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滴血驗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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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燕攙扶著貞妃落座,解釋道:
    “啟稟皇後娘娘,今日天氣驟變,貞妃娘娘晨起就覺得有些不舒服,許是受了風寒,才會體力不支。”
    她話音才落下,就見貞妃作扶額狀,眉頭微蹙道:
    “臣妾這會兒覺得頭暈得很......”
    皇後輕撫貞妃後背,關切道:
    “都怪本宮疏忽,妹妹挪去了嘉嬪宮中,一時住不習慣也是有的。”
    她喚人給貞妃添了熱茶,又說:
    “妹妹既覺著頭暈,此刻也是不宜走動了。這樣吧,本宮著人備轎,等下抬了妹妹回宮去,也少受冷風磋磨。”
    貞妃本想回絕,奈何皇後妙語連珠,壓根就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雲熙,你去讓人抬了本宮的禦輦來,等下送貞妃回去。”
    她給足了貞妃麵子,貞妃也便明白了。
    隻要皇後還在這兒,今日她說什麽也走不利索。
    於是隻得虛偽一笑應付著,“臣妾多謝皇後關懷。”
    “哪來的這些客氣?”皇後含笑替貞妃攏緊了披風,
    “那諸位妹妹且陪著貞妃先聽戲,本宮還有事,就先回宮了。”
    眾後妃起身福禮道:“臣(嬪)妾恭送皇後娘娘。”
    目送皇後出了暢音閣,貞妃臉上僵了的笑意旋即一掃而空。
    少頃,估摸著皇後鳳駕已經走遠。
    貞妃這才憤憤起身,欲奪門而出。
    卻不料大門竟被人從外頭上了鎖。
    貞妃用力拽了幾下門扣,揚聲斥道:
    “誰上了鎖?把門給本宮啟開!”
    門外傳來內監膽怯細語,“回、回貞妃娘娘,這門是皇後娘娘吩咐下鑰的。
    皇後娘娘說,在她給您傳的禦輦沒來之前,不許咱們開門。
    娘娘要您安心聽戲,不敢貿然走到冷風裏,再加重了風寒可不好。”
    貞妃喝道:“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清楚!把門打開!”
    然而門外,再無人回應她。
    彼時王貴人尚不知發生了何事,見貞妃無端撒潑,她還小聲與南瑾嘀咕道:
    “這貞妃未免也太不識抬舉了!皇後娘娘那樣關心她,她倒還要甩上臉子了?”
    南瑾聞言笑而不語。
    她聽著戲台上唱曲的聲音一聲蓋過一聲,
    心道:
    隻怕這後宮之中,馬上就要上演一出比戲台子上還要精彩的大戲了。
    另一頭,鳳鸞宮。
    皇後回宮後不久,雲熙就從太後那兒抱了大皇子回來。
    皇後瞧了一眼繈褓中哭鬧的嬰孩,神色淡淡地吩咐乳母抱下去在哄著。
    雲熙道:“依著娘娘的吩咐,暢音閣的門窗都上了鎖。貞妃縱是有翻筋鬥的本事,也斷斷飛不出您落在她身上的五指山。”
    皇後冷道:“等下本宮要與皇上所說之事緊要,不容任何一個後妃知曉,更不許貞妃她鬧起來。”
    她穩坐上首位,又問:“順喜那邊如何?”
    雲熙道:“一早就在朝陽宮外候著,這時辰皇上已經下朝,應該很快就會到。”
    約莫半炷香後,沈晏辭步履匆匆來了鳳鸞宮。
    皇後守著規矩拘禮,沈晏辭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扶她起身,
    “你宮裏的人傳的這樣急,朕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他眼中的焦急與話裏的關切,無一是假。
    皇後與他對視須臾,心尖兒湧起的暖意,具象化作了臉上的恬然笑意。
    她反握住沈晏辭有些冰涼的手,與他雙手合十,
    “臣妾沒事,要皇上擔心了。”
    沈晏辭暗暗舒了口氣,才問:“那因何事這樣急著要見朕?”
