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為什麽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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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所有高級會所一樣,雨榭觀瀾是會員製的,隻麵向京北頂流圈子的客人。
    這些人大多非富即貴,就算做表麵功夫也得附庸風雅。
    所以,當二樓某個角落的包廂開關門間,漏出猥瑣調笑的嬉鬧聲時,連服務員都忍不住投去略微嫌棄的眼神。
    包廂裏,錯落地坐著N男兩女。
    “兩位美女,都敬了劉總了,怎麽不給我敬?是不是看不起哥哥!”
    “我跟他們這幫臭男人不一樣!來來來,幹了這杯,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我!”
    “嘖嘖嘖,今天連孫副總監都來了,兩位美女好大的麵子!”
    兩個女人頭發一長一短,剛剛喝下不知第幾杯酒。
    尖嘴猴腮的孫亦科看似隨意地抿著酒,擋在酒杯後的眼睛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前麵的女人。
    因為喝了酒,海藻般茂密的頭發裏藏著的小臉瑩白裏浮了點粉。
    大概是為了今天的場合,特地化了點淡妝,一雙唇泛著殷紅,唇珠飽滿可愛,像顆等待采摘的櫻桃。
    偏偏眉目清淡,像蒙著層霜霧,拒人於千裏之外。
    圓潤鼻頭上一點小痣,盯久了就變成隻小螞蟻,惹得他心頭漫過難耐的癢。
    薄紗罩衣下隱約透出來的玲瓏身段,更讓他喉間一陣陣發緊。
    今天王忠發很得力,他手下的人隻是稍微暗示,就帶來了兩個這麽夠勁的女人。
    不過……他更中意長發的這個,聽說是一個後勤部的小職員。
    他暗暗舔了下唇,不動聲色地跟一旁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王忠發使了個眼色。
    王忠發會意,堆滿笑的臉微僵,顯得有些躊躇。
    孫亦科臉色一陰,旁邊的李燃把王忠發拉到一邊:“王哥,關鍵時刻可千萬別掉鏈子。”
    “孫副總監今天本來是沒空過來的,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才肯賞臉,你可得好好招待。”
    “想想那個遠洋城的項目!”
    一聽“遠洋城”,王忠發眼裏亮了亮,點了頭。
    他再次掛上諂媚的笑容,向長發女子遞過去一杯酒:“過來,好好敬孫副總監!”
    女人喝了不少,眼睛已帶了迷離,好像聽話的機器人般接過了酒,走了過來。
    “孫副總監,敬你。”她怯怯地說。
    孫亦科悶了口酒,眼神猶如實質,一寸一寸從女人的頭發絲打量到腳趾。
    見女人看著手裏的威士忌猶豫,王忠發立刻道:“孫副總監都喝了你還不動,懂不懂規矩!”
    李燃為首的其他人也起哄道:“喝喝喝,別養金魚!”
    女人麵露無奈,怯生生地喝完了杯裏的酒,眼角隱有淚意。
    孫亦科隻覺得血直往下衝,不禁撫上她的大腿,曖昧低語:“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喝?”
    十分鍾後。
    砰!
    包廂門被猛烈推開,重重砸在牆上。
    女人倉惶失措地逃竄出來,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
    “回來!”
    有男人怒吼的聲音,“竺硯秋,你再不滾回來,小心老子辦了你!”
    服務員聽到響聲,也沒第一時間理會。
    雖然會定二樓包廂的客人不如上麵幾層的金貴,但也有權有勢,隻要不過分他們就不會插手客人的私事。
    而且,雨榭觀瀾背後的那位名聲在外。
    借這些人100個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在這惹事。
    但事情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一般人要跑都往一樓大門跑,可這個女人不走尋常路——
    她上了樓。
    ……
    竺硯秋亂走亂撞,跌跌撞撞走進條空無一人的走廊裏。
    筆直的廊道,此刻在她眼裏扭曲旋轉。
    不正常的潮熱讓她呼吸急促又粗重,無力的腳踩著昂貴地毯像走在雲端。
    “救救我,救救我……”
    她蒼白地呼救,卻沒有一個人理會。
    “注意注意,有人闖進了頂層,即刻處理!”
