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本來想幹點什麽，又怕明天起不來，再說，她還有點疼，不大敢招惹程鋒，反正來日方長，乖乖往他懷裏挪了挪，閉上眼睛，睡覺。
    天快亮的時候，下起了小雨，到中午，差點出太陽，沒一會兒，又開始下。就這麽時停時歇，斷斷續續從周二下到了周六。
    天總算晴了，就是風涼了不少。
    山裏應該更冷。
    唐媽媽這次，真把羽絨服給她塞包裏了，差點拉不上行李箱拉鏈。
    吃過飯，唐安安坐程鋒的車，來到了學校門口。
    大巴車在門口停著，同學們陸陸續續上車。
    “我走了。”她解開安全帶下車。
    程鋒打開後備箱。拿出她的畫架，還有逃難裝備，囑咐她，“有事打電話。”
    “知道了。”唐安安就兩隻手，拿不了那麽多，正想喊個人，王然來了，順手就提東西。
    唐安安問她，“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王然有點懵，想了一下，搖頭歎氣，“分了。”
    “啊？”唐安安背上畫架，一手提著包，一手挽住王然手臂，往大巴上走，“怎麽這麽快就分了？”
    王然小聲說：“聊了才一個星期，他就提出開房，買的套還是最便宜的的那種。給老娘用那個！不踹他踹誰。”
    這可是王然交的第一個男朋友，出師不利。
    說著話，上車了，座位差不多坐滿了，最後麵，還有兩個空位。
    唐安安放好逃難裝備，坐下。
    旁邊的女生往窗邊挪了挪。
    這女生穿著牛仔褲，黑T恤，身材高挑，是許思雅。
    就是經常化妝的人，猛地素麵朝天，臉色，唇色，有點白，不太像她。
    老師過來清點一下人數，請司機師傅開車。
    車開動了，玩兒手機的玩兒手機，聊騷的聊騷。
    許思雅忽然說了句，“安安，謝謝。”
    她說的，應該是唐安安幫刑警隊畫畫，找她的事。
    身為刑警隊員，這是唐安安該做的，“不客氣。”
    “我把朋友圈全刪了，以前的事，對不起。“許思雅語氣裏帶著抱歉。
    唐安安是學心理學的，從她眼裏，能看出真誠。
    其實，很好理解，人在最害怕的時候被人救了，對救命恩人，很容易產生感激之情。
    王然翻出許思雅的朋友圈，裏麵空空如也，她給唐安安看了一下，隔著唐安安，打量許思雅幾眼，說：
    “你不化妝，順眼多了。”
    許思雅笑了，“謝謝誇獎。“
    “去過山裏嗎？”唐安安問她。
    “去過幾次。“許思雅眼裏泛出神采，“小時候跟我爸媽一起。”
    “我去過兩次。”前麵一個女生接話，“去年去的，空氣特別好。”
    “風景也好，就是缺吃的。”
    “現在不缺了，有民宿。”
    ……
    中午，到了山區，滿山遍野紫紅色的樹，遠遠看去，像連綿的火焰。
    山腳下還有條小河，河水緩緩流淌，水清得能看見河底的石頭。
    “現在自由活動，大家不要離太遠。”老師吩咐，“帶吃的的，可以野餐，沒帶糧食的，跟我去民宿吃飯，晚上咱們住一晚，明天再回家。”
    多數都帶吃的了，大部分是麵包一類的零食，還有水，支好畫架，先填肚子。
    挑了個河邊位置，擺好畫架，唐安安從包裏拿出張墊子鋪上，往外拿吃的。
    蛋糕，餅幹，香蕉，蘋果，還有保溫飯盒裏的排骨，雞腿，米飯，棒棒糖……
    一大堆。
    王然坐下，咽口水，“嘿嘿嘿，咱媽就是好。”
    唐安安給她一個大雞腿，“包裏還有。”
    她吃不了那麽多，就喊帶食物少的女同學一起吃。
    饞貓們也不客氣，開口就是咱媽。
    許思雅包裏也裝了不少好吃的，甚至薯條，漢堡都有，她猶豫片刻，跪坐在旁邊，拿出自己的食物，放在毯子上。
    仿佛生怕大家嫌棄，語氣有點虛，
    “我媽做的，我也吃不完，要是不嫌棄……”
    “我最愛吃薯條了。”有個女同學捏了根薯條，說：“思雅，幫我謝謝咱媽。”
    許思雅笑了。
    唐安安拿起塊餅幹，給她，“嚐嚐。”
    許思雅接了。
    “吃我這個，我哥做的。”女同學遞過來食物，請大家吃。
    “我去！咱哥好賢惠啊，還缺嫂子嗎？”
    “其實，我弟也會做飯……”
    “姐。”
    “姐姐，咱弟弟多大了？”
    “……小學五年級。”
    “我能等。”
    “我也能等。”
    嘰嘰喳喳吃完飯，把垃圾收拾幹淨，坐下畫畫。
    正畫著，來了一家三口，站河邊撈魚，爸爸拿網兜子撈了半天，撈到條小魚，媽媽和女兒開心得又蹦又跳，女兒拍著巴掌喊，“爸爸好厲害。”
    男人挺了挺胸脯，仿佛他就是拯救世界的光。
    唐安安把人畫進了畫裏，紅葉陪襯。
    畫裏透著祥和，溫暖。
    微風吹拂臉頰，涼絲絲的，舒服得很。
    一晃，天就黑了。
    收拾東西，去了民宿。
    民宿就是個大院兒，紅磚外牆，上頭掛著鋤頭，鐮刀，有那麽點兒質樸的味道。
    吃了個飯，回房間休息。
    宿舍兩個人一間，有獨立洗手間，挺方便的。
    唐安安和王然一間。
    洗了個澡，躺床上，給爸爸媽媽打電話。
    在哪兒住的，吃的什麽，冷不冷，熱不熱，爸媽問了一通。
    唐安安告訴他們挺好的，就是飯不如爸做的好吃。
    唐爸爸說，明天回來，給她做好吃的。
    閑聊半天，掛了電話，“嘟。”手機響了一聲，有信息，是程鋒發來的，
    【睡了？】
    不結婚，感覺不到，結了婚才發現，有個人抱著睡，多舒服，唐安安有點想他，
    【想你了，睡不著】
    過了片刻，程鋒發起視頻通話。
    唐安安瞧了眼王然，王然正抱著電腦，戴著耳機開黑，應該不會影響她。
    坐起來，接通電話。
    屏幕裏，出現程鋒的臉。
    他坐在辦公桌前，手指上挑著一頁資料，翻過去。
    “值班啊？”唐安安問。
    “嗯。”他往後一靠，喝口水，問，“晚上住哪兒了？”
    “民宿。”唐安安說。
    “吃的什麽？”
    “火鍋，味道還不錯。”看他樣子，應該沒案子，唐安安問他，“幾點回家？”
    “不回去了，在辦公室湊合一晚。”他說，“老婆不在，睡哪兒都一樣。”
    這話，聽得唐安安心裏小鹿亂撞，“嗯，我老公不在，睡哪兒都不香。”
    “頭兒，可憐可憐我這隻單身狗吧。”還有小李的聲音，聲音裏帶著笑。
    程鋒眉眼彎起來，“睡吧，電話別掛，我守著你。”
    唐安安把電話放枕邊，閉上眼睛。
    翻動紙張的沙沙聲傳進耳朵，心裏莫名踏實。
    不知道是做夢，還是什麽，迷迷糊糊，她聽到一句，
    “頭兒，有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