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黑龍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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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蒙蒙亮,霜重風寒。
    陳冬河帶上那把鋒利的獵刀,彈弓揣進懷裏,背簍斜挎著,徑直上了山。
    他沒往深處走,沿著那條已凍成冰帶的小溪溯流而上。
    寒冬雖凜冽,溪流兩側仍有稀疏的鳥雀在枯枝和裸露的地麵上跳躍覓食。
    他一路留意著,不時彎腰拾起一顆顆大小勻稱、棱角分明的石子,丟進空間裏存著。
    溪流盡頭,便是黑龍潭。
    兩座陡峭山梁在冬日蕭索的枯黃間陡然收束,形成一個巨大的“V”字,幽深莫測的潭水就嵌在這穀底。
    潭麵邊緣一圈已然凍實,泛著青白色的寒光。
    越往中心,冰層越薄,直至中央那片水域,竟還蕩漾著令人心悸的深綠色水波,尚未封凍。
    陳冬河記起村裏老人的話:三年饑饉,餓殍遍野,十裏八鄉的河塘盡皆幹涸,唯獨這黑龍潭,從未枯竭。
    哪怕流出的山溪在半路就被旱土吸盡。
    此刻他站在高處崖石上俯瞰,墨綠的潭水深不可測,隱隱透著一股來自地下的陰寒。
    水深則綠,水寒則凝。
    冰麵之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悠然而過,攪起細微漣漪,帶起點點銀亮的反光。
    陳冬河下意識摩挲了一下腰間的獵刀柄。
    上輩子為瑣事奔忙,竟未細究此地。
    冰麵之下,是否真如傳言潛藏著連接地下河的洶湧暗流?
    村中祖輩相傳的鐵律,無論是老輩還是孩童都謹記於心:
    夏日玩水,隨意都可,獨獨這黑龍潭——碰不得!
    傳說潭中住著龍王,擅入者必被收走。
    老祖宗流傳的教訓,或許化作了各種神鬼誌異,但絕不可能存心坑害子孫。
    陳冬河站在潭邊,凝望眼前幽深的墨綠。
    所謂“龍王”的傳說,在他這個唯物主義者心中激不起半分波瀾。
    水下那不同尋常的湧動,多半是地下暗河交匯形成的暗流罷了。水汽撲麵,帶著深水的涼意。
    他的目光掃過水麵,被水草縫隙間偶爾閃過的銀光吸引。
    那是些靈活的銀鱗小魚在淺水嬉戲。
    想到油煎後的酥香,陳冬河下意識咂了下嘴。
    這黑龍潭,四麵環山,林木蔥鬱,景致原是不錯,隻是氣氛,終歸太過陰森寂靜。
    他隻是看這裏風景宜人,不由的多看了幾眼,而就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是瞳孔劇烈收縮。
    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就在剛才他發現在黑龍潭之下遊過了一道虛影,而那道影子至少都有兩米多長。
    巨大的暗影無聲無息地從深綠的水底滑過,帶起水流微妙的翻卷,僅僅隻是一閃而逝,就消失在潭水深處,留下令人心頭發毛的寂靜。
    “靠,這裏麵不會真的有什麽大家夥吧?”
    陳冬河喃喃自語,瞬間來了精神。
    傳說中的龍王形象被這巨大的生物替代,好奇心壓倒了所有無稽之談。
    他屏息凝神,又在原地蹲守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潭水卻再次恢複了深沉的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他幹脆也懶得再繼續等下去了,心中略帶思索,很快有了決斷。
    不管那是什麽,引它出來瞧瞧!
    手中拿著彈弓,他銳利的眼神掃過樹梢,如同經驗老到的獵人搜尋著目標。
    距離到二十多米外的位置停留著一隻喜鵲,渾然不覺危險臨近。
    彈弓捏著一顆圓潤的石子,“嗖”地一聲直接打了出去。
    石子精準地劃過空中,那隻喜鵲連起飛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頭部被擊中,“噗”地一聲輕響便墜落下來。
    陳冬河快步走了過去,沒有絲毫遲疑,抽出插在綁腿上的狗腿刀,利落地將喜鵲剖開。
    他將這隻剛斷氣的鳥兒,連同內裏的溫熱腥氣,一起丟在了黑龍潭靠近深水區的水麵之上。
    他是站在高處岩石的位置,視野開闊,潭水裏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鮮血緩緩暈開,如同滴入墨池的朱砂,在墨綠色的深水中逐漸彌漫擴散。
    一隻喜鵲的血量畢竟有限,很快就被稀釋,隻在那一小片的水域留下淡淡的粉紅痕跡。
    他雙手抱胸,如同石雕般靜靜等待著,眼神銳利地鎖住血水擴散的區域。
    不管是什麽魚,對這種血腥的氣息總是趨之若鶩。
    尤其是這種藏在深水裏的凶猛之物,更是難以抗拒血腥的誘惑。
    他心裏想著,那潛藏的巨大身影會不會被這小小的餌料牽引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
    水麵下那道龐大的虛影以驚人的速度再次浮現。
    如同一支黝黑的巨箭,悄無聲息卻又充滿力量地劃破水流,猛地張口,精準地將漂浮的喜鵲殘軀囫圇吞下,激起一圈細小的漣漪。
    隨即又悄無聲息地沒入深潭的黑暗中。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
    但這轉瞬即逝的驚鴻一瞥,已經足夠陳冬河看清目標。
    “居然是鰉魚!”
    陳冬河心中恍然,帶著一絲意料之中的興奮。
    這種大家夥可不是小溪流能養出來的。
    “沒想到這地下暗河竟然是和江水相連,否則這裏也不會出現江鰉。”
    他迅速在腦海中檢索著關於這龐然大物的信息。
    這東西最大可是能長到上千斤,目測這條魚最適合也有五六百斤重。
    這條怕不是活了有二十個年頭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水麵,那條巨鰉顯然意猶未盡,正慢悠悠地在吞食點附近巡弋徘徊,尋找著可能的漏網之“鳥”。
    陳冬河瞬間幹勁十足,轉身一頭紮進林子。
    彈弓在他手中仿佛化身神器,每一次抬手必有收獲,“噗噗”聲連響。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提溜著一串戰利品回來了。
    十幾隻麻雀腦袋歪斜,外加兩隻倒黴的喜鵲。
    他抽出狗腿刀,刀刃反射著林間破碎的陽光,利落地將這些鳥雀切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將這些新鮮而血腥的餌料毫不猶豫地撒入潭水,如同天女散花。
    如同投入石子的池塘,水麵再次被攪動。
    那條龐大的江鰉黑影不出意外地迅速現身,大口吞食著水麵上的“鳥羹”。
    緊接著,更讓陳冬河驚喜的一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