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陳家屯的老少爺們,操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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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後半夜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
    自家這土牆房,土牆結實。
    可房頂是大梁、檁子、鋪著厚厚的秫秸和幹草,澆透了煤油,點把火就全完了!
    到時候房梁塌陷,大火封門,裏麵的人插翅難逃。
    熊熊怒火在他胸腔裏轟然炸開,幾乎燒盡了周遭的寒氣。
    他握著柴刀,像一隻夜行的豹子,悄無聲息地拉開屋門。
    光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每一步都穩如磐石,繞到了屋後。
    隻見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將一桶桶煤油往牆根潑灑。
    還有兩人正費力地往窗戶下堆著幹枯的玉米秸和高粱稈,顯然是想讓火燒得更旺、更快!
    不能猶豫!
    他如同鬼魅般撲了過去,動作快得隻剩下殘影,柴刀翻轉,刀背精準地砸在一個又一個的後頸窩子上。
    下手又重又準,七八條壯漢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軟地癱倒在冰冷的雪地裏。
    看著地上那些如同死狗般的軀體,陳冬河眼中戾氣翻滾,殺意在心頭沸騰。
    真想手起刀落,把這些禍根徹底了斷!
    但理智死死壓住了衝動。
    這些人不是主謀,隻是走狗。
    弄死了,帽子叔叔追查下來,無論如何解釋不清。
    畢竟鬧出人命可是大事,即便是有足夠的理由也難免要引來一身騷。
    他不能把整個家的未來都賠進去。
    他飛快回屋穿好衣褲,就這麽會兒功夫,腳趾頭已經凍得沒了知覺。
    屋子裏有了動靜,老爹老娘被驚動了。
    “老三?這大半夜的鬧騰啥呢?”
    二姐陳小雨揉著眼睛走出房門,身後跟著睡眼惺忪的小妹。
    陳大山也披著衣服出來,看到陳冬河麵色凝重地站在外屋,手裏還提著柴刀,心裏咯噔一下。
    “爹,二姐,”陳冬河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憤怒,“有人要燒咱們家房子,人被我按住了。我在想,得把村裏人都叫來認認。這仇,咱得報到底!”
    “冬河,快去!找你村長老叔,拿銅鑼!”
    陳大山氣得渾身都在打顫,聲音都變了調。
    借著陳冬河從屋裏拿出的手電光,他看到自家土房周圍那密密麻麻澆透煤油的柴禾垛子,以及橫七豎八躺倒的陌生人,隻覺得一股血直衝腦門。
    這些倒在地上的家夥,他一個都不認識,可衣著打扮像是附近幾個窮村的潑皮無賴,不像是縣城裏的流氓。
    自家兒子平日裏雖然混,但跟那些混子頭頭大多認識。
    若真是城裏混子要搞事情,多少會有人透個氣。
    他心裏翻騰著,首先蹦出來的就是李二狗那張無賴臉!
    那畜生上次吃了大虧,被冬河捏住了把柄,答應給五百塊消災。
    肯定是拿不出錢,又怕被送進笆籬子,這才狗急跳牆,想用這毒辣法子來個一了百了。
    滅了門,證據自然就沒了!
    陳冬河二話不說,直接奔向村長老叔家。
    銅鑼急促地敲響,梆梆梆的聲音在寂靜的冬夜裏炸開,如同滾燙的油鍋裏潑進了冷水。
    當當當——
    “出大事了!陳家屯兒的老少爺們,都快起來!操家夥!”
    這鑼聲在村裏就是最高警報。
    上一次這麽敲,還是十幾年前山裏熊瞎子真闖進村那次。
    霎時間,整個陳家屯都醒了。
    點點昏黃的煤油燈光從各家各戶窗戶裏透出來,男人們瞬間繃緊了神經。
    “山牲口進村了?!”
    “抄家夥!快!”
    女人們驚恐地把孩子抱在懷裏躲在炕角,男人們一邊胡亂套著衣服一邊往外衝。
    有獵槍的端著獵槍,沒槍的提著鐵叉、長柄開山斧、鋼釺、鐵鍬,都發了瘋一般朝著鑼響的地方狂奔。
    幾個心急的漢子,順手在門口柴垛裏,抽了根沾著鬆樹油的木頭,擦著火柴就點成了火把。
    老村長一看有人舉著明晃晃的火把跑過來,急得直跺腳,扯著嗓子大喊:“都別拿火!都給我滅了!快滅了!冬河家房子周圍全是他娘的煤油柴禾堆!火星子濺上去一點就著!”
    他趕緊帶人把舉火把的幾個人攔住,強行熄滅了那些危險的火光。
    隻有幾戶富裕點的人家,掏出了蒙著灰布的手電筒,微弱的光束在黑暗中搖晃。
    “老叔!出啥大事了?”
    “鬧土匪了還是咋的?”
    一群人圍住老村長,臉上全是驚疑不定的神色。
    陳家屯多少年沒遇到過敢半夜摸進來傷人的事了。
    老村長又氣又怒,沙啞著嗓子吼道:“有人膽大包天,半夜摸進來要燒房子殺人!被冬河逮個正著!就壓在冬河家後麵了!”
    “啥?!”人群嘩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比山牲口還駭人。
    這年月,偷雞摸狗常見,半夜摸到人家放火害命的,聞所未聞!
    “哪來的狗雜種!活膩歪了!”
    “我日他奶奶的!誰幹的!”
    群情激憤,大家跟著老村長湧到陳冬河家後麵。
    幾束電筒光照過去,看清了那些柴垛和地上的七八個人,人群裏爆發出憤怒的咒罵和驚呼。
    “我的老天爺呀!這是要滅人家滿門啊!”
    “心黑透了!跟冬河家到底有啥天大的仇?”
    “還能是誰!準是李二狗那個天殺的王八蛋!除了他幹得出這種缺德帶冒煙的事,誰還有這膽子?”
    “操!前幾天冬河還分了肉給大家夥兒吃呢!那狗東西還敢來報複!”
    ……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皆是咬牙切齒,憤怒像火焰在人群中蔓延。
    自從陳冬河上次雪中送肉,村裏人對他刮目相看,沒人再說他是街溜子。
    就算他以前打架鬥狠,那也是當麵鑼對麵鼓。
    最多就是多約幾回架。
    誰家小年輕沒點血性?
    但為了打架結下這種深仇,下這種滅門絕戶的黑手,天理難容!
    陳冬河站在眾人麵前,對著黑壓壓的人群抱了抱拳:“各位老少爺們,嬸子大娘,大半夜把大家攪擾起來,冬河這裏給大夥兒賠不是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咬牙切齒的說道:“大晚上的請大家過來,一是讓大家認認這幾個畜生是哪路神仙;二也是做個見證!今晚這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