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你把誰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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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裏出事了?
    程處輝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能有什麽事?
    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有人敢動他程家不成?
    活膩歪了?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楊公公那副看好戲的表情,還是讓他心裏有點犯嘀咕。
    他不敢耽擱,立刻加快腳步,匆匆朝著宮外走去。
    一回到國公府,程處輝就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整個府裏,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下人們一個個低著頭,走路都踮著腳尖,大氣都不敢喘。
    看到他回來,也隻是匆匆行個禮,然後跟躲瘟神一樣迅速溜走。
    程處輝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快步走向後院主臥。
    推開門,隻見李麗質正一個人坐在軟榻上,懷裏抱著兒子程立君,有一搭沒一搭地逗著。
    往日裏,這個時間點,屋子裏總是熱熱鬧鬧的,奶媽、丫鬟圍了一圈。
    今天卻隻有她們母子倆。
    “我回來了。”
    程處輝放輕了腳步,試探著開口。
    李麗質頭也沒抬,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但程處輝卻敏銳地察覺到,這平靜之下,壓抑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走到軟榻邊坐下,從李麗質懷裏抱過兒子。
    程立君看到他,立刻“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要抓他的胡子。
    程處輝逗弄著兒子,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注意著李麗質的反應。
    “我從藍田縣回來,先進宮見了父皇。”
    他慢悠悠地開口。
    “出宮的時候,碰到了楊公公。”
    “他跟我說,家裏出了點事。”
    聽到這話,李麗質終於有了反應。
    她抬起頭,看向程處輝,那雙漂亮的鳳眸裏,閃爍著一種近乎興奮的光芒!
    “是啊。”
    她平靜地回應道。
    “是出了點事。”
    程處輝的心沉了下去。
    完犢子了。
    看老婆這反應,這事絕對小不了!
    而且,十有八九是她親自幹的!
    “誰?”
    程處輝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
    “你把誰給辦了?”
    李麗質的嘴角,緩緩勾起得意的弧度。
    “還能有誰?”
    “東宮長史,褚遂良!”
    程處輝隻覺得腦子裏像是炸開了一個響雷!
    褚遂良?
    那個天天跟自己作對,仗著是太子的老師就各種找茬的老頑固?
    他老婆把褚遂良給辦了?
    “你……你把他怎麽了?”
    程處輝的聲音都有點發顫。
    李麗質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激動地從軟榻上站了起來!
    她指著外麵,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了好幾度!
    “我抓了他!把他關進了大理寺!”
    “夫君你是不知道!這個褚遂良,簡直就是個碩鼠!蛀蟲!”
    “他仗著自己管著商部,大肆收受賄賂!”
    “那些想要拿到經營許可的商人,不給他送禮,門都進不去!”
    “他還克扣那些小商人的貨款!人家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他動動嘴皮子就吞了一大半!”
    “我這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程處輝聽著李麗質那番慷慨激昂的陳詞,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扶著額頭,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的好老婆,我的好公主殿下。”
    “你先冷靜一下,冷靜一下行不行?”
    程處輝試圖安撫李麗質。
    “你這麽激動,會嚇到咱們兒子的。”
    李麗質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睜著烏溜溜大眼睛的程立君,總算把音量降了下來。
    但她臉上的得意和興奮,絲毫未減。
    “夫君,你難道不為我高興嗎?”
    “我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褚遂良那個老東西,天天在朝堂上跟你唱反調,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程處輝苦笑。
    “高興?我高興得快要哭了。”
    “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簍子?”
    程處輝把兒子輕輕放到軟榻上,拉著李麗質的手,讓她重新坐下。
    他深吸一口氣,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件事,到此為止。”
    “不許再查下去了。”
    李麗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她猛地甩開程處輝的手,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說什麽?”
    “到此為止?為什麽!”
    “程處輝,你是不是糊塗了?我是在幫你!你居然讓我停手?”
    “那個褚遂良貪贓枉法,證據確鑿!”
    “我把他送進大理寺,是替天行道,是為民除害!你居然讓我算了?”
    李麗質的聲音又控製不住地拔高,漂亮的鳳眸裏滿是不解和委屈。
    “你到底站哪邊啊?”
    程處輝看著自家老婆這副炸毛的樣子,心裏歎了口氣。
    果然,公主的腦回路就是比較簡單直接。
    “我當然站你這邊。”
    他耐著性子,重新抓住她的手。
    “但是老婆,你有沒有想過,褚遂良貪的那些錢,都去哪了?”
    李麗質一愣。
    “當然是他自己吞了!還能去哪?”
    “他自己?”
    程處輝搖了搖頭,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你覺得,光憑他一個東宮長史,有膽子貪那麽多錢嗎?”
    “那些錢,恐怕不是給他自己花的。”
    “你想想,誰現在最需要錢?”
    李麗質的臉色微微一變。
    她冰雪聰明,立刻就想到了關鍵。
    “你是說……皇兄?”
    她口中的皇兄,自然是被廢的太子,李承乾。
    程處輝點了點頭。
    “雖然隻是我的猜測,但八九不離十。”
    “褚遂良是太子的老師,是東宮舊臣,他對太子的忠心,滿朝皆知。”
    “現在太子被廢,圈禁在宗正寺,他這個做老師的,能不著急嗎?”
    “想辦法撈錢,為太子上下打點,甚至圖謀別的什麽,都合情合理。”
    李麗質的眉頭緊緊蹙起。
    “可……可貪汙就是貪汙!就算是為了皇兄,也不能成為他搜刮民脂民膏的理由!”
    “我明白。”
    程處輝說。
    “我比誰都明白。”
    “但老婆,褚遂良這個人,雖然品行有虧,但他……是個難得的人才。”
    “大唐現在最缺的是什麽?就是人才!”
    “尤其是懂經濟,會管理的人才。”
    李麗質更不解了。
    “人才?就他?一個大貪官,算什麽人才?”
    “你別不信。”
    程處輝解釋道,
    “你以為商部是誰都能管的嗎?那是個全新的衙門,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
    “褚遂良能把商部打理得井井有條,讓整個大唐的商業運轉起來,這就是天大的本事!”
    “你再想想,父皇是何等英明的君主?”
    “你覺得褚遂良在商部搞的那些小動作,能瞞得過父皇的眼睛?”
    李麗質徹底沉默了。
    是啊。
    父皇洞察秋毫,朝堂上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褚遂良如此大規模地斂財,父皇怎麽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