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人種樹,有人種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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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江寧城。
    薑明踩在被染成金色的青石板上,一步步的朝著家裏走去。
    遠遠的他就瞧見育嬰堂已經冒起了炊煙。
    等薑明進門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肉香。
    “燉肉呢?”薑明雙眼一亮。
    以前都是薑明下廚,但自從薑安傷勢痊愈了之後,做飯的活就被她承包了。別看她是這個家裏最小的,但廚藝水平可是最高的。尤其是燉豬肉,更是一絕。
    不過,此時的薑安卻沒在廚房。
    薑明一進門,就看見院子西邊的桂花樹下,三個忙碌的人影。
    “安安,行了吧?挖的已經夠深了。”
    薑尋就穿著一件短衫,手裏杵著鐵鍬,滿頭大汗的看著自己腳邊的深坑。
    薑安正弓著身子朝坑裏瞧著,“我也不知道,應該行了吧?”
    “你們仨幹嘛呢?”
    薑明挑著眉,走了過來,除了薑尋薑安之外,旁邊還有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女娃。小女娃比薑安矮了一個頭,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爹。”
    “爹爹。”
    見到薑明,薑尋撓了撓後腦勺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但薑安可就完全不在乎了,她上前抱住薑明的胳膊,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爹爹,你快看看,這個坑種樹行麽?”
    “種樹?”
    薑明都懵了,餘光一掃,牆角那邊還真有一顆小樹苗。
    “不是,你們閑的沒事種樹幹嘛?”
    薑明滿頭霧水,“這也不是種樹的季節呀。”
    “爹,這你別管,你就說這坑能不能種吧?”薑安抱著他的胳膊,輕輕地搖晃著。
    薑明瞅了瞅,說道:“這個坑是可以,但你們為什麽要在桂花樹下麵挖?”
    育嬰堂的麵積其實不算小,院子東南角有一顆碗口粗的石榴樹,樹冠有小半都長到牆外去了,另一大半在院子裏遮下了好大一片樹蔭。薑鴻日常學習、大家平時吃飯用的石桌,就放在這顆樹下。此時樹枝上更是掛滿了通紅的果實,看樣子,過段時間就能采摘了。
    在另一側的西南角,則是有一顆同樣粗細的桂花樹,它的樹冠同樣繁茂,隱隱有和那邊的石榴樹樹冠撞在一起的趨勢。
    院子南邊臨門的地方,有這兩顆大樹在,已經沒有多餘的陽光給別的樹用了。
    “這個地方陽光照不到,種上了也活不了。”
    聽到這話,薑尋扯了扯嘴角,薑安則是大眼睛一轉,開始打量起別的地方了。
    “別看了,你要想種就種在你窗前吧。”
    育嬰堂四麵圍房,除了薑鴻和薑明一起住之外,薑安和薑尋都有自己的房間。
    “行。”
    “唉~”
    薑尋耷拉著腦袋,又被薑安拉去做苦力了。
    “爹爹,桂花糕呢?”
    薑安選了個在院子西北處,正對著她窗前的位置,在薑尋開挖之後,她拉著那個白白嫩嫩的的小女娃小聲的說了幾句話之後,突然就對著薑明喊了一句。
    薑明頓時心裏“咯噔”一下,他把這事忘到八溝去了。不過他畢竟是大人,麵不改色的說道:“路上呢,聚慶齋的夥計說得現做,估計一會就送來了。”
    他伸了伸腰,朝著自己屋裏走去,“我歇會去,安安你看著點火,鍋裏的肉別焦了。”
    “嗯呢。”
    “對了,你大哥呢?怎麽沒看見他?”
    “大哥在屋裏呢,不知道在幹什麽。”
    “哦~”
    薑明推開房門,果然見到了薑鴻。
    薑鴻俯著身子,臉距離桌麵有一拳多的距離,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桌上的三枚銅錢。
    聽到開門的動靜,薑鴻站直身子,叫了一聲,“爹。”
    “嗯,一會吃飯了,去洗洗手吧。”
    “嗯。”
    薑鴻收起銅錢,杵著盲杖走了出去。
    薑明關上門,來到裏屋臥室,念頭一動,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盞茶的功夫,薑明的身影再次出現。
    “這個詞條,是真的好用。”
    薑明在心裏默默地給【天涯咫尺】點了個讚,一場“信任危機”被他無聲化解。
    ……
    快晚飯的時候,那小女娃家裏的大人來尋,聊了幾句之後,薑明才知道這女娃原來是街頭布莊掌櫃家的閨女,乳名叫小翠。
    小翠手裏拎著桂花糕,戀戀不舍的看著薑安,不情不願的跟著她爹回家了。
    所以,為什麽要種樹呢?
    某個瞬間,薑明的確有些好奇,但最終他也沒問。又不是什麽大事,小孩子既然願意玩,就隨他們去吧。
    晚上,薑鴻吃了半盔燉肉,五碗米飯。他有些心不在焉,胃口不太好。
    薑尋吃了一碗肉,一碗飯。肉都給他香迷糊了,明明還想再吃兩塊,奈何肚子不爭氣。
    薑安一口肉沒吃,她吃的青菜。她燉的肉很香,但不知道為什麽她自己卻更喜歡吃青菜。
    薑明吃的也不多,他單純的是因為下午在茶館裏造了三壺茶水、四碟點心。
    晚飯間,大家都沒說太多的話,畢竟都忙活一天了,也都有些累了。
    飯後,薑尋負責刷碗,完事之後就跑去柴房拿出他的那些寶貝疙瘩,在院裏一頓亂甩。
    薑鴻則回屋捧起了《易經》,繼續學習。
    薑安蹲在窗前擺弄著她的小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叨咕什麽。
    薑明搬出搖椅,放在門前,吹著夜裏的涼風,看著對麵怡紅院三樓高高掛起的紅燈籠……
    此間的靜謐與溫馨,仿佛一雙纖纖玉手,正輕柔的撫慰著生活在這裏的每一個人。
    ……
    夜深了。
    院子裏靜悄悄的。
    趙捕頭輕手輕腳的收斂著散落在院子裏的衣物細軟,一共六套全黑的夜行衣,還有六塊做工精美的玉牌。
    其中五塊,正麵刻有梅花圖案,反麵用小篆寫著不同的數字。
    剩下這塊,正麵刻的則是翠竹圖案,反麵用小篆寫著“七”。
    “歲寒!”
    趙捕頭麵無表情,江湖上佩戴這樣玉牌的人,隻有“歲寒”中的殺手。
    與萬金堂那幫給錢啥活都幹的人不同,歲寒是純粹的殺手組織,他們隻會殺人。
    鬆、竹、梅,代表著歲寒中三個不同層次的殺手。
    “竹七?嗬嗬。”
    趙捕頭雙目當中泛著幽光,他不知道是誰雇傭的殺手,但無所謂。對於他來說,這些人都是養料。
    “不過,看這個樣子,是已經有人懷疑我了。”
    “終究是瞞不過去。”
    趙捕頭緩緩起身,他低著頭在院子裏站了許久。
    最終,他還是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天福客棧”。
    那裏,住著一批名門正派的高手。
    是兩個月前,他派人請來的。
    這些人,還在追查萬金堂強擄男童的事情。
    趙捕頭目露幽光,心中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