙他嗎？
    過去的每一分感情，是在偽裝嗎？
    他與她之間的關係，到底算是什麽呢？
    繼承人與靶子？
    哥哥與妹妹？
    亦或是違背世俗目光的……戀人？
    麵部逐漸冰涼，愈發麻木。
    口眼逐漸歪斜，半邊身體強直。
    半跪的身體陡然栽倒在地。
    司英驚恐的發現。
    去他的悲傷。
    去他的感情。
    去他的真假。
    這不是情緒波動導致的身體反應。
    這是有人在對他出手！
    “狙……酒……救……窩！”
    目光看向身邊的幾個幫派成員，司英發出了求救。
    但聲音好似含在嗓子裏一樣，根本聽不出他是在說什麽。
    周邊的幾位幫派成員站在原地，不敢過分靠近司英。
    他們都知道，這位少爺最近是瘋的。
    但是小姐對少爺極其重視，也就導致即便這位少爺是個靶子，他們依舊不敢有任何不尊重的行為。
    這些幫派成員完全無法判斷司英此刻的狀態。
    按照司英之前的喃喃自語，分明是他想明白了一切，陷入了巨大的悲傷。
    悲傷總是會導致人作出一些不合常理的舉動的。
    比如跪倒在地，比如滿地打滾，比如口眼歪斜著瘋狂流淚。
    司英尚且清醒的意識感知到周圍的人無動於衷，心中陡然升起無邊的絕望感。
    不！
    自己怎麽會死？
    妹妹分明已經派人來救我了。
    我還沒有見到妹妹，我還有問題沒有問她呢……
    瀕死感愈發濃烈，意識再難以控製身體作出任何行為。
    林奇，加大了鮮血操控的力度，在司英的腦子裏製造了大大的血栓。
    60%
    80%
    直到100%堵塞了一條血管。
    司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