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標本？”
    頭戴貝雷帽的保安斜著眼打量沈翼，懷疑他是不是在大學實驗室偷來的東西。
    沈翼已經打開AR眼鏡的“微表情識別”係統，此刻保安頭上飄過“審慎，不信任”的標注。
    果然保安說：“你不用找了，我們公司不收來曆不明的標本。”
    沈翼發急，如要他想保住回收站，估計沒有幾百萬下不來。倘若還想建立激光剃須刀的生產線，沒有近千萬刀樂也下不來。
    現在除去賣膽大罐罐肉夾饃的收入之外，蜘蛛毒液與血液的變現就是必須的選擇。
    據他在網上搜索以及AI查詢，這東西的價格約3000美元/毫升。
    而巨型輻射蛛的毒液與血液加在一起，沈翼有30升，唯一可惜的是，不能一下子全賣了。
    他笑了笑，又道：“我的樣本不但稀少而且很珍貴，我必須找你們商務拓展部的人。你得知道，如果你拒絕了我，你們公司的首席科學官（CSO）一定會怪罪你！”
    門衛斟琢了下，伸手摸向肩頭的對講機。
    別看僅僅隻是“金諾精準醫學科技有限公司”的門衛，可都是相關生物或者化學專業的大學本科畢業生。
    他也懂得，真要放跑一個珍貴樣本，砸掉飯碗都是輕的。
    就在這裏，突然沈翼的手機震動。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隨著手機鈴音響起，一輛黑色奔馳E300L，無聲駛來停在樓前車位。
    氣質優雅的女司機下了車，手機貼在耳朵上。
    另外一邊車門打開，下來的是個氣質儒雅，戴著黑框眼鏡的頭發白多黑少的老年男性。
    打電話的女司機猛然聽到沈翼的手機鈴聲，她順著聲音望去。
    立刻驚訝道：“沈翼，怎麽會是你，大清早你怎麽會在這兒？”
    “寧……寧律師，您這是……”
    看到沈翼出現在“金諾精準醫學科技有限公司”，看起來寧海瑤比他更驚訝。
    “還不是為你的事啦！害人家一大早就跑過來，連妝都沒仔細化呢...”她突然眯眼湊近，“你呢，你怎麽會在這裏？”
    稍稍斟琢了下，沈翼決定實話實說。
    不然無法解釋，他大清早跑一個醫學科技公司大門外做什麽。
    而且和寧海瑤一起來的老年男人，肯定是公司高層，看神態他們最少是認識的。
    真相是瞞不住的！
    “我有一些珍貴生物標本想賣給這家公司。”
    “珍貴生物標本？”寧海瑤上下打量了眼，滿臉不相信“齁，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又到哪裏搞到珍貴生物標本啦。”
    恰在這時，那個男人來到沈翼麵前，“珍貴生物標本，什麽標本，有多少？”
    不等寧海瑤介紹，那中年男人主動伸手：“我是金諾精準醫學科技的首席科學官（CSO）我叫孟凡森。”
    “您好，我叫沈翼！”
    對孟凡森主動伸過來的手，沈翼雙手輕握，對高級學者表達了足夠的尊重。
    “你是哪所大學的學生？”
    聽著孟凡森問，沈翼正準備回答，然而AR眼鏡卻已經顯示，對方微表情識別的結果——策略性微表情。
    沈翼並不真的懂微表情的術語，最少這個“策略性”讓他反應了超過“三秒”，正不知道怎麽答，寧海瑤開口：
    “放心吧孟先生，沈先生是廢品站老板，而且……今天和你談重要事項的人就是他！”
    “他？”
    孟凡森再度上下打量沈翼，疑惑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寧海瑤又道：“孟先生，我們是不是去您辦公室談，畢竟……”
    寧海瑤向四周掃了眼，表示這裏不是談生意的地方。
    “呃，對，海瑤說得對，咱們去我辦公室談，小沈，請！”
    看著三人走向電梯，剛剛的門衛直接冷汗襲頭。
    “我的娘哎，這家夥真有珍貴樣本要賣……以後再不能做以貌取人這種傻X事，特麽飯碗差點敲了！”
    高速電梯的速度相當快，轉眼三人來到孟凡森寬大的辦公室。
    “請隨便坐，我去把包放下。”
    從開始接觸到現在，沈翼對孟凡森的感覺相當不錯。
    他身上有一股教授才有的書卷氣，還是那種用儒雅溫養著的書卷氣，最少讓沈翼感覺到幾分親切。
    有眼色的秘書借著孟凡森放包的機會，過來領著沈翼與寧海瑤坐在一組素麻色沙發中，禮貌地問他們喝什麽。
    “呃……”
    沈翼壓根沒想到還有這個橋段，根本沒有準備。
    反倒寧海瑤道：“咖啡。”注意到沈翼尷尬的模樣，又補了句，“兩杯！”
    聽著寧海瑤又給他解圍，沈翼心中暗暗感謝她，暗暗決定中午的燜麵一定要用心做，讓她最少吃兩大碗。
    寧海瑤當然不知道沈翼會如此“惡毒”，可憐她昨天吃肉太多，在健身房擼鐵擼到淩晨一點半。
