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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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程處輝邊境立下大功,即將封賞的節骨眼上。
    任何一點小小的過錯,都會被他們無限放大,成為阻止程處輝獲取軍功賞賜的武器。
    禦婦無方?
    好一個禦婦無方!
    這頂帽子扣下來,不大不小,卻惡心至極。
    想通了這一層,李世民心中的怒氣已經不是對著女兒女婿,而是轉向了那幫跪在外麵的臣子。
    他看了一眼還在這裏的長孫皇後和李麗質,眉頭微皺。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朝堂上的交鋒了,後宮不宜參與。
    “觀音婢,你先帶麗質回去。”
    李世民的語氣緩和下來。
    “這丫頭無法無天,你回去之後,好好教教她什麽是‘女子之德’。”
    長孫皇後何等聰慧,一聽這話,便知皇帝這是不打算追究了。
    這句“教教她”,實際上就是“這件事到此為止”的信號。
    她心中鬆了口氣,連忙應下,同時給了李麗質一個安心的眼神。
    “是,陛下。”
    她拉起李麗質的手,示意她該走了。
    李麗質卻有些不情願,她擔憂地看著程處輝,一步三回頭。
    “父皇……”
    “嗯?”
    李世民的眼睛一瞪。
    李麗質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言,隻能跟著長孫皇後一步步往外走。
    眼看母女倆就要走出大殿,李世民似乎覺得剛才的話還不夠重。
    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再斥責女兒幾句,給她長長記性。
    可他剛要開口,卻發現程處輝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挪了一步。
    那一步不大,卻正好擋在了他和李麗質離去的方向之間。
    程處輝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卻異常堅定。
    那意思很明顯。
    我老婆,我自己護著,用不著您老人家再多費口舌。
    李世民一口氣頓時憋在了胸口。
    這臭小子!
    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
    “你……”
    他指著程處輝,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程處輝卻嘿嘿一笑,湊上前去。
    “父皇息怒。”
    “區區一個魏征,還有外麵那幫烏合之眾,哪需要您親自出馬?”
    “兒臣相信,父皇您心中自有定計,對付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記馬屁拍得恰到好處。
    李世民心裏的那點不快,瞬間被這番話撫平了。
    他自得地捋了捋胡須,臉上重新浮現出掌控一切的帝王之威。
    沒錯。
    魏征那老頭,不過是個直臣罷了。
    朕,還能怕了他不成?
    ……
    離開了禦書房,李麗質心中的擔憂卻半分未減。
    她緊緊抓著長孫皇後的手,小聲地問道。
    “母後,父皇他……真的不會罰處輝吧?”
    “那些大臣好可惡,明明是侯家的人嘴碎,他們卻顛倒黑白,反過來告處輝的狀!”
    長孫皇後腳步未停,隻是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
    “麗質,你要記住。”
    “這朝堂之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黑與白。”
    “有的,隻是立場。”
    她的聲音溫柔。
    “今天他們彈劾處輝,不是因為你砸了一扇門,而是因為處輝擋了他們的路。”
    “你今天做的這件事,在母後看來,是護夫心切,是好事。”
    “但在他們眼中,這就是一個可以用來攻擊處輝的把柄。”
    長孫皇後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女兒的眼睛。
    “你以後,萬不可再如此衝動。”
    “你不僅是程處輝的妻子,你還是大唐的公主。”
    “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盯著,被人拿來大做文章。”
    “母後不希望你,成為別人攻擊你夫君的軟肋,你明白嗎?”
    為了讓女兒真正明白其中的凶險,長孫皇後的語氣沉重了幾分。
    “你隻看到了朝臣的攻訐,卻不知真正的凶險,遠不止於此。”
    “想當年,你父皇還是秦王的時候,麵對的。”
    “可是來自親兄弟的明槍暗箭,那才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玄武門之變,是李麗質心中一個模糊又禁忌的話題。
    此刻從母親口中說出,那段血腥的曆史仿佛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她的小臉刷地一下白了。
    是啊。
    連親兄弟都會為了那個位子自相殘殺,更何況是這些朝堂上的臣子。
    處輝如今身在局中,該是何等的艱難。
    一股強烈的念頭,忽然從李麗質的心底湧了上來。
    她想離開這壓抑的皇宮。
    帶著程處輝,回到他們的公主府,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
    一炷香後。
    禦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以潞國公侯君集為首,身後跟著七八個麵色嚴肅的言官,魚貫而入。
    他們一進來,就看到了好整以暇,正站在李世民書案旁,研究一方硯台的程處輝。
    侯君集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程處輝!”
    他怒喝一聲。
    “此處乃陛下禦書房,商議的是朝廷大事,你一個駙馬都尉,憑什麽還留在這裏!”
    他身後的一個言官也立刻跟上,義正言辭。
    “駙馬都尉禦家不嚴,縱妻行凶,本就該閉門思過,豈能與聞國事!”
    “請陛下將其逐出殿外,以正視聽!”
    一時間,禦書房內充滿了對程處輝的口誅筆伐。
    程處輝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拿起那方沉重的端硯,放在手裏掂了掂,仿佛在估量這玩意兒砸人頭上,能不能開瓢。
    他的處變不驚,與言官們的唾沫橫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這番爭吵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那些言官們說得口幹舌燥,聲音漸漸平息下去,禦書房內才重新恢複了安靜。
    李世民的目光緩緩掃過下麵跪著的一眾人,聲音冰冷。
    “說完了?”
    眾人心中一凜,齊齊低下頭。
    “是誰,主使爾等前來彈劾的?”
    皇帝的聲音帶著千鈞之威,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誰敢承認自己是主使?
    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他們比誰都懂。
    一時間,所有人都成了縮頭烏龜,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地磚裏。
    李世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了為首的侯君集身上。
    “潞國公,你先說。”
    侯君集身體一顫,在皇帝的注視下,隻能硬著頭皮,將額頭重重叩在地上。
    他用一種無比沉痛又無比憋屈的語氣,吐出三個字。
    “臣,愚鈍。”
    李世民卻像是沒聽見一般,隻是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
    他甚至沒有看地上的侯君集。
    目光越過眾人,直直地落在了程處輝的身上。
    “處輝。”
    皇帝的聲音平靜無波。
    “朕且問你,朕的女兒,長樂公主,半個時辰之前,可是去砸了潞國公的府門?”
    程處輝終於舍得將視線從那方硯台上移開。
    他放下硯台,拍了拍手上的灰,姿態閑適得仿佛在自家後花園。
    “回嶽父大人的話,確有其事。”
    他答得幹脆利落,沒有絲毫隱瞞。
    侯君集的心猛地一沉。
    這小子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他不該狡辯,不該推脫,不該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公主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