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我們還有誤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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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硯秋被這聲“池夫人”弄得一愣,下意識把東西接到手裏。
    車裏太黑,她隻覺得那東西濕漉漉的,握在手裏有點涼。
    池隕貼心地把車裏的燈打開。
    看來之前的信息沒錯,池隕果然是個君——
    一條沾著鮮血的暗紅條紋領帶,猝不及防地直刺她的眼球。
    竺硯秋呼吸一滯,像兜頭被澆了盆冷水。
    這條領帶她記得,是孫亦科的。
    她的掌心瞬間變得冰涼潮濕,旁邊的男人什麽都沒說,可她真切地感受到,他在盯著她。
    淡漠陰冷,嘶嘶吐著信子。
    竺硯秋極力維持平靜,在裝傻和攤牌間瘋狂搖擺,最終選擇坦白從寬。
    “你把他怎麽了?”
    男人停了停,淡懶開口:“夫人在說誰?”
    竺硯秋狠狠咬了下口腔內壁:“孫亦科。”
    “不認識。”
    他的眼神一寸寸在她臉上遊走,“夫人怎麽能跟我在一起時,還談別的男人?”
    眼神落到那條領帶,“哦,是我不對,跟老婆見麵太激動拿錯東西了。”
    他坦然說完瞎話,指尖夾著領帶往窗外一丟。
    竺硯秋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手指傳來的冰涼驚得一抖。
    池隕……在用酒精濕巾給她擦手?
    “夫人碰了髒東西,我來幫你清理幹淨。”
    竺硯秋嚴重懷疑他話裏有話,但全身肌肉僵硬,心髒悶痛。
    池隕擦得慢但極其細致,從指腹、關節到指尖,看上去像個耐心溫柔的丈夫。
    可竺硯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在叫囂。
    擦完,池隕又翻來覆去檢查了遍,確保都幹淨了,才把一個東西套到了她手指上。
    看清是什麽後,竺硯秋受到今晚第二重刺激。
    碩大的鑽戒在她無名指上發著光,看大小不會小於五克拉。
    “池……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她要是想做局蹭池隕的光,但從沒想過跟他結婚啊!
    “夫人,你這樣我可就要傷心了。”
    臉上卻沒半點傷心的痕跡,淡笑著邊重新抽出濕巾擦自己的手邊吩咐:“走吧。”
    見車子立刻發動,竺硯秋一急,脫口而出:“去哪?我還得回家。”
    “聽到嗎?夫人要回家。”
    “是。”
    然後車子向陸家完全相反的方向開去。
    竺硯秋:……我要報警,這裏有人聽不懂人話!
    一小時後,當她坐在池隕堪比莊園的別墅裏,聽著一聲聲夫人。
    在影音室裏看著IMAX版本的實時監控畫麵時,竺硯秋確定:事情有點大了。
    孫亦科如喪考妣的臉投射在白色幕布上,連驚慌到痙攣的嘴角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頭和臉都是鮮血,卻坐在一個堪稱豪華的KTV包廂裏。
    褲子某處有灘極有存在感的不明水漬。
    十幾個女孩圍著他調笑撩撥,可就是不讓他碰,隻一杯杯地灌他酒。
    ——所有的女孩,穿得都與她那天一模一樣!
    寒氣直達天靈蓋,屁股下麵的全磨砂牛皮沙發都長滿尖刺。
    偏偏這時,池隕還遞過來一杯酒:“羅曼尼康帝,俗酒,夫人喝得慣嗎?”
    竺硯秋不敢喝不慣,幾百萬的紅酒卻喝得毫無滋味。
    池隕端著酒杯坐到她身邊,手裏搖晃的液體紅得像血。
    給本就暗黑的氛圍又添了幾分詭異。
    “啊——”三百六十度環繞音箱裏,孫亦科的哀嚎乍然響起。
    竺硯秋頭皮一麻,差點砸了酒杯。
    “到底他媽的是誰!關了老子一天,還灌老子加料的酒!”孫亦科眼球充血,
    “知不知道我是誰!我老板可姓秦!”別讓老子找到你,否則千刀萬剮弄死你!”
    他呼吸粗重,臉上病態的紅讓他更顯瘋狂,神經質道:“我要報警!對,報警!”