    皇後目光落在堂下,衝近身伺候的宮人揚了揚下巴,
    “本宮有事要與皇上說,你們且下去。”
    待殿中隻餘下帝後二人時,皇後表情略顯凝重道:
    “皇上,自從大皇子上回中毒後,臣妾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總覺得事有蹊蹺。”
    沈晏辭道:“乳母孫氏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皇後是在擔心什麽?”
    皇後徐徐道:“臣妾也曾為人母,照顧洛兒時凡事都要親力親為上足了心。
    臣妾相信全天下的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大都會與臣妾一樣上心。
    可何以大皇子養在貞妃膝下,卻是隔三差五就會落病?”
    沈晏辭大抵知曉了皇後要說什麽,他無謂地搖頭,
    “朕明白皇後的意思。隻是謙兒是貞妃早產所生,你也知道,他於貞妃而言,來的有多不容易。她那時候才小產,不過三個月就又有了身孕。
    母體孱弱恢複不佳,孩子難免也會體弱多病。朕知道宮裏頭有流言蜚語傳著,說貞妃是為了爭寵,故意讓謙兒得病......”
    “皇上昨日去太後宮中看過大皇子了?”皇後截斷沈晏辭的話,又問:
    “那皇上理應瞧見了大皇子麵色紅潤,哭笑聲洪亮,跟養在貞妃身邊時,那副病懨懨的模樣截然不同。
    臣妾與太後不過養了大皇子十日,就能將他養的身體康健。
    貞妃身為人母,理應對大皇子更加上心。可為什麽大皇子在她身邊,身子卻一直不見好?”
    沈晏辭思忖少頃,目光灼灼相望於皇後。
    有言詞吞吐在喉頭,隨著喉結的滾動又被咽下去,並未說出口。
    皇後隻得更進一步,寒了語氣,開門見山道:
    “做母親的,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可若大皇子......並非是貞妃的親生骨血呢?”
    沈晏辭乍聽此話,未免有些糊塗,“不是她的孩子?”
    皇後從手邊小幾上,取過一疊卷宗遞給沈晏辭。
    “前些日子,臣妾讓順喜去查了當年負責給貞妃接產之人。原本隻是有個疑影,可沒想到這一查下去,卻愈發覺得事有古怪。”
    皇後吐出一口寒氣,“這些卷宗詳細記錄了當年給貞妃接產之人的近況。這些宮人,不是死了,就是無端人間蒸發沒了蹤影。
    如此看來,倒更像是他們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秘密。也有人急於要將他們連同那個秘密,一並從這世上抹去。”
    沈晏辭撂下卷宗,瞳孔驟然緊縮,
    “皇後是在懷疑,大皇子並非是貞妃所生?而是她命人從宮外抱回個嬰孩來,謊稱是朕與她的骨血?”
    沈晏辭能在短暫的猶疑過後就問出這話,便說明他心中一早就懷疑過此事。
    如此,皇後心中便有底了。
    她點頭,“當年侯院判曾說過,貞妃懷這一胎時,距離她上回小產時間太近。母體孱弱,龍胎自是難以保全。這件事隻有皇上與臣妾知曉。
    那時貞妃小產後日夜以淚洗麵,得知再度有孕,好容易才複了笑顏。皇上不忍讓她接連承受打擊,這才瞞著她,又吩咐太醫院竭盡全力為她保胎。
    但這一胎究竟能不能保住,咱們心裏都沒個準數。後來南巡時,宮中傳出消息,說貞妃早產,平安誕育下了皇子,皇上和臣妾得知此事後都十分歡喜。
    可歡喜過頭,許多事兒或許也就忽略了。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那時侯院判曾說過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皇後看著沈晏辭泛著鏽青的臉色,輕聲道:
    “他說大皇子福澤深厚,得漫天神佛庇佑,身體康健,全然看不出......像是個不足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