    “媽的,等老子逮著你,有你好看的!”
    雜亂的腳步聲追著她。
    “站住,站住!”
    竺硯秋像被猛獸追逐的獵物,絲毫不敢停下來。
    不能,絕不能被抓住!
    她咬著牙,身體裏最後一根弦繃得幾欲斷裂。
    直到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冷感木調的味道灌入鼻腔,讓她勉強維持的神智有了絲清明,燥熱的身體也好過了些。
    她下意識地抓住,貪婪地猛吸幾口。
    卻突然覺得頭皮像被針紮般,像有危險獸類在頭頂冷冷注視她。
    眼神冰冷黏膩。
    像蛇,幽暗陰鷙地緩緩爬過全身。
    竺硯秋打了個寒顫。
    本能地要退開,卻聽身後有人大喊:“找到了!”
    “小表子在這!”
    竺硯秋腦中空白了一秒,來不及多想就死死抱緊了眼前的人。
    兩具身體貼得很近。
    近到彼此的味道交融纏繞。
    竺硯秋腦子昏昏沉沉,沒注意到剛才那如蛇般的視線一頓,然後緩緩離開了她的身體。
    也沒注意到,後麵的吵嚷聲詭異得停了。
    廊道裏陰森幽涼,有什麽無形的東西沉重地壓著所有人,竺硯秋隻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迷糊間,好像聽到有人抖著聲求饒,喊著“池爺”。
    接著,又重新歸於平靜。
    那些人走了。
    竺硯秋暗暗吐出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吐完,一隻熱到燙手的手掌就覆上了她脆弱的脖頸。
    下一秒,手掌倏然捏緊,她像破布娃娃被猛地拽進一個房間。
    四周濃黑,叫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正猶豫要不要掙紮,頸部的大動脈上就貼上個冰涼尖利的東西。
    竺硯秋全身的血液瞬間凍住,汗毛一根根地直立起來。
    混沌的腦子驟然清醒!
    耳邊乍然傳來危險的低吟:
    “這根微型針管能自動注射,裏麵的麻醉劑量足夠放倒三頭獵豹。所以,”
    他尾音上揚,帶著詭異的愉悅,“最好別對我說謊,不然我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麽事哦。”
    竺硯秋死命忍著幾乎克製不住的顫抖,向黑暗中某處看去。
    眼角帶著幾滴生理性淚水:“我隻是……”
    “噓。”
    “我沒有叫你說話。”
    那人的聲線溫柔,卻冷得沒有溫度,“為什麽撲我?”
    那一方空氣變得粘稠無比,壓得人喘不過氣。
    竺硯秋閉了閉眼,輕聲道:“有人給我下了藥,我想……找人救我。”
    她噴出的氣息炙熱滾燙,一看就知道這是真話。
    “小可憐,”針管親昵地拍了拍她頸動脈的皮膚,下一句話卻讓她從頭冷到腳。
    “可你怎麽知道我會救你,而不是弄死你?”
    竺硯秋努力維持呼吸,極力扯出一抹笑:“那就算我賭錯了。”
    “大不了要命一條。”
    正是藥效發作最厲害的時候,竺硯秋的臉病態地紅了又白。
    淩亂的幾根發絲被汗粘在臉側。
    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她執拗到有點偏執的眼神始終鎖在濃黑的某處,即便實際上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靜默。
    半晌後,黑暗裏才響起那人的輕笑。
    淡漠,不屑,漫不經心。
    直到門開了又關上,竺硯秋才艱難地找回呼吸的節奏,全身虛脫地靠在牆上。
    等劇烈跳動的心髒緩和了些,她才摸出手機。
    又深呼吸了幾下,才堪堪穩住不停顫抖的指尖。
    她利落地給備注為“燃哥”的微信轉了一筆錢。
    備注:
    【謝了,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