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火大，幹脆搖下車窗，衝著胡楊開噴：“你說老子什麽，你大爺的，哈你個大頭鬼。伍傑，替老子賞他一脖拐！”
    “啪”伍傑按下劉濤的槍，順手在胡楊頭盔上拍了一掌，“聽領主的，少特麽BB。”
    這時那群從大門裏衝出來的人，蛛殼與鐵皮製作的黑色長方盾牌擺成一列，一柄柄長矛從盾牌側麵伸出，叢林般密集。
    土造武器架在盾牌之間，後麵的槍手準備射擊。
    沈翼看了眼歎道：“不是吧，啥年月了還玩18世紀的排隊槍斃戰術？”
    比他更驚訝的，是碉堡頂上的衛樂邦，他從射擊孔向外觀看，大吼：
    “是誰，誰特麽把大門打開，放那些黑龍開拓團的人出去的？”
    沒人回答，連最開始向他報告的護衛隊隊員，這時卻已經出現在下麵的人群裏。
    與普通槍手不同，護衛隊員的武器與裝備，與戰前裝備相同。
    它穿著厚重硬質護甲，戴著防護嚴密的全封閉頭盔，口鼻有呼吸係統，個頭居然比普通人高了最少兩頭。
    從身形比例上來看，十分不協調。
    但衛樂邦對此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隻是衝著下麵的人群喊：“不要開火，於站長很快就到！”
    但，已經晚了！
    “給渡邊團長報仇，開槍……”
    這次跳出來指揮的人，頭上綁著八卦旗，這是黑龍開拓團的潛規則。
    正副團長必然屬於腳盆或者棒子，至於西方人與依附的龍國人，他們永遠隻是底層而已。
    長久以來別說花園站，包括其他更大的車站，都沒人敢輕易挑戰，黑龍開拓團的權威。
    “嗵嗵嗵嗵……”
    沉重的土造單發步槍，鞭炮般連續響起，白色硝煙滾成一堵厚牆。
    中間夾雜著，車站護衛隊隊員突擊步槍的清脆的“嘎嘎”點射聲。
    在地鐵冰河紀的隧道裏，搶先開槍是一種戰術技巧。彌漫的煙霧，能令對方視線模糊，減少傷亡。
    子彈帶著黑龍開拓團的憤怒，朝遠處亮著大燈的輕卡襲去。
    雖然距離超過150米，子彈命中的可能小過彗星撞地球。但密集到光鼠怪群也會害怕的子彈，一定會有所收獲。
    黑暗中亮起橙色槍火，艾琳壓下沈翼的同時，對著無線電大叫：“躲好！”
    子彈呼嘯，正如黑龍開拓團的人希望的那樣，在輕卡的薄鐵皮與玻璃上輕鬆鑽出無數彈孔。
    整個風擋已經被打成了滿麵裂紋的“花玻璃”，所有後視鏡都被打得粉碎。
    土造步槍的準頭不行，但這家夥的威力真不錯。18.5毫米的口徑，鋼質圓椎彈頭，飛到800米開外依舊具有殺傷力。
    比土造步槍威力更大的是突擊步槍，子彈輕易穿透車窗，掠過沈翼背後，打穿後麵車廂的鋼板。
    “突擊步槍，老於中槍了！”
    胡楊高喊，不過隨即道：“沒事，擦頭盔過去，差點就被爆頭了，這些小鬼子打得真準！”
    沈翼心中一陣緊張。
    這時遠處的呼喊命令的聲音會心來：“上彈、快上彈……左輪步槍壓製……”
    黑龍開拓團的人群中，有指揮的人呐喊。持長槍的人退後上彈，“呯呯呯”聲音清脆的，使用左輪手槍改裝的步槍響起。
    加長了槍管，賦予子彈更遠射程。雖然使用的依然是火藥，但還是能令子彈在輕卡的身邊掠過。
    沈翼準備還擊，當然不是槍榴彈。這樣的集群目標，最好用的就是火箭炮。
    一炮下去，必然一片狼哭鬼嚎，到時他們就懂得怕了。
    正準備要胡楊開炮，但這時又傳來另外一個吼聲。
    “停火，停火，快停火，對麵是咱們站的鋼鐵領主，肯定是誤會！”
    隨即那個聲音又遠遠對沈翼喊，
    “沈領主，原諒他們誤會，不要開炮，花園站一定嚴懲鬧事的人！”
    “於站長聲音，是於站長！”
    按沈翼吩咐，低頭躲避子彈的艾琳發出驚喜大吼。
    同樣彎腰躲避子彈的沈翼，被風吹來的硝煙嗆得喉頭如同刀拉般痛楚，他掙紮著問：“真的會嚴懲那些家夥嗎？”
    艾琳回答：“不會，如果外站來攻的時候，黑龍開拓團控製的槍手出工不出力，那可關係到車站存亡！”
    AR眼鏡給出微表情結果，說明艾琳說的是真話。
    “為什麽？”
    沈翼不解，一個車站的管理層，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近似“民兵”的組織存在，那不是很難管剩下的人。
    “他們人很多，勢力很大，花園站有很多人都是他們的團員，有好幾千。”
    “好幾千，也不算多！”沈翼心中嘀咕，“不知道是花園站的管理能力差，還是整個地鐵裏的管理能力都差。”
    沈翼決定給花園站一個機會，但黑龍開拓團一定要教訓。
    “於站長，”沈翼在彌漫硝煙中，對著電喇叭大喊，“讓護衛隊把門口那些人繳械，交給我處理！”