    直到智能手環告訴她，消耗的熱量差不多了才作罷。
    很快孟凡森過來，也不客套直接道：“沈先生，你要賣什麽生物的樣本，有多少，什麽品種？”
    沈翼老老實實把昨天夜裏編的謊話說出來：“孟老師，品種我沒看清，但那隻蜘蛛相當大。樣本是毒液和藍色血液，大概各15毫升。”
    他的話音才落下，剛剛坐在沙發上的孟凡森安了彈簧般跳起來。
    “多少？”
    蜘蛛毒液這種東西，在醫學研究方麵大有用處。比如鎮痛藥、降壓藥，靶向藥，超級抗生素，血腦屏障穿透。
    但這些藥物的研究的前提是，不同蜘蛛毒液的成分不同，作用不同。
    而最大的難點就是，蜘蛛毒液的提取極其困難。
    比如比較大的捕鳥蛛，單次提取量約為1.0微升。而體型小的黑寡婦，單次提取量是0.3微升。
    1毫升=1000微升。
    沈翼所說的15毫升，等於提取了15000隻捕鳥蛛的毒液——這怎麽可能，需要的花費代價簡直要上天。
    沈翼是材料科學工程專業，與生物製藥專業是真的隔行如隔山，根本不懂這些。
    因此麵對孟凡森的質疑，他幹脆直接掏出兩根一次性針管。
    這一次直接把孟凡森震驚得身體一挺，接著就捂住自己心髒部位。
    嚇得沈翼與寧海瑤立即跳起身想上前施救。
    不過孟凡森搖搖手阻止了他們，他自己慢慢坐回沙發，掏出急救藥丸含在舌下，一小會就緩解了臉色。
    他不解地看著沈翼，不明白這孩子是不是真的傻。
    15毫升毒液，那得多珍貴啊。
    1毫升黑寡婦的毒液，最少價值20000刀，巴西遊珠的價格更高，約25000刀。
    如果是黑寡婦的毒液，光這一針管就值30萬刀，而這家夥居然就直接拿著一次性針管裝來的。
    說到針管，他注意到了沈翼手中另外一個針管中，熒藍色血液。
    蜘蛛血液有藍有綠還有淡而無色的，但這種熒藍色血液，孟凡森這輩子第一次見到。
    東南亞的藍光洞穴蜘蛛的血液，有可能出現熒光藍，但那要在紫外線燈的照射下才可能出現。
    原本就紊亂的心律再度激動地亂跳，差點把孟凡森直接送走。
    “難道這是一種新蜘蛛？在XAN城中出現蜘蛛的新品種，這怎麽可能！”
    咽了口帶有薄荷涼感和微苦帶辛的味道，開口前孟凡森把速效救心丸的小藥瓶含在掌心。
    “沈先生，您能向我描述下那隻蜘蛛嗎？”
    看著孟凡森嘴唇由烏青重新帶點血色，沈翼緊張地舔舔嘴唇，先吩咐有些不知所措的寧海瑤。
    “去找那位秘書，讓她通知醫護。”
    沈翼更擔心自己的描述，會不會令他的病情更重。
    沒想到求知心切的孟凡森，根本不給他猶豫的機會。
    “沒事，年輕人，老毛病了。你盡管大膽說，你不說我心裏放不下，還得更難受。”
    “那是隻黑色的蜘蛛有拳頭大小，它的甲殼帶著淡淡的金屬光澤……”
    隨著沈翼越說，孟凡森的眉皺得越厲害。
    初聽他描述，他以為是歌利亞食鳥蛛，但那東西的血液他知道根本不是熒光藍的。
    結果沈翼越說，他反倒是越糊塗了。
    因為黑色甲殼的蜘蛛多出現在熱帶叢林中，亞馬遜或者東南亞。
    之所以是黑色甲殼，是為了在叢林25度低溫時更容易吸熱。
    但那樣的東西，怎麽可能出現在XAN城呢，這裏屬溫帶半濕潤大陸性季風氣候？
    這時寧海瑤與律師飛快跑進來，結果孟凡森搖搖頭阻止了緊張的兩個女人。
    “小田，把沈先生帶來的，不知名蜘蛛的毒液與血液帶去實驗室。”
    “孟博士！”
    秘書還想說些別的，但立即就受到孟凡森的訓斥。
    “看看沈先生手裏的針管，小田好歹你也是生物學博士，告訴我，含有蜘蛛源藍色熒光蛋白的血液，它的價值有多大？”
    看到沈翼手中針管裏的帶熒光藍色彩的蜘蛛血，田秘書呆住。
    蜘蛛源藍色熒光蛋白的血液，在活體成像、藥物開發和疾病診斷方向有著極大的研究價值。
    每毫升最少20000刀，而年輕人手中針管裏的液麵位置在15毫升。
    孟凡森轉向沈翼：“沈先生，我們實驗室需要一點樣品分析，你看……”
    沈翼作為大學生，對孟凡森滿身的學究氣充滿好感，無所謂地把兩根針管遞給田秘書。
    “拿去，隻要是實驗用，就盡管用，就算全用完都沒有關係！”
    孟凡森直接傻了，而田秘書震驚得半張著嘴，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心想：“無知小子，你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麽嗎。就這兩根針管裏的東西，最少值60萬美元。還全用了都沒關係，虧他怎麽想出來的！”
    其實他們哪知道，沈翼有整整30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