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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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官之道?”
    程處輝聽到這四個字,先是微微一愣。
    這題目,指向性也太明顯了吧。
    就差沒直接點他程處輝的名字,問他一個武夫的兒子懂不懂治國了。
    他下意識地抬眼,果然對上了長孫衝那雙寫滿了“你死定了”的眼睛。
    好家夥,這哥們兒是真的一點都不帶演的啊。
    不過……
    程處輝的嘴角,反而向上勾起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為官之道?
    這題出的,妙啊。
    對於這些土生土長的大唐精英來說,這或許是個宏大敘事,是個權衡之術,是個家族榮光。
    可對於一個經曆過九年義務教育。
    看過無數新聞聯播。
    把“為人民服務”刻在骨子裏的穿越者來說……
    這簡直就是開卷考試啊。
    甚至可以說是降維打擊。
    你們還在第一層想著怎麽當官,哥們兒我直接站在大氣層告訴你們,官,是該怎麽“為”的。
    程處輝心中瞬間有了萬千腹稿。
    從理論基礎到實踐方法,從宏觀構架到具體案例,一套完整的體係在腦海中迅速成型。
    他拿起麵前那支狼毫筆,輕輕在硯台裏蘸了蘸墨。
    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胸有成竹的從容。
    長孫衝原本正沉浸在智商碾壓的快感中,準備欣賞程處輝窘態。
    可他等了半天,卻隻看到對方氣定神閑地提起了筆。
    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思索都沒有。
    長孫衝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裝腔作勢!
    對,一定是這樣。
    一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粗胚,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有了思路?
    肯定是打算胡亂寫上幾句,免得交白卷丟人。
    長孫衝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自己的卷麵上。
    他也要開始動筆了。
    他要用一篇流傳千古的錦繡文章,把程處輝那點可憐的偽裝,撕得粉碎。
    廣場上的氣氛,隨著眾人紛紛動筆,變得安靜而凝重。
    大部分世家公子都跟長孫衝一樣,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這個題目看似簡單,實則包羅萬象,極難下筆。
    寫得淺了,顯得沒有見地。
    寫得深了,又怕觸及某些敏感的禁區。
    唯有幾人例外。
    程處輝奮筆疾書,筆走龍蛇。
    而坐在他不遠處的侯金葉,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他麵前的紙張潔白如新,毛筆也未曾蘸墨。
    他的心神,根本就不在考試上。
    一雙陰鷙的眼睛,死死地鎖定程處輝的背影。
    那小子……為什麽寫得那麽快?
    ……
    高台之上,觀會席的氣氛,可就沒那麽安靜了。
    “嘿,你們瞧瞧,瞧瞧處輝那小子!”
    尉遲敬德的大嗓門第一個響了起來,他指著場下的程處輝,滿臉都是興奮。
    “那筆杆子耍的,都快趕上老夫的鞭子了!看著就利索!”
    他拍著大腿,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俺就說,老程家的種,肯定差不了!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
    長孫無忌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沒抬一下。
    “尉遲將軍此言差矣。”
    “寫得快,可不代表寫得好。”
    “或許隻是胸中無墨,急著交卷罷了。畢竟,對著一張白紙發呆,也確實挺熬人的。”
    “你!”
    尉遲敬德眼睛一瞪,就要發作。
    “長孫司空說得有理。”
    一旁的侯君集陰惻惻地開了口。
    “舞文弄墨,終究是文人的事。”
    “我等武將,還是安分守己的好。強行附庸風雅,不過是徒增笑料。”
    這話表麵上是在說程處輝,實際上卻是在敲打所有武將勳貴。
    高士廉也跟著撫須微笑,點頭附和。
    “侯將軍所言極是。為官之道,關乎國本,非同兒戲。不是什麽人都能信口雌黃的。”
    這幾個人一唱一和,瞬間就將矛頭對準了程咬金。
    程咬金坐在那裏,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怎麽?我兒連寫幾個字的資格都沒有了?”
    柴紹冷哼一聲,直接站了出來。
    “長孫司空,侯將軍,你們可別忘了,這天下,是我等武人一刀一槍打下來的!”
    “若沒有我等在戰場拋頭顱灑熱血,你們哪有機會在這裏,安安穩穩地談什麽‘為官之道’?”
    眼看兩派人馬就要當著皇帝的麵吵起來,魏征終於坐不住了。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咳!”
    “諸位同僚,稍安勿躁。”
    魏征站起身,對著眾人拱了拱手,一臉嚴肅。
    “陛下在此,大比正在進行。”
    “我等身為朝廷重臣,理應為天下表率,豈可在此喧嘩爭辯,失了體統?”
    李靖也緩緩開口。
    “魏大人說的是。孩子們正在考試,我等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是非曲直,待考卷呈上,自有分曉。”
    有了這兩位德高望重的大佬出麵調停。
    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等人雖然依舊是麵色不善,卻也終究是偃旗息鼓,暫時停止了爭辯。
    高台上的氣氛,再次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隻是那暗流湧動的視線交鋒,卻從未停止。
    ……
    時間,在一筆一劃間悄然流逝。
    轉眼,便過了半刻鍾。
    長孫衝的文章已經寫下了一半,洋洋灑灑,引經據典,頗有氣勢。
    然而,寫到一半,他卻停筆了。
    他遇到了瓶頸。
    如何將吏治與君臣之道完美結合,如何既能展現自己的才華,又不會顯得張揚。
    這其中的分寸,極難把握。
    他眉頭緊鎖,陷入了長久的思索。
    不隻是他,杜荷等一眾自詡才華過人的世家公子,此刻也大多進程緩慢,神色凝重。
    反倒是侯金葉,雖然心不在焉,卻也硬著頭皮動了筆。
    他寫得斷斷續續,時不時就要抬頭看一眼程處輝。
    他看到程處輝的筆,就沒停過。
    那姿態,哪裏像是在考試,簡直像是在寫一幅爛熟於心的字帖。
    一種強烈的不安,在侯金葉的心中瘋狂滋長。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程處輝這個廢物,他怎麽可能……
    就在侯金葉心亂如麻之際,他突然看到,那個讓他坐立難安的身影,停下了筆。
    然後,在滿場寂靜之中,程處輝站了起來。
    他要做什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個突兀的動作吸引了過去。
    隻見程處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朝著高台上的主考官席位,朗聲開口。
    那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啟稟五位大人,學生,程處輝,答完了。”
    “可否,提前交卷?”
    轟——!
    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炸響。
    整個廣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提前交卷?
    這才半刻鍾啊!
    一篇關於“為官之道”的策論,半刻鍾就寫完了?
    你在開什麽玩笑!
    眾人臉上的表情,震驚,錯愕,難以置信。
    長孫衝猛地抬起頭盯著程處輝,眼神中充滿了荒謬與憤怒。
    他這是在羞辱誰?!
    然而,還沒等眾人從這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
    “啟稟大人,學生房遺愛,也寫完了!”
    房遺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緊接著。
    “還有我!學生尉遲寶琳,也寫完了!”
    “俺也一樣!”
    程處輝的幾個鐵哥們兒,一個接一個地站了起來,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那幾個站得筆直的身影,大腦一片空白。
    一個程處輝就算了。
    怎麽連房遺愛、尉遲寶琳這幾個著名的紈絝子弟,都比長孫衝他們寫得還快?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全場呆滯,不敢相信紈絝子弟比長孫衝等人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