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駝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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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陳冬河踩著白霜到了劉家屯。
    大姐陳小霞看見弟弟,自是歡喜,忙不迭地接過那條凍得硬邦邦的大青魚。
    趁著大姐在灶房忙活煎魚的當口,陳冬河拉著姐夫劉強,避到院角堆放柴禾的地方,低聲叮囑:
    “姐夫,那截鋼絲繩的事,對誰都別再提半個字。牽扯不小,千萬記牢了。”
    劉強看著小舅子比往常更加凝重的神色,雖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輕重,連連點頭:
    “放心,這事就爛在俺肚子裏了。除了你,沒人知道那玩意兒哪來的。”
    在劉家吃了晌午飯,陳冬河便打算告辭。
    路過村頭劉貴家那兩間低矮的土坯房,院門鎖著,人還沒回來。
    他爹還在市醫院躺著,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
    陳冬河沒停留,熟門熟路地從劉家屯後山直接插進了老林子。
    今天的目標明確:囤貨!
    得在動李金寶那攤破事前,備足能證明自己“行蹤”的獵物。
    他對這片山林熟得不能再熟。
    上輩子為了討生活,摸爬滾打,十裏八村哪條溝叉子能進山,哪道山梁子後麵是什麽溝,都印在腦子裏。
    剛進林子沒一炷香的功夫,大姐夫劉強的兩個弟弟劉二強劉三強追了上來,嚷嚷著要跟著去“學本事”。
    “去去去,添什麽亂!”陳冬河皺眉,一臉嫌棄地揮手轟他倆走:
    “今兒個不是去打獵,就是繞近道回村!這兩天琢磨著去黑龍潭釣江鰉呢,那玩意兒冬天餓得慌,好上鉤!”
    這借口合情合理。
    兄弟二人雖不情願,也隻能灰溜溜往回走。
    “冬河,等等!”
    劉強從後麵追出來,手裏拎著個用麻布仔細裹著的長條物事。
    “俺叔臨走前擱俺這兒了,說是你用得著。”
    陳冬河疑惑地接過,扯開麻布一角,眼睛頓時亮了——是把牛角大弓!
    弓身泛著黑沉沉的油亮光澤,觸手堅韌,弓弦不知是什麽獸筋鞣製的,繃得溜直。
    他試著拉了拉,弓臂紋絲不動,沉穩異常。
    開滿這張硬弓,非得二百斤以上的膂力不可。
    比他自己打獵用的那張土弓強出一大截!
    劉貴家到底是老獵戶底子,一般人可拿不出這種好東西來。
    陳冬河心頭一熱,這份情他記下了。
    進了林海雪原,他腳步反而放輕緩了。
    腳下碾著沒膝深的雪殼子,“咯吱咯吱”的微響在寂靜林間分外清晰。
    他不再分心抓那些飛禽小獸,隻挑路徑上的野雞、野兔和偶爾蹦躂出的灰狗子下手。
    彈弓和獵弩交替使用,動靜小,效率高。
    走出老林子邊緣,踏上一片視野開闊的雪原時,他的係統空間裏,野兔野雞已攢了二十多隻,灰狗子也有十來隻了。
    這片雪原寬度不過幾裏地,穿過去就是連綿起伏的蒼莽群山。
    陳冬河略微提了點速度,雪地裏行動遲緩的雪兔成了順手的目標。
    在這光禿禿的雪地裏,白天隻有極少數凶猛的大牲口會出沒掠食。
    他的目標至少也得是野豬起步。
    早上那會兒,姐夫劉貴還跟他念叨,今年秋收前,野豬禍害得可真狠。
    夜裏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大群,鑽進生產隊的玉米地裏造了一宿。
    第二天,十幾畝地看起來像是被颶風刮過。
    玉米稈子東倒西歪,啃剩的光杆上隻掛著些發育不良的小苞米穗子。
    劉貴一邊說一邊咂舌:“那動靜,可不是三兩頭豬能幹出來的,一大群呢!”
