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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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光大亮。
    “夫君,快醒醒啦。”
    李麗質柔美的聲音在程處輝耳邊響起,帶著一絲甜膩的撒嬌。
    “再不起來,就要錯過跟孔祭酒的大比了。”
    程處輝“唔”了一聲,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嘟囔著。
    “不急……讓為夫再睡會兒……”
    昨晚的“獎勵”實在是太豐厚,讓他現在還有些腰酸背痛。
    李麗質被他這副賴皮的模樣逗笑了。
    她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捏住程處輝的鼻子。
    “哼,你這個大懶蟲。”
    “唔唔!”
    程處輝被憋得受不了,這才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自家媳婦那張宜喜宜嗔的絕美臉龐。
    晨光為她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美得讓人心顫。
    程處輝嘿嘿一笑,長臂一伸,就將李麗質重新攬回了懷裏。
    “娘子,早安。”
    “哎呀,快起來啦,會被人笑話的。”
    李麗質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俏臉微紅。
    “笑話什麽?誰敢笑話我雲南王?”
    程處輝耍起了無賴,抱著懷裏的溫香軟玉,又蹭了蹭。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一個機械的提示音。
    【叮!新的一天已開始,宿主是否進行簽到?】
    哦豁,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程處輝心中默念。
    “係統,簽到!”
    【叮!簽到成功!】
    【恭喜宿主獲得獎勵:數學基礎、天工開物(下冊)!】
    一股龐大而精妙的信息流瞬間湧入程處輝的腦海。
    從最基礎的加減乘除,到函數、幾何、微積分……
    無數的公式、定理、邏輯推理,如同星辰大海般在他的意識中鋪展開來。
    緊接著,是《天工開物》下冊的內容。
    舟車、錘鍛、燔石、膏液、殺青……
    無數巧奪天工的器械圖紙,匪夷所思的工藝流程,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
    程處輝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滯。
    “夫君?你怎麽了?”
    李麗質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
    程處輝回過神來,咧嘴一笑。
    “就是突然覺得,你夫君我又變聰明了。”
    “貧嘴。”
    李麗質白了他一眼,這才推著他起了床。
    ……
    國子監門外。
    今日的氣氛,與往日截然不同。
    這裏早已是人山人海,被圍得水泄不通。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身穿儒衫的國子監監生,以及從長安城各處聞訊趕來的儒家士子。
    他們個個麵帶憤慨。
    “豎子狂妄!竟敢公然挑戰孔祭酒,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錯!孔祭酒乃我輩儒宗,學問貫通古今,豈是那黃口小兒能比的?”
    “今日,我等定要親眼看著那程處輝,是如何在孔祭酒麵前顏麵掃地,狼狽逃竄的!”
    議論聲此起彼伏,匯成一股巨大的聲浪。
    他們都是孔穎達最堅定的支持者,是儒家學說的忠實捍衛者。
    在他們眼中,程處輝的《三字經》就是離經叛道的“雜學”,是對聖人經典的褻瀆。
    而在這片激昂的人群不遠處,程處輝開設的“書局”門口,同樣排起了長龍。
    隻是這裏的氣氛,卻截然不同。
    “快快快!都別擠!今天王爺的新書開售,人人有份!”
    “聽說了嗎?這本新書,是王爺為了今日大比專門寫的,裏麵可都是真學問!”
    人群之中,一個年輕人正焦急地墊著腳尖張望,神情緊張。
    他正是孔穎達的兒子,孔誌約。
    “買到了沒有?買到了沒有?”
    他對著前麵幾個自家派出去的家丁催促道。
    “公子,人太多了,擠不進去啊!”
    家丁哭喪著臉回答。
    孔誌約急得直跺腳。
    父親馬上就要與程處輝公開辯論,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程處輝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售新書,其中必然有詐!
    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拿到這本書,送給父親。
    “給我擠!無論如何都要買到一本!快!”
    “是!”
    幾個家丁得了死命令,使出了吃奶的勁,終於從人潮中擠了出來,手裏高高舉著一本嶄新的書籍。
    書的封麵上,赫然印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傳習錄》。
    “快!立刻送去給父親!”
    孔誌約一把奪過書,看都沒看,就交給了身邊最得力的一個隨從,語氣急切地吩咐道。
    ……
    國子監,一間清雅的靜室之內。
    孔穎達端坐於席上,雙目微闔,氣定神閑。
    “咚咚咚。”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
    孔穎達緩緩睜開眼。
    一名隨從快步而入,雙手捧著一本書,恭敬地遞了上來。
    “祭酒,這是那程處輝今日剛發售的新書,公子讓小人火速送來。”
    “哦?”
    孔穎達眉頭微挑,接過書冊。
    《傳習錄》?
    好大的口氣。
    他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臨陣磨槍,又有何用?
    不過是嘩眾取寵的噱頭罷了。
    他隨手翻開了書頁。
    然而,僅僅是第一眼,他臉上的冷笑便徹底凝固了。
    ......
    孔穎達不以為意,這不過是老生常談。
    可當他繼續看下去,看到程處輝對“格物致知”的全新闡釋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見解!
    孔穎達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他窮盡一生研究《大學》,自認對“格物致知”的理解早已登峰造極。
    可程處輝書中所寫,卻像是從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高度,為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這個理論,遠遠超越了《大學》的範疇。
    它不再局限於書本上的道理,而是將整個世間萬物,人心內外,全部囊括了進去!
    這是一種……足以開宗立派的大學問!
    孔穎達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一頁一頁地翻下去,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駭然。
    到最後,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啪嗒。
    書冊從他顫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許久。
    孔穎達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那口氣息,仿佛抽走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他整個人的精氣神,在這一瞬間,徹底垮了下去。
    再次睜開眼時,那雙原本銳利明亮的眸子裏,隻剩下了一片灰敗。
    “此學問,可稱天下第一……”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
    “老夫,輸了。”
    孔誌約呆呆地看著父親,看著他瞬間蒼老下去的側臉,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父親……”
    他的聲音幹澀,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顫抖。
    “您……您在說什麽?”
    輸了?
    怎麽可能輸?
    辯論尚未開始,甚至連人都沒見到,僅僅是看了一本書,就……就認輸了?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孔穎達緩緩抬起頭,那雙曾經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此刻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看到了他臉上的不甘。
    “誌約,你錯了。”
    孔穎達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我不是輸給了程處輝。”
    “我是輸給了這門學問。”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了指地上的那本《傳習錄》。
    孔誌約的目光順著父親的手指看去,那三個字,此刻看來竟是如此刺眼。
    “一派胡言!不過是些嘩眾取寵的歪理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