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禍起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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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總是來得毫無征兆。
    起先隻是綿綿柔柔如牛毛一般,轉息之間,便成珠落玉盤之勢。
    天河傾灑而下,撞在窗欞碎成水花,密而冷地拍打在南瑾麻木的臉上。
    采頡合上窗,焦急拭去南瑾臉上浮著的水珠,
    “小主,眼下還是得快些報上去。太醫院有那麽多婦科千金聖手,有他們共同商量著,此事或許還能有轉機。”
    說完催促許平安跑一趟。
    可南瑾卻喝住,“不必了。”
    南瑾護住小腹,眸色略有灰敗。
    她雖不明白為人母的責任意味著什麽,但也知道......
    她和這孩子的緣分,隻怕到此就要盡了!
    母性使然,南瑾很想保住這個孩子。
    但理性告訴她,在這暗潮湧動的後宮中,無論何時,她都得先保全自己。
    “你現在去告訴太醫院又有何用?即便保得住這孩子六個月,也是活不得。”
    南瑾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既然孩子注定保不住,
    她最起碼也得找出幕後黑手,明明白白知道了,究竟是誰要害她。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她問許平安,“你方才究著我的脈象,探出我身子似有用過傷胎之物的跡象?”
    許平安頷首道:“微臣初次給小主診脈時,已見脈象略有不穩。但當時小主一人操持長春宮上下事務,常日欠缺休息,脈象雜亂也是有的。
    可我聽采頡說,自小主上回在鳳鸞宮昏厥後,皇上便著太醫院日日都送來安胎的藥物。小主調理了這麽些時日,按理身子應該見好才是,總不該脈象愈發虛滑下墜......”
    安胎藥是沈晏辭吩咐,讓侯院判親自擬的方子,又是從禦藥房煎好,一路送來瑤華宮給南瑾服下。
    這期間無人有機會可以動手腳。
    饒是如此,南瑾向來謹慎小心,還是讓采頡將每日的安胎藥都留了些根。
    采頡取來給許平安驗。
    許平安查過道:“這些安胎藥並無問題,皆是用了上好的藥材,能助胎像穩固。”
    采頡道:“藥沒問題,會不會是日常吃食被人動了手腳?”
    許平安又查看了南瑾今日還來不及用的早膳,以及近兩日的膳食留樣,皆未發現不妥。
    南瑾自發現有孕到今日,攏共就十日。
    且自她有孕,她就養在宮中不與外人接觸,日常用度也是處處謹慎。
    許平安也想不出究竟外人還有什麽機會能給她下藥,
    隻得攥緊了袖袍,低聲道:
    “微臣鬥膽。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小主天生體弱,不宜得孕。”
    “不可能。”南瑾沒有片刻的猶豫,當即否了他這話,
    “我是從鎮國公府出來的,家奴都是大府的門麵,平日宴客時也都要近身伺候在側。就算府上有所苛待下人,在吃食上也都是盡好的給。
    雖比不得主子們大魚大肉,但因著成日要勞作,也算鍛煉了身子,連生病都少有。又何來體弱一說?”
    許平安思忖少頃,
    “若小主還是懷疑遭了旁人算計,那既然入口的東西都沒有差池,便隻能從日用上入手。”
    他緩一緩,又問:
    “小主日常可有使用香料的習慣?”
    哪怕是最便宜的香料,也都是精貴東西。
    南瑾從前不過是個婢子,她哪裏用得起?
    她搖頭思索。
    采頡替她道:“我與小主都沒有用香的習慣。”
    她看一眼正殿,“倒是榮嬪是西域貴女,宮中時常熏香,身上撲的香粉也是厚重。但自從小主有孕後,皇上就不許她在宮中用香了。
    且皇上不許後妃叨擾小主,榮嬪守著規矩也從來過西偏殿。即便她身上撲的香粉重,也擾不到小主什麽。”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堵死,仿佛隻餘下了南瑾天生體弱,自己護不住孩子這一種可能。
    可南瑾不信!
    她目光閃爍,沉默了好一會兒,看向采頡道:
    “這些日子我與你吃住都在一起,你可覺著自己身子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采頡托腮道:“倒也沒什麽不通。”
    她頓一頓,目光含羞看了眼許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嘀咕了一句,
    “除了癸水來時稍顯洶湧,有時淋淋漓漓半月不散,再無旁事了。”
    南瑾道:“許太醫,你幫采頡瞧瞧。”
    許平安與采頡認識久了,平日趕上采頡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他私下裏也會給采頡診脈。
    因而他很熟悉采頡的脈象。
    可今日診脈,他卻發現采頡的脈象竟也與往日不同。
    “小主,采頡的脈象與微臣初次給您診脈時的脈象很像,脈搏跳動緩慢無力,偶有間歇停頓。”
    他看向采頡,猶豫道:
    “似乎......也是受累的緣故?”
    “怎麽會?”采頡當即否道:“長春宮被禁足時我日日無事,入宮快十年我還從沒有休息過那樣久。再後來調到小主這兒,更是輕鬆得很,哪裏會累著?”
    二人相顧無言。
    唯有南瑾從她的話裏,品出了不對勁來。
    她問:“你方才說你月事洶湧,淋漓難散。這症狀大約有多久?”
    采頡想了想說:“奴婢癸水在每月初,從前一向都依著日子,也隻有在實在忙碌不得休息時,才會偶有不穩。算來這次癸水有異,約莫是在去長春宮當值以後。”
    “長春宮......”
    南瑾的心‘咯噔’一跳。
    她心底漸生一揣測,
    雙手不由用力攥拳,捏得指尖發白,屏息道:
    “采頡。長春宮......其實是用過香料的。”
    采頡一愣,“何時用過?從前淑妃覺得熏香嗆鼻,長春宮連香爐都用得少。”
    南瑾看著她。
    良久,
    唇齒間才寒寒地吐出兩個字,“宮牆。”
    “宮牆......”
    “宮牆!?”
    采頡吞吐了好幾句,方怔地反應過來。
    “當日淑妃未經選秀入宮,且一入宮就位列四妃,這件事在宮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聽別的宮中姐妹是非說,後妃聽到這消息皆如臨大敵。
    都說皇上為了迎鎮國公的女兒入宮,是連祖宗規矩都不顧了。後來皇上更是下旨,將長春宮賜給淑妃獨居。
    長春宮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從前先帝在位時,太後的住所!
    皇上如此安排,後妃自能窺得其中深意。就連皇後也提議說,長春宮空置許久,是得好好修葺一番,才能迎淑妃入住,以賀新喜。”
    采頡越說,越是嚇得兩腮雪白,
    “現在想起來,長春宮新修葺過的宮牆,的確透著一股隱隱的香味。奴婢私下裏還和別的宮女閑話過,說那味道幽淡恬靜,縈在宮中,好聞得很。”【第四章】
    她倒吸一口涼氣,瞠目看向南瑾,
    “所以小主是懷疑......”
    南瑾遲遲頷首。
    良久,才隱忍著心底泛起的寒意,吩咐一句,
    “你想個法子,弄些長春宮的牆皮來,別叫人察覺了。”
    【今天請個假一更,要去跟家裏人吃飯。明天三更補上。】
    【另外,以後書裏麵如果某一句話後麵突然出現第幾章,就是在指路伏筆出現的章節,害怕有的伏筆埋得久了小可愛們忘了在哪,特意標出來方便你們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