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被當槍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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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南瑾問:“許平安的意思是,這水粉用得久了,不單會毀容,連性命也會不保?”
    采頡應道:“毒素透過肌理慢慢在體內種了根,一旦病症外露,便是藥石無靈了。”
    聞言,南瑾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榮嬪的美貌,足配得上‘豔冠後宮’這四個字。
    即便明豔如貞妃,與榮嬪相比,也要略遜一籌。
    但她是樓蘭送來和親的貴女,就算得寵,她的位份最多也就是個妃位。
    且來日誕育皇嗣,因著皇子身上流淌著異族血脈,也不會被選做儲君之選。
    這樣一個幾乎是對後妃不存在威脅的女子,
    單單隻是因為美貌,便要遭人暗算至此。
    南瑾越想,越是覺得後脊寒的發涼。
    榮嬪尚且如此,那麽她呢?
    她想要替父母討回一個公道,想要讓鎮國公府以命償命,
    她就必須得想方設法往上爬,成為沈晏辭的寵妃,才能真正的接觸到這世道為男子所壟斷的極權。
    可自南瑾入宮不過三個月,她已經先後經曆了嘉嬪小產,宮牆殺機,順妃的暗箭,貞妃的明槍,而今再算上榮嬪爛了的那張臉......
    若南瑾來日得償所願,當真成為了沈晏辭心尖兒上的人,
    還不知有多少心思細密的算計,會層出不窮地向她撲過來。
    南瑾垂眸,默然看著房中深灰色的地磚。
    秋來多蟲蟻,她看見一隻棕色的螞蟻,正沿著地磚的縫隙處艱難爬行。
    它頻繁用觸角試探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
    就在它即將從縫隙裏爬出來的那一瞬,
    忽而,一雙青玉色的布鞋精準踩在它身上。
    足尖碾了碾,便在它身上落下了一座大山。
    “這兩日蟲蟻多,奴婢明日去內務府取些驅蟲的香囊放在宮裏,別叫它們擾了小主。”
    采頡抬腳,用宣紙包裹住被碾碎成漿的螞蟻,隨手丟進了渣鬥。
    又說:“小主,咱們要不要告訴榮嬪這件事?可如果說了,那水粉是皇後娘娘送給她的,咱們豈不是得罪了皇後?”
    南瑾怔忡半晌。等回過神來時,淡淡問了句:
    “午後是誰來跟你傳的話,讓我去榮嬪房中用膳?”
    采頡道:“是憐月,就是今日後來伺候您梳妝的那個丫頭。”
    南瑾又問:“她是漢人,是榮嬪入宮後內務府撥給她的。我記得貼身伺候榮嬪的是古麗?”
    她思量片刻,眉心微蹙,“今日去榮嬪宮中用膳的時候,給她布膳的宮人也不是古麗。”
    采頡說:“奴婢見古麗似乎是在內寢忙著灑掃。”
    南瑾冷道:“最貼身最親近的下人,不留在身邊伺候,反而讓她去做最繁瑣的灑掃功夫?你不覺得奇怪嗎?除非,是榮嬪不想讓人看見她。”
    她抬眸看著采頡,壓低了聲說:“或許榮嬪一早就察覺到了水粉有問題。太醫院的人不肯告訴她實話,她若想自己求證,隻能先找了最親近的人試一試。”
    聞言,采頡‘呀’了一聲,豁然大悟道:
    “小主是說榮嬪找了古麗去試水粉,古麗也爛了臉。今日她正巧聽見我說小主打翻了妝台屜子,於是便順水推舟,讓小主也用了皇後賞賜給她的水粉?”
    南瑾點點頭,“畢竟如果我的臉也跟她一樣爛了,我是皇上的新寵,新鮮勁還沒過去,皇上肯定會讓太醫給我詳細檢查。那這件事就瞞不住了。”
    她目光透過菱窗,看向正殿的方向,語氣幽寒,
    “她這是打算拿我當槍使呢。”
    “可是這摻了胡粉的水粉,最少得連用七八日,才會暴露出問題來。榮嬪隻讓小主用了一次,如何能......”