    陳冬河循著記憶中野豬常走的道,仔細搜索著痕跡。
    老林子裏好些大樹的根腳處,能看到厚厚的黑痂油泥——那是野豬蹭樹留下的。
    寒冬凍土硬似鐵,野豬也不拱地了,紛紛縮進林木較密的深山。
    向陽背風處好歹有些地方沒被積雪完全覆蓋,有枯草樹根啃。
    腳印、啃咬的痕跡斷斷續續,一路朝著雪原盡頭,那片闊葉雜木叢生的矮山延伸。
    剛貼近那片雜木林的邊緣,陳冬河鼻翼微微抽動了一下,一股極淡、幾乎被寒風衝散的血腥味鑽了進來。
    他下意識地停住腳步,脊背繃緊了些。
    冬日山林裏飄散的血腥味,透著危險。
    “別是撞上那大家夥了吧?”
    他心裏打了個突,低語一句。
    略一權衡,陳冬河果斷決定繞路。
    野豬啥時候都能打。
    他現在靠著身力氣和弩箭能鬥狼群。
    可對上山林裏真正的王者——猛虎!那勝負可就難說了!
    猛虎是貓科裏的極致,筋骨力大,速度更是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沒有十足的把握和準備,硬碰那種山君,和找死沒區別!
    他剛轉過一個山坡,準備抄條更靠近陳家村方向的近道。
    沙沙沙……沙沙沙……
    一陣沉重又密集的踏雪聲,毫無征兆地從前方林子裏猛衝出來!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陳冬河臉色驟變。
    這動靜太不對勁!
    他幾乎是憑著在生死邊緣練就的本能,目光閃電般掃到旁邊一棵水缸口粗細,筆直向天的老紅鬆。
    沒有任何猶豫,一個前竄撲到樹前,雙臂猛然發力。
    強大的臂力在此刻展露無遺。
    根本不需要腳下特別借力,單靠兩條胳膊的力量,他像隻靈活的豹子,蹭蹭蹭幾下就躥上了離地足有十多米高的一根橫向生出的粗壯樹杈。
    身體剛在樹杈上落穩——
    轟!轟隆!
    林子裏積雪混雜著斷裂的細小枯枝呈扇形噴薄而出。
    三個龐大的身影帶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撞開矮小的灌木叢,狂衝出來。
    陳冬河瞳孔猛地一縮,心頭狂跳!
    “我靠!憨達憨!”
    這玩意兒學名叫駝鹿,但老輩獵人就這麽叫。
    聽說是早年間從關外傳過來的滿話。
    他前世加今生,這可是頭一回真正撞見活的!
    也隻有這駝鹿,才能長得如此驚世駭俗。
    隻見當先一頭雄獸,肩背隆起如駱駝的雙峰,巨大的頭顱上頂著如枝杈般張開的巨角,鼻子肥大還向下耷拉著。
    四條腿又長又壯,蹄子寬大厚實,一看就最適合在厚雪中奔走。
    體長絕對超過三米!
    那魁梧的骨架和蓬鬆的皮毛,陳冬河估摸著,分量不會低於一千七百斤。
    緊跟在雄駝鹿身邊略後一點的是頭雌獸。
    體型略小些,但體長也有兩米六七,分量怕也有一千四百斤出頭。
    在這兩大一小之間,還有一個體形明顯小了一大截的身影。
    說是幼崽,可也有一米多長,雄赳赳的模樣。
    腦袋頂上那小小的角杈才剛長出點嫩疙瘩。
    經驗告訴陳冬河,它們是被什麽東西猛追著!
    而且追得極其緊迫。
    否則,性情雖然還算溫順但力量恐怖至極的雄性駝鹿,絕不會帶著家眷如此不顧一切地狂奔!
    除了最頂級的掠食者,雄駝鹿護崽時,連熊瞎子都敢頂。
    念頭電光石火般在腦中閃過!
    不能放它們跑!機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