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們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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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金葉來得極早。
    他一身錦繡華服,金冠束發,臉上掛著一絲病態的興奮。
    他已經能想象到程處輝等下會是何等狼狽。
    一個不學無術的莽夫,竟敢挑戰整個長安的世家公子,簡直是自取其辱。
    想到這裏,他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不多時,環佩叮當,衣袂飄飄。
    長孫衝、杜荷、高履行、李德謇等人,也相繼抵達。
    他們是這場大比的絕對主角,是無數人追捧的明星。
    每個人都風度翩翩,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
    仿佛不是來參加一場決定名聲與財富的豪賭,而是赴一場風雅的文會。
    “長孫兄,今日風采依舊啊。”
    “杜兄謬讚,我看杜兄才是胸有成竹。”
    幾人聚在一起,開始了虛偽又熟練的商業互吹。
    侯金葉湊了過去,他雖是侯君集之子,但在這群頂尖的世家嫡長子麵前,氣場還是弱了一籌。
    他需要一個話題來融入進去。
    “諸位兄長,可聽說了那程處輝的笑話?”
    侯金葉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精準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長孫衝聞言,隻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並未接話。
    杜荷則輕笑一聲。
    “侯賢弟說的是那個要一人挑戰我們所有人的盧國公府四公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
    侯金葉立刻應道。
    “我聽說他昨日還口出狂言,說什麽要拿走所有的賭金,簡直是癡人說夢!”
    高履行搖著折扇,慢悠悠地開口,聲音裏透著一股子文人的傲慢。
    “跳梁小醜,嘩眾取寵罷了。”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李德謇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周圍的世家公子們聽到這邊的議論,也紛紛圍了過來。
    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了對程處輝的口誅筆伐。
    在他們眼中,程處輝的行為不僅僅是狂妄,更是對他們整個階層的挑釁與侮辱。
    一個靠著父輩餘蔭的紈絝,竟妄想染指他們引以為傲的才學領域。
    這不能忍。
    就在這口水幾乎要將尚未到場的程處輝淹沒之時,國子監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隨後,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朝著門口望去。
    隻見程處輝領著尉遲寶琳、李震等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騎射服。
    在一眾寬袍大袖的文士公子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有一種別樣的挺拔。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那雙深邃的眸子掃過全場。
    目光所及之處,那些方才還在高聲議論的公子哥們,竟不自覺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種純粹的氣場壓製。
    無關家世,無關才學。
    “我靠,這幫孫子,看什麽看?”
    尉遲寶琳低聲罵了一句,眼神不善地瞪了回去。
    程處輝卻像是沒聽見,也沒看見周圍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
    他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
    他徑直朝著會場最前排,專門為身份最尊貴的幾位參賽者預留的位置走去。
    那裏,長孫衝等人正安然落座。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上。
    會場前列的位置,是身份的象征。
    程處輝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帶著他的人走了過去。
    侯金葉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不能忍受程處輝如此囂張。
    他猛地站起身,攔在了程處輝麵前。
    “程處輝,你還真敢來啊!”
    程處輝終於停下腳步,眼皮子微微抬起,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我為什麽不敢來?”
    他忽然笑了。
    “倒是你,侯金葉,前晚上怎麽沒見你這麽硬氣?”
    “昨天我派人去你府上遞帖子,想跟你提前交流一下感情,你怎麽就閉門不出了呢?”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低笑聲。
    侯金葉的臉“刷”地一下,由紅轉白,由白轉青。
    他昨晚確實是做了縮頭烏龜。
    程處輝那家夥下手沒輕沒重,他可不想在大比前被人打成豬頭。
    但這事被當眾揭穿,簡直比打他一頓還難受。
    “你……你休要胡言!”
    侯金葉強撐著鎮定,色厲內荏地吼道。
    “本公子那是……那是不屑與你這等粗鄙武夫一般見識!”
    “是麽。”
    程處輝淡淡地應了一聲,那無所謂的態度,更是讓侯金葉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現在盡管嘴硬。”
    侯金葉指著程處輝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等大比結束,我看你還怎麽硬氣得起來!”
    “到時候,你和你爹程咬金,就是整個長安城的笑話!”
    “哦。”
    程處輝的回答隻有一個字。
    他甚至懶得再看侯金葉一眼,直接繞過他,在長孫衝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尉遲寶琳等人也毫不客氣地占據了前排剩下的位置。
    侯金葉被晾在原地,一張臉憋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程四公子,倒是好大的氣魄。”
    說話的是高履行。
    他手中折扇輕搖,臉上掛著文士特有的矜持微笑。
    “隻是不知,這份氣魄,能撐到幾時?”
    杜荷也接口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陰柔。
    “國子監大比,可不是光靠嗓門大就能贏的。”
    “匹夫之勇,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最後開口的是長孫衝。
    他從始至終都隻是靠在椅背上,連姿勢都未曾變過。
    他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甚至沒有看程處輝,隻是望著遠方,仿佛程處輝根本不配入他的眼。
    “砰!”
    一聲巨響。
    尉遲寶琳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指著長孫衝幾人的鼻子,怒聲喝罵。
    “我呸!”
    “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一個個裝得人五人六的,說起話來拐彎抹角,有意思嗎?”
    “不就是嫉妒我家輝哥嗎?不就是怕輸了丟人嗎?”
    “有種就像個爺們兒一樣,直接劃下道來,在這兒陰陽怪氣的算什麽本事!”
    尉遲寶琳這一通酣暢淋漓的怒罵,瞬間撕碎了現場所有虛偽的客套。
    長孫衝等人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們最在意的就是風度與體麵,卻被尉遲寶琳用最粗俗的方式將他們的偽裝扒得幹幹淨淨。
    侯金葉立刻跳出來反駁。
    “尉遲寶琳,你休要強詞奪理!”
    “我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他程處輝何德何能,也配挑戰我們所有世家公子?”
    “他算個什麽東西!”
    “沒錯!他不配!”
    “讓他滾出……”
    “就憑你們也配議論他?!”
    就在群情激奮,所有矛頭都對準程處輝的那一刻,一道清亮的女聲,如從不遠處炸響。
    全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