    “嘭嘭嘭。”
    主仆二人的低聲攀談,被猝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
    門外傳來榮嬪的溫聲細語,
    “瑾常在可歇息了?”
    南瑾眸光一冷。
    心道:這宮裏頭的女人,當真是經不起念叨。
    她衝采頡使了個眼色,采頡旋即開門將人迎了進來。
    一見到榮嬪,南瑾就換了副神色,溫順的跟隻嬌兔一樣,笑著福禮道:
    “榮嬪娘娘怎麽來了?”
    “快起來吧。”榮嬪執手南瑾起身,親昵道:“都是自家姐妹,私下裏守著規矩反而顯得疏遠。”
    她很自然地拉著南瑾落座,又聽她歎息道:
    “本宮也聽說了你的事。皇上明明翻了你的牌子,要貞妃去那麽一鬧,便打發了你回宮。這實在是......”
    榮嬪看著南瑾,眼底滿是憐惜,
    “不過你也別往心裏去。本宮說句不中聽的話,這宮裏頭有誰的寵愛,是沒被貞妃搶去過的?
    她家世好,人又漂亮,又是從潛邸就伺候在皇上身邊的,咱們自然爭不過她。”
    南瑾笑得難掩失落,“多謝娘娘惦記著我,我也知道皇上愛重貞妃,也清楚自個兒的身份,能成了宮嬪已經是三生有幸的福氣,哪裏還敢拈酸吃醋?”
    “可別這麽說。”榮嬪盯著南瑾的臉,微笑道:“妹妹容色姣好,清麗婉然,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哪裏要說這些自怨自艾的話?”
    又說:“瞧著妹妹今日早早就卸妝了?”
    南瑾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輕撫麵頰道:
    “原是打算早些歇著,都要叫婢子去備水洗漱了。”
    她一頓,忽而又笑,“且說呢,我方才見著皇上時,皇上也誇我今日的妝容好看。我說是榮嬪娘娘親手幫我所畫,皇上直說娘娘心思細,我能跟娘娘住在一起,是我的福氣。”
    榮嬪笑吟吟道:“那也是妹妹配得上這樣的好東西。”
    她看向采頡問了句,“新的妝具從內務府領回來了沒?”
    采頡恭敬回話,“今日天色晚了,奴婢明日趕清早便去。”
    榮嬪有些許的不悅,“你們當差也別太憊懶了,明日一早瑾妹妹還得去給皇後請安,難不成你要她這樣清素著去?沒得叫人看見了,議論起瑾妹妹恃寵而驕,倒是被你們這些奴才連累。”
    采頡紅著臉連聲認錯,轉身就要往門外走。
    榮嬪擺擺手攔住她,“罷了罷了,你現在去取,內務府值夜的奴才隻怕也得給你臉色看。”
    她目光落回南瑾身上,嘴角蘊了一抹明媚的笑,
    “本宮瞧著那蜜梨粉很襯你,左右本宮那兒還有許多,先勻些給你用吧。”
    “這如何能成?”南瑾惶恐地搖頭,“那是皇後娘娘賞賜給您的,嬪妾怎麽能......”
    “給你你就拿著。”榮嬪握緊南瑾的手,打斷她說:
    “你我同住,彼此守望相助,一起做個陪伴也是好的。為著這點小東西,你就別和本宮計較了。”
    說著衝門外喚了一聲,“憐月,你回去取上一盒蜜梨粉來,送給瑾常在。”
    南瑾忙道:“娘娘要贈給嬪妾東西,嬪妾怎好還讓娘娘身邊的人親自跑一趟?倒愈發顯得嬪妾不懂規矩了。”
    她看向采頡,微微挑眉使了個眼色,“你跟著去一趟。”
    采頡心領神會,忙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