    “這裏有人非法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一個留著大波浪長發的女生掩嘴笑起來。
    曖昧燈光下,她與竺硯秋有七八分神似,讓孫亦科的眼白都染了紅。
    “孫副總監,什麽關不關的呀?您不是喜歡這些嗎?我們老板善心,讓您一次高興個夠。”
    “老板說了,您盡興了隨時可以離開,可您現在看上去還是不太高興啊。”
    她尾音未落,又一大杯加料的酒幾秒就灌進了孫亦科的喉嚨。
    他來不及咽,嗆得雙眼上翻,卻無人在意。
    女孩們隻是哄笑:“喝啊喝啊孫副總監,別養金魚哦~”
    孫亦科表情變得空洞。
    說話的女生狀似不經意地在他某處輕輕劃過,孫亦科就像被電擊的死魚,無意識地劇烈抽搐。
    瀉得一塌糊塗。
    隻怪畫麵清晰度太高。
    竺硯秋清晰地看到有液體從拉鏈縫隙裏流出來,他褲子某處的濡濕範圍擴大。
    她閉了閉眼,心跳如雷。
    此刻她才懵也發現了:池隕在複刻那晚他們包廂裏的情景。
    他這麽做,是懲罰孫亦科,還是……懲罰她?
    竺硯秋走神的這幾秒,屏幕裏的孫亦科已經徹底崩潰。
    鼻涕眼淚混在他潮紅的臉上,人像灘爛泥趴跪在地胡亂磕頭。
    “老板,我錯了,我錯了!”
    “我是老色批,我是王八蛋,不該動您的妞。我不碰她了行不行!再下去我真的要死了,饒了我!”
    他掏心掏肺地乞求。
    但可惜的是,他連在向誰求饒都不知道。
    他求饒的對象此刻坐在她身邊,靠在沙發上表情淡漠。
    好像所有影像和聲音都完全不存在。
    竺硯秋深吸口氣,問:“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麽?”
    “謹以此,獻給我的夫人。”池隕用酒杯碰了下她的,“喜歡嗎?”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這麽問。
    竺硯秋現在心情複雜:她向來老實過日子,這種畫麵和聲音讓她感到可怕和戰栗。
    可內心深處,居然……有一絲酣暢淋漓的爽快?
    她避重就輕:“可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孫亦科說被關了一天。
    她毫不懷疑,再來幾輪,他隨時會精盡人亡。
    池隕深如深潭的眼神定在她臉上幾秒:
    “夫人在說什麽?”
    “這是我手下公司剛研發的新型監控設備,夫人覺得體驗感怎麽樣?”
    “如果勉強能入眼的話,這家公司就是我送給夫人的新婚禮物。”
    竺硯秋徹底懵了。
    “看來夫人不滿意,”池隕嘖了聲,“確實還不夠完美,要是還能聞到味道就好了。”
    竺硯秋腦補了下,差點幹嘔。
    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池先生。你可能誤會了,我們……”
    “夫人是說,你主動投懷送抱,卻不想跟我有關係?”
    竺硯秋正要開口,又聽他說:“我不是個隨便的人。隻會有夫人,不會有情人,要想好再回答哦。”
    竺硯秋閉嘴了。
    行……吧。
    雖然跟她想得不一樣,但好歹達到了目的。
    反正他們沒感情,結婚就是合作,到時候利盡而散就好。
    “夫人,我們還有誤會嗎?”
    “……沒有了。”竺硯秋認命地答。
    坐在邁巴赫上,看到緩緩顯現的陸家大門時,竺硯秋還沒完全回過神。
    她居然就這樣把自己嫁了。
    對方還是人人聞之噤聲的池隕。
    手機嗡嗡震動了下,竺硯秋瞄了眼來電顯示,不知第幾次鎖屏。
    上周她還在悶頭給陸序白調香方,現在居然已經對他的電話都感到膩煩了。
    人甚至不能共情一周前的自己。
    突然,池隕的視線涼涼掃過來,激起她手臂上一片雞皮疙瘩。
    “夫人,到了。”司機恭聲道。
    她念著阿彌陀佛就要下車,手裏卻一空。
    男人骨節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聲音懶但危險:“夫人,最多隻有五分鍾。”
    “超過的話,我不知道會對你做什麽。所以快點哦,我在等你。”
    他設了個倒計時。
    竺硯秋接回手機,強自鎮定:“知道了。”
    聽到她說要回陸家時,池隕雖然表情沒什麽變化,周身溫度卻驟然降低。
    她壯著膽子說好歹要拿回身份證,不然領不了證,池隕才沒再反對。
    但隻給她五分鍾。
    超過了會怎麽樣?竺硯秋不想知道。
    她隻慶幸前幾天已經把大件都打包搬去了製香坊,房間裏隻有證件等細軟。
    倒計時啟動!
    一下車,竺硯秋就爭分奪秒地狂奔。
    卻在快到門口時猝然停下了腳步——
    陸序白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頭發已經被冷風吹亂。
    “穗穗,”他的臉色難看至極,
    “你坐誰的車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