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獵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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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完全看不見虎影,又側耳傾聽了許久,確認再無聲息傳來,陳冬河才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僵硬的肌肉微微放鬆,靠在粗糙的樹幹上。
    “好險……真不愧是這林子裏頂了尖兒的狠角色!”
    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後怕之餘,心底又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很快又為自己先前獵野雞的選擇感到慶幸。
    還好用的是弓!
    若是當時用了槍,那驚雷般的響聲,絕對會在第一時間驚動那頭猛虎。
    它極可能會暫時放棄鹿群,轉而循著槍聲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對他發動致命的偷襲。
    以它的潛行本能,被它盯上的人,能察覺時往往已經命懸一線。
    站在紅鬆的高處,他再次極目遠眺。
    那頭猛虎至少已經離開七八裏地,被另一道更高的山嶺完全遮擋。
    即便如此,他心中已定下戒律:以後輕易不能再深入這片區域。
    天知道那頭老虎,會不會心血來潮巡視到這裏。
    心頭那個大膽的念頭再次翻湧起來。
    等槍法練到高級或者刀法到了宗師境界……或許真能碰一碰這種大家夥……
    想到有朝一日能與山林中最強大的掠食者正麵抗衡,一種屬於男性最原始的挑戰欲和征服感,像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燒起來。
    他渴望那種超越極限的快感!
    定了定神,他用力握了握拳頭:“幹!第一個目標——練好槍法,把刀法推到宗師級!”
    至於弓箭術,那是錦上添花。對付大型猛獸,威力終究差些意思。
    猛虎短距離衝刺的速度快得驚人,百來米可能也就一眨眼的事。
    更棘手的是它們的獵殺習慣——偷襲!
    尤其擅長從背後發動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擊。
    那方式就像……陳冬河猛地想起村裏那些悄無聲息偷走家雀的老貓。
    虎也是貓科,天性相通。
    他曾在野外仔細觀察過多次老虎狩獵的記錄片,深知其難纏。
    親眼目睹了一場頂級掠食者的完美獵殺,心神激蕩,此刻卻需要壓下這些念頭。
    陳冬河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眶,正準備小心翼翼下樹,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樹下的開闊地,瞳孔驟然一縮。
    剛才被猛虎追散的鹿群,居然又回來了!
    那隻長著巨大八叉角的公鹿跑在頭裏,身後跟著那三頭驚魂未定的雌鹿。
    它們奔逃的步伐明顯遲緩了許多,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和驚悸,此刻正小步快跑著向他所在的這片山坡趕來。
    它們距離他現在的位置,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千米。
    而且這片坡地雖然開闊,卻是個下坡,鹿群衝下來會更快。
    陳冬河毫不猶豫,念頭一動,那杆修長的“水連珠”便憑空出現在手中。
    他沒有立刻瞄準,而是沉穩地推彈上膛,將槍托穩穩抵在肩窩。
    冰冷的槍管如同鷹隼的眼睛,死死鎖定那隻領頭的,最為雄壯的八叉公鹿。
    他需要耐心。
    等待鹿群進入最佳的射擊範圍。
    這隻公鹿被猛虎追得魂飛魄散,體力消耗巨大,急需休整喘息。
    此刻它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警惕身後的老虎上,渾然不覺高處的樹枝間,另一雙獵人的眼睛已將它判了死刑。
    四隻驚惶的馬鹿小步緊跑,沿著緩坡一路下來。
    距離陳冬河所在的紅鬆樹不足五十米時,似乎想穿過這片林間空地,繼續向遠處遷徙。
    五十米的距離!
    在開闊地形下,對此刻的陳冬河而言,如同近在咫尺。
    他調整著呼吸,感覺身下的紅鬆樹幹都成了穩固的射擊平台。
    時機到了!
    食指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巨大的槍聲如同平地驚雷,在寂靜的山林間炸響。
    強大的後坐力狠狠撞在肩頭,震得頭頂的紅鬆枝椏上簌簌落下成片的積雪。
    五十米外,那隻健碩的八叉公鹿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錘擊中。
    子彈精準無比地從它左眼貫入,瞬間攪碎了腦組織。
    它的頭顱猛地向後一仰,巨大的鹿角在雪地上空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沉重如麻袋般的身體轟然側倒。
    鹿的四條腿瘋狂地,無意識地蹬踹著,揚起大片雪粉,口中發出斷斷續續、含混不清的微弱悲鳴,生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剩下的三頭雌鹿驚得原地跳起一尺高,如同驚弓之鳥,連看都沒看清狀況,撒開四蹄就朝著不遠處的另一片密林亡命奔逃。
    陳冬河眼神冰冷,心如磐石。
    手臂拉動槍栓的動作快得出現了殘影。
    黃澄澄的滾燙彈殼叮當落地,一顆新彈已然上膛。
    如此近的距離,根本無需刻意瞄準,憑借獵人的本能與肌肉記憶,槍口閃電般微調。
    預判了最靠後那頭雌鹿的前行路徑,再次扣下扳機!
    砰!
    砰!
    砰!
    扳機連續急促地扣響三次,彈倉內的子彈瞬間清空。
    隻見一頭雌鹿被子彈從左後腹部貫入,巨大的衝擊力在體內翻滾破壞後,又從右腰側麵穿出,留下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
    腥熱的腸肚伴隨著大蓬鮮血汩汩地湧了出來,潑灑在潔白的雪地上,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那頭鹿慘嚎著栽倒在地。
    另一頭雌鹿則被打中了右後腿腿骨。
    子彈撕開皮肉,帶飛一溜血肉碎片。
    它一個趔趄,痛苦地嘶鳴著。
    但前衝的慣性讓它拖著那條鮮血淋漓,骨頭茬子外露的瘸腿,竟也一蹦一跳地跟上了前麵相對幸運的同伴。
    陳冬河迅速從樹上滑下。
    他沒有立刻去追那兩頭受傷的雌鹿。
    馬鹿群先是被老虎追得精疲力竭,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偷襲打懵,尤其是中槍後的驚恐狂奔更是耗盡了殘存的體力。
    隻要斷了腿,在這冰天雪地的老林子裏,它們跑不了多遠。
    他快步走向倒地的獵物。
    先是那隻巨大的八叉公鹿,體型震撼,粗壯的鹿角在近距離看更顯威武。
    他伸手觸碰鹿身,心念一動,龐大的鹿屍便憑空消失。
    接著來到那頭肚腹被貫穿、仍在抽搐的雌鹿旁。
    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但動作毫不遲疑,反手抽出腰間的獵刀,精準地刺入它的心髒,結束了它的痛苦,也將其收走。
    濃烈的血腥味如同無形的信號。
    陳冬河不敢耽擱,循著雪地上斷斷續續,如同梅花印般清晰的血滴和拖曳痕跡,朝著雌鹿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