    然而，他並沒有得到回答，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時花園站的水泥碉堡裏，已經出現武裝對峙。
    “槍放下，你們想做什麽。外麵是沈領主，是車站專門邀請來談生意的，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於站長與其他人，常年在地下的蒼白不同，他有著深色皮膚，精瘦的臉上架著副圓形眼鏡。
    他身邊的衛樂邦則舉著突擊步槍，瞪著眼睛大吼：“做什麽，想造反嗎，連車站護衛隊的碉堡都敢闖。”
    對麵，是在護衛隊員帶領下，穿著獸皮衣腦門綁著白布條的家夥，持槍怒吼：
    “那混蛋打死了渡邊團長，我們要用站上的炮，好好教訓他們一下，隻需要一發炮彈。本周，我們全周派糧。”
    “每天派糧，”護衛隊成員的眼睛一亮，有人小聲道，“不錯啊，我好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他們的食物配給，每天能達到800克，即四張蛆餅。普通人有600克，隻能保證最低生存指標。
    令於書衡與衛樂邦有些傷心的是，周圍的車站護衛隊隊員的槍口，沒有指著黑龍開拓團的人，反而在低聲議論。
    “這下站上的人能輕鬆好幾天。”
    “是啊，哪怕多一塊蛆餅，也能讓孩子們高興好幾天。”
    “這些該死的領主，他們有那麽好的享受，還不消停、成天惹事。”
    “可他有炮啊。”
    “你傻啊，資源領主那肥頭大耳的家夥，也會給咱們說真話！”
    “就算他們的有炮又怎麽樣，難道能比咱們的反裝甲炮更厲害，剛剛那一發你們也看到了，威力不過如此？”
    所謂的反裝甲炮，正如同沈翼猜測的那樣，是支有“狙擊榴”綽號的半自動榴彈發射器。
    此刻它兩腳架支在彈藥箱上，槍身下是圓滾滾的6發彈鼓，使用的是35毫米彈藥。
    聽著手下議論，於書衡與衛樂邦對視，雙瞳中充滿無奈，後者更是低罵：
    “鋼鐵領主那個渾蛋，幹什麽要惹黑龍開拓團。惹火了這些家夥，神仙也要扒層皮下來。”
    黑龍開拓團的人壞不假，常常做些什麽仗勢欺人的勾當。
    但他們也會每隔兩天，在車站市場分發“蛆餅”，讓快餓死的底層人得以續命。
    因此車站管理層就算知道，他們暗中發展的勢力已經相當龐大，但也隻好對他們的某些行為視而不見。
    重要的是，黑龍開拓團更善於抱團，往往組成狩獵隊出去，因此能獲得更多肉類。
    現在一句“本周天天派糧”，就使於書衡與衛樂邦，心中天平發生傾斜。
    “且不說鋼鐵領主，能對花園站帶來什麽具體的改善。但如果失去黑龍拓展團的合作，車站上一定會有人餓死。”
    於書衡與衛樂邦對視交換目光，想法顯然一致。
    如果他選擇阻止黑龍開拓團，那要不了幾天，底層肯定會流傳，當官的隻會與領主們勾搭成奸。
    況且黑龍開拓團不是還答應發蛆餅嗎，每天3萬多張，連續一周就是21萬多張。
    看來讓那個鋼鐵領主受些教訓也不壞，最終，於書衡選擇了退讓。
    “好吧，但你們不能直接攻擊他的軌道車，嚇嚇他就好。”
    於書衡的話音剛落，立即就受到黑龍開拓團小頭目蔣宗超的反駁，他聲色俱厲的吼：
    “八嘎，那怎麽行，他殺了渡邊團長，我們要以血還血！”
    聲音傳到碉堡外麵，外麵的黑龍開拓團的人，也舉起武器一起大喊：“八嘎，以牙還牙與血還血，給渡邊團長報仇！”
    聲音隨著硝煙，遠遠傳到輕卡這兒。
    把剛剛還有點猶豫的沈翼，被徹底惹火了。
    “賊泥馬，都是欠曰的東西！”
    一向不大說髒話的他狠狠罵出口，原本他就不大喜歡棒子與腳盆人。最初隻想教訓下黑龍開拓團人，讓他們懂點事。
    可他沒想到，居然聽到了腳盆人的國罵。
    叔特麽能忍，嬸特麽也忍不了啊！
    臉上湧起猙獰笑容：“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是吧，那特麽老子就成全你們這些王八蛋！”
    他對胡楊大喊：“開炮，給老子轟特麽的，往人群裏炸！”
    “是，翼哥，轟人群！”
    “呯”
    這不像火箭炮的射擊聲，但隨著輕卡一顫，一枚火箭彈飛出20米，接著火箭發動機點火，才朝著花園站大門轟去。
    與其他人流露出駭然神情不同，射完一炮的胡楊，看著飛去的火箭炮大聲歡笑。
    “老子特麽當了6年炮兵，第一次用大炮炸人，炸的還是小鬼子，真特麽爽啊！”
    話音未落，於忠已經一把拽住他往下狠拉：“捂耳朵，鑽天炮聲音賊特麽響，會震壞耳朵。”
    雖然胡楊蹲下，但滿不在乎地笑罵：“膽小老頭，哥教你個乖。你耳朵上扣的叫降噪耳機，震不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