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安安下車，把糖葫蘆棍子扔垃圾桶，挽住隊長的手臂上樓。
    到了樓上，拉開拉包，摸鑰匙。
    鑰匙……
    包裏小東西太多，摸鑰匙的功夫，程鋒已經打開門了。
    果然，帶什麽都不如帶隊長。
    一進門，聞見飯菜香，更餓了。
    今天家裏熱鬧，方惠媽媽和程爸爸都在。
    兩個爸爸坐著小板凳，一個係著紅圍裙，一個係著藍圍裙，中間擺上了棋盤。
    下到一半，卡住了，棋子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倆人盯著棋盤相麵。
    倆媽疊衣服呢，手上幹活，不耽擱聊天。
    “爸爸，媽媽。”唐安安喊了聲，把書包放一邊，跟在程鋒後麵去洗手。
    方惠媽媽在外頭問，“怎麽回來這麽晚？”
    “拍了個宣傳片。”唐安安等程鋒洗完手，把爪子放水龍頭底下衝。
    肚子咕嚕嚕，又叫了兩聲。
    程鋒擦幹手，給她毛巾，就去廚房端菜了。
    飯菜都做好了，都是大廚水平，一看就是兩位爸爸的手藝。
    兩位爸爸商量著吃完飯，接著下棋，去給孩子們收拾飯菜。
    兩位媽媽也站起來，擺碗筷。
    洗白爪子出來，飯菜已經擺好了，唐安安坐下，拿起筷子，先夾了塊紅燒肉，放嘴裏，嚼巴兩下咽下去，想起來，該把比賽的事，說一下，
    “爸爸媽媽，周六我要去省城，參加畫畫比賽。”
    “哪裏的畫畫比賽？”方惠媽媽給她夾菜。
    這事，還沒跟方惠媽媽提過，“省美術館辦的。”
    “比賽幾天？”方惠又問。
    唐安安說：“就半天，上午比賽，要提前一天去。”
    一聽要過夜，唐媽媽趕緊問，“還有誰去？”
    “王然，還有美術館一個同事，都去。”唐安安拿勺子，喝了幾口湯。
    “哦……”有人一起去，還是王然，唐媽媽沒意見了。
    程鋒問了句，“哪個同事？”
    “李梵。”唐安安扒拉兩口飯。
    程鋒想了一下，“保安部主任的外甥？”
    唐安安不得不佩服隊長的記性，“嗯，就是他。”
    “怎麽去？”程爸爸搭話。
    唐安安說：“和王然一起，去車站坐車。”
    唐爸爸也問了兩句，比如吃的用的，要帶點什麽。
    唐安安說，什麽都不用帶，到了那邊住一晚上旅館，帶套衣服就行了。
    話這麽說，其實要帶的東西不少，別的先放一邊，繪畫比賽要自帶工具。
    畫筆，顏料，畫紙，橡皮什麽的，都要準備一點。
    另外，還有內衣內褲，洗漱用品什麽的，也都得準備。
    吃完了飯，唐安安就先回自己小房間，找破爛去了。
    推門進去，打開燈，房間裏瞬間亮堂。
    程鋒值班的時候，她偶爾在自己房間睡，屋裏還是原來的樣子，什麽都沒動。
    看了一半的劇本，還在桌上放著，劇本是打開的，上麵標注著表演時該有的情緒，還有走位，都是細節。
    主要大神們是細節控，不能給大神們拖後腿。
    唐安安拉開抽屜，拿出幾根素描筆，還有小刀，削筆，碎屑一片，一片，掉到煙灰缸裏。
    “小鋒，過來看看這步棋怎麽走。”唐爸爸的聲音，傳進臥室。
    裏麵夾雜著八點檔電視劇的狗血台詞，還有唐媽媽和方惠媽媽的說話聲。
    “那天我給老趙打電話了，想問問咱們家寶寶，在美術館的情況。老趙說，好著呢。就是最近要辦展覽，把那群孩子們忙壞了。”方惠媽媽說。
    唐媽媽搭話，“正是打拚的年紀，忙點兒好，咱那時候多忙，廠裏效益好的時候，天天加班，一個比一個積極。”
    “你剛進法醫組那會兒，懷著小鋒還跟屍體打交道，天天血糊糊地。”
    “也是。”方惠媽媽輕輕歎口氣，”一晃都三十年了，眼看當奶奶的年紀了，這日過得，真像演電影。”
    唐媽媽笑了，“誰說不是呢，年輕的時候，總有使不完的勁兒，覺得一天天地難熬，現在想想，大半輩子都不知道怎麽過的。就記得寶寶小時候，在懷哇哇哭，跟做夢似的。”
    “哭得響著呢。”方惠也笑了兩聲，“你生完回來那天，整個小區都說，老唐家添了個小壯丁，誰都沒想到，是個小丫頭。”
    唐媽媽，“就是哭得響，人小，還不到六斤。小鋒頭一回見那麽小的娃娃，還問了，唐姨，她怎麽那麽小，跟小老鼠似的。”
    那時候，程鋒也就六七歲，沒見過那麽小的娃娃，就覺得那麽軟一團小東西，哭得哇哇響，特別稀罕。
    盯著瞧了半天，伸手摸了下小東西的臉，趕緊收回手，撓了撓腦袋，“唐姨，我能抱抱嗎？”
    “來，給你抱抱。”唐媽媽把哇哇哭的小東西，放到他懷裏，“托住屁股，還還有背……”
    ……
    “爸，跳馬。”程鋒的聲音，也混合在裏邊，肯定在教倆爸爸下棋。
    唐安安削完筆，放進筆袋裏，別的材料也拿了一些，分別放在不一樣的袋子裏。
    然後全部塞進書包，找的時候好拿。
    收拾完，把背包放在書桌上，出去往沙發裏一窩，聽倆媽講那些講好多遍的黑曆……不是，過去的事。
    “你說也是奇怪，小鋒一抱，寶寶就不哭了。”唐媽媽臉上帶笑。
    方惠媽媽說：“後來那小子非讓我給他生個妹妹，還點菜似的，說，就生寶寶那樣的。”
    “我說，你想抱，寫完作業趕緊去抱，寶寶正好醒著，那小子寫完作業，屁顛屁顛就來你家了。”
    這好像是新版本，沒聽過，唐安安眨巴著兩隻大眼睛，一臉認真。
    一盤蘋果遞到麵前，蘋果削好的，切成一塊一塊，上頭還紮著牙簽。
    拿盤子的手指頭很長，骨骼分明，好看程度堪比手模，再加上銀色戒指一襯，居然生出一種清冷禁欲的調調。
    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唐安安拿了一塊，放嘴裏，咬一口，接著聽倆媽嘮嗑。
    “收拾好了？”程鋒放下盤子，搭話。
    唐安安抬頭看他，“收拾好了。”
    “吃吧，吃完回家，我說件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