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小子真敢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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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狗雙手插在藏青色的褲兜裏,正對著自己老爹指手畫腳,唾沫星子橫飛。
    李二狗斜睨著氣得渾身發抖的陳大山,聲音刺耳。
    他一腳踹翻了旁邊一個長板凳,氣勢洶洶。
    “拿不出來?”李二狗皮笑肉不笑,往前湊了一步:“既然拿不出來,那就別怪我李二狗不講情麵!”
    “咱好歹鄰村,我也不想把事做絕!”
    李二狗慢條斯理地從褲兜裏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甩到陳大山腳下。
    “縣醫院驗傷單,白紙黑字寫著!腦震蕩!”
    “醫生可是明明白白的說了,搞不好後半輩子都得受影響,還專門開了條子,白紙黑字蓋了章!這幾位兄弟可都是親眼所見!”
    他身後的一個黃毛立刻幫腔道:“就是!我們是路見不平,好心幫二狗哥一把!這叫正當防衛!”
    “識相點,別逼我們去治安隊說話,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你兒子鐵定吃牢飯!”
    另一個叼著煙卷的小年輕噴了口煙圈,嘿嘿笑道:“二狗哥心善,隻要錢,不要命!你要是不識抬舉,哼……”
    李二狗顯然很享受這種掌控局麵的感覺。
    他看著陳大山氣得渾身哆嗦卻拿他沒辦法的樣子,更是來勁兒。
    “隻要你現在,給爺跪下磕三個響頭,再叫兩聲好聽的,爺今天立馬就走人,明天再來收錢。”
    “要不然……”他拖長了調子,指頭對著天戳了戳,“我立馬讓人去鄉裏治安隊報案!”
    “你兒子背上個勞改犯的汙點,這輩子也就爛泥一攤了!往後甭想抬頭做人!”
    陳大山腦子裏嗡的一聲,此刻因極致的憤怒和屈辱,全聲抖得厲害。
    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肉裏。
    當爹的這條老命豁出去都行,絕不能讓兒子一輩子毀了!
    可……可下跪?
    這比拿刀剜他的心還難受!
    他的脊梁骨仿佛被千斤重擔壓著。
    村裏圍觀的人群徹底炸開了鍋,憤怒的聲音響起。
    “李二狗!你特娘的還是人嗎?讓大山叔給你磕頭?你他娘也不怕折壽!”
    “這頭頂流膿的壞家夥真是缺了大德了!”
    “什麽狗屁腦震蕩,真以為我們不知道是咋回事兒?那李紅梅更是黑了心肝!冬河分明是救了她,她卻幫這王八蛋反咬一口!”
    “爛心爛肺的狗東西!喪良心啊!早晚生兒子沒屁眼兒!”
    ……
    麵對怒罵,李二狗反而更加得意,滿臉都是挑釁神色,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都給我閉嘴!”
    “陳大山,跪?還是不跪?你要不跪,我這就叫人去……”
    “跪你媽了個腿!”
    暴怒聲落下,院門口的人影裹著一股凜冽寒風,如同下山猛虎直撲進來。
    李二狗隻覺眼前一花,一股大力狠狠踹在他肚子上。
    “嗷——”
    他一聲慘嚎,被踹得倒飛出去兩米多,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中午灌的酒肉混著酸水全噴了出來。
    棉襖後背蹭在地上發出刺啦聲響。
    他疼得渾身蜷縮,五髒六腑像被狠狠撞在了一起,捂著肚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剛掙紮著想抬頭罵娘,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陳冬河不知何時抽出磨得鋥亮的劈柴刀。
    刀鋒在冬日下閃爍著刺骨的寒芒。
    陳冬河眼睛血紅,布滿了駭人的戾氣,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柴刀抬起,掄圓了就要照他腦袋劈下來。
    “娘啊!救命!殺人啦——”
    李二狗魂飛天外,驚惶的手腳並用,拚命向後蠕動。
    陳大山最先反應過來,腦子還沒完全轉過彎,身體已經下意識猛撲過去,死死抱住兒子的腰。
    “你瘋了!快撒手!為了這畜生不值得!趕快把刀放下!”
    陳冬河唯恐掙脫時誤傷老爹,不敢太用力掙紮,他心中的怒火在不斷沸騰,如那即將噴發的火山。
    “李二狗!我曰你十八輩祖宗!老子今天剁了你喂狗……”
    那股子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才有的煞氣,沒再刻意收斂。
    李二狗那幾個狗腿子哪見過這種陣仗,都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脊背莫名發涼,再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李二狗是更真嚇破了膽,癱在地上,涕淚橫流,聲音抖得不成調。
    “別…別殺我!冬河大哥……冬河爺爺!我不要錢了!饒我一條狗命吧!錢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陳冬河即使被老爹死死抱著,仍然拖著陳大山往前踏了一步。
    沾著泥土的鞋底死死踩住了李二狗蹬踢的腳踝,手中的柴刀帶著淒厲的破風聲,再次狠狠劈下!
    “啊——”
    李二狗亡魂皆冒,用盡全力向後縮腦袋。
    嗤啦!
    冰涼的刀尖帶著一股寒風,緊貼著他驚駭扭曲的臉劈落,鋒利的刃口在他鼻尖劃開了一道細微的血線。
    他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院牆上,魂嚇飛了一半,褲襠下瞬間濕熱一片,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
    陳大山目眥欲裂,用整個身體的重量墜住兒子,嘶聲喊道:“把刀放下!你難道真要砍死他?給這種畜生償命值得嗎?”
    陳冬河喘著粗氣,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癱軟如泥的李二狗,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剁了這畜生,再給他全家點天燈,讓他全家陪葬,包括那些狗腿子在內,幾十條命背在身上,死了也值!”
    陳大山怒聲吼道:“如果你把他宰了,那我馬上就去跳水庫,先死在你前頭,省得白發人送黑發人。”
    陳冬河握著柴刀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
    院子裏死一般安靜。
    隻剩下李二狗篩糠似的粗重喘息,和空氣中那股難聞的尿騷味。
    這一刻,李二狗才真正想起他爹以前喝酒時搖頭晃腦說過的話:“別把人逼太狠,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
    他今天確實過了!
    老老實實拿錢走多好?
    非要去踩人家的底線!
    現在好了,這小子是真敢殺人!
    剛才就差那麽一點,他就要血濺當場……
    陳冬河深吸一口氣,冰錐似的目光釘在李二狗慘無人色的臉上。
    “李二狗,想活命,就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說錯一個字,老子把你給活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