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河邊。
    這邊有個小遊樂場，環境還算不錯，旋轉木馬，大擺錘，什麽都有。
    遊樂場旁邊，還有個臨時搭建的美食街，飯店做蒙古包的形狀，挺有創意。
    現在年已經過完年了，人明顯少了，隻剩下一些年輕人來打卡。
    發現屍體的消息，不知道誰喊出來的，都拿著手機，往前衝。
    警戒線已經拉起來了，警察請大家不要靠近，免得破壞現場。
    小李向報案人問話，“怎麽發現屍體的？”
    “今兒天暖和，我就想釣個魚……”報案人是位六十來歲的大爺，一手提著魚杆，一手提著小水桶。
    他樣子還算鎮定，就是嘴唇有點白，
    “沒，沒想到，往河邊一走，看見個人，都泡、泡成那個樣子了。”
    程鋒看眼周圍環境，戴上白手套，往屍體那邊去。
    屍體已經打撈上來了，平躺在荒地上，被陽光一照，白慘慘的。
    法醫組在驗屍。
    “死者男性，三十六到三十八歲。”
    “根據屍斑，以及指紋表皮剝落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六到七天。”
    屍體身上套著灰色毛衣，黑色西褲，衣服被泡得鼓脹起來的皮膚，撐得緊緊的。
    皮膚被泡得太久，白中發綠，繃得很緊，仿佛一碰，就會炸開。
    腦袋腫成皮球大小，眼皮外翻。
    “屍體沒有明顯外傷。”
    小韓法醫伸手，摸死者的骨頭，從頭骨開始，一點點摸過，
    “頭部沒有擊打傷。”
    “胸骨，肋骨，四肢，沒有骨折……”
    摸到屍體褲兜位置，手指頓住，從裏麵掏出一團碎紙，已經泡爛了。
    程鋒接過來，放進證物袋。
    法醫接著驗屍，“初步推斷，應該是溺水身亡，具體死亡原因，要解剖後再確定。“
    “難不成，他是自殺？”江源看過屍體，說：“頭兒，我去查一下附近，有沒有他的隨身物品。”
    一般情況下，如果自殺，會留下隨身物品，不過河水是流動的，又這麽多天了，不一定能找到。
    從哪兒跳的河，很難判斷。
    這就要費些時間，慢慢排查了。
    “去吧。”程鋒摘手套。
    “頭兒。”小李遞過來筆錄本，“這是報案人的筆錄。”
    程鋒接過來，仔細看過，吩咐，“排查一下失蹤人口。”
    ……
    中午，唐安安剛到家，“嘟嘟嘟。”手機接連響了幾聲。
    拿出來看了眼，是程鋒發過來的，屍體圖片。
    各種角度，各種細節都有。
    還有一條留言：【寶寶，吃完飯，修複一下屍體，修複完，發給我】
    那個直播視頻，她看完了，除了湊熱鬧，沒什麽具體信息，不過隊長出沒的地方，肯定有大事。
    現在看來，是真出事了。
    回了句，【知道了，隊長】
    把手機放兜裏，放下書包，喊了聲，“媽媽。”
    唐媽媽收拾餐桌呢，“回來啦。”
    “嗯。”唐安安去洗手，“下午沒課了。”
    下午沒課，她本來打算去趟美術館，現在隊長召喚，隻能先幹活了。
    洗幹淨手出來，回臥室。
    “馬上吃飯了。”唐爸爸從廚房探出頭。
    “知道了爸爸。”唐安安走進臥室，關上門。
    今天天氣好，一縷陽光穿透窗戶，正好籠罩在畫架上。
    她拉開抽屜，拿出平板電腦，和一支素描筆，坐到畫架前。
    手機圖片，會同步到電腦上，點開死者五官，一點一點觀察細節。
    屍體一看就在水裏泡過，基本沒有損壞，隻是泡漲了，唐安安畫過這種屍體，對她來說不難。
    從圖片上看，泡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如果是夏天，恐怕滿身都是蛆蟲了。
    冬天還好，水裏微生物沒有那麽多。
    她拿起筆，在畫紙上添加線條，先把頭部皮膚縮減到正常比例，再確定眼眶骨的位置……
    “嘟。”平板上彈出一條信息，提示：您關注的官方賬號，有更新。
    點開信息，出現官方報道：
    上午十點，東郊遊樂場附近，發現一具屍體。
    死者，男性，三十六到三十九歲，死亡時間大約一個星期。
    頭部，四肢，無骨折現象，無明顯外傷。
    初步鑒定，死亡原因：溺水窒息。
    因為點進來比較早，留言隻冒出一條留言：
    【我靠！這哥們兒……有什麽想不開的。】
    【在現場，跟我女朋一起去的，以為誰扔的充氣娃娃呢。】
    【我女朋友也不信，說肯定遊樂場鬼屋，扔出來的npC模型，非要過去看看！】
    【我靠！她一點不怕，甚至很興奮，我他喵當場嚇癱。】
    【真相隻有一個，據我分析，這哥們兒身上沒傷，應該是自殺】
    【不能吧，都快四十了，沒房習慣了，沒車習慣了，沒老婆應該也習慣了，有什麽想不開的】
    【一直沒有，那就習慣了，怕就怕，曾經有過】
    【比如工作丟了，老婆跑了，孩子不是自己的】
    【靠！中年暴擊。】
    【要這麽說，我也覺得，是自殺。】
    【加一】
    【加二】
    ……
    回到警局，已經下午三點了，程鋒倒了杯水，坐下，把大家召集到一起開會。
    小李遞過來一張a4紙，
    “頭兒，這是全市，包括各縣城，半個月以內的的失蹤人口信息，沒有符合年齡的。”
    各縣城加起來，失蹤人口案，一共八十多宗。
    市區加上各分局，三十二人失蹤。
    不過年齡，還是七十歲以上的占大多數，失蹤原因，也是因為腦血管疾病，也就是老年癡呆。
    三十六到三十八歲的男性，一例都沒有。
    “這正常。”老王把監控儲存卡，放進電腦，坐下看，
    “這個年紀的人，上有老下有小，沒有特別的事，不敢輕易失蹤。”
    那就說明，沒有符合死者的失蹤人口。
    “頭兒，我們走訪了遊樂場工作人員，他們說，過年期間比較忙，下雪那兩天更忙，好多趁著下雪來公園打卡的，沒注意到河邊的情況。”
    小張交過來筆錄本。
    江源搭話，“我沿河排查了一公裏左右，也沒有發現死者的私人物品。”
    唯一發現的物證，就是那團被泡成一團的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