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子彈!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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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凱旋臉上擠出一點疲憊的笑紋,似乎很滿意陳冬河的“識大體”:“早給你備齊了!勳章也備著!”
    他一把拉過陳冬河的肩膀,湊到耳邊,聲音低得如同蚊蚋,帶著不容置疑的強製命令:
    “冬河,不是叔想壓你的功勞!是這事兒……太大!捅到天上去了!別說你,這事兒連我肩膀都可能扛不住!”
    “得等上頭專門派能人下來接手!這是為你好,也是護著你!什麽都別問!等我們把這個天大的馬蜂窩端了,該你的功勞,一厘一分都少不了!”
    “這回……”他用力捏了捏陳冬河的肩膀,一字一頓,“你幹的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立的是潑天的功!”
    陳冬河立刻顯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慌忙擺手,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
    “叔,我這不就是湊巧盯了李金財幾天,順道收拾了個李狗子,頂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真沒啥大不了的……這功勞是不是……”
    他話說得誠惶誠恐,把姿態放得極低。
    “不大?放屁!”王凱旋猛地一揮大手,差點吼出來,又強壓下去,臉都憋紅了,“你小子……壓根不知道你幹了什麽!”
    “必須按我說的辦!子彈!勳章!拿好!”
    他不由分說地把一個沉甸甸,用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子彈帶,以及一枚沉甸甸的勳章塞進陳冬河懷裏。
    “這事兒,就爛在你我肚子裏!跟誰都不準提一個字!”
    他幾乎是咬著牙,用眼神強調著這句話的分量。
    這時,林業隊的總隊長也走了過來,高大魁梧的身子像座鐵塔。
    他看著陳冬河,目光裏充滿了激賞和厚重的期許,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陳冬河背上,拍得他一個趔趄。
    “好小子!有股子勁兒!安全第一!等我們把這天塌下來的事兒料理幹淨,”他目光轉向後山方向,帶著一股狠勁,“那頭畜生,我們調山炮也給它轟了毛!”
    陳冬河接過沉甸甸的子彈和勳章,心底那點懸著的石頭徹底落了地。
    李金財肯定是被撬開了嘴,該吐的都吐了。
    沒了這條活線,想找到那地方簡直是異想天開。
    下一步,就是如何把空間裏那頭早已僵硬的猛虎,用一個足夠震撼,足夠“合理”的方式,“英勇”地“打”回來了!
    背著沉甸甸的子彈和裝著勳章的搭鏈,陳冬河踩著嘎吱作響的積雪往陳家屯趕。
    搭鏈的重量給了他一種踏實感。
    剛到進村的岔路口,遠遠就看見村裏的老少爺們正拿著鐵鍬掃帚,在一尺多深的雪地裏吭哧吭哧地忙活。
    呼出的白氣凝成一團團濃霧,懸在清冷的空氣裏。
    氣氛有些壓抑,隻有鐵鍬鏟雪的聲音。
    “冬河!是冬河回來嘍!”
    眼尖的棒槌吼了一嗓子,打破了沉悶。
    呼啦一下,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那些目光複雜,有探究,有焦慮,甚至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仿佛他是主心骨。
    張鐵柱拄著鐵鍬把,喘著粗氣,急吼吼地問,聲音裏帶著急切:
    “冬河!聽你爹念叨你去林場搬兵了?咋樣?咱後山那吃人老虎,上頭啥時候能派人來收拾?”
    “昨兒晚上,村裏好幾家的狗都鬧瘋了!可勁地叫,叫得人心裏發毛!睡都睡不踏實!”
    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擔憂。
    陳冬河趟著雪走到近前,看著一張張凍得通紅、寫滿焦慮的臉,隻能無奈地攤攤手,語氣帶著安撫:
    “叔伯們,林業隊那頭……眼下是真被天大的急事兒綁死了手腳,一點人都抽不出來。還得等幾天。”
    他話鋒一轉,腰杆挺得筆直,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但大夥兒都把心放肚子裏!我陳冬河是咱陳家屯的守山人,隻要那畜生敢下山禍害人,我第一個不答應!”
    “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不要,也要護住咱屯子老老少少的周全!”
    這話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暫時穩住了些許人心。
    他話音剛落,張鐵柱那張枯樹皮似的臉皺得更深了,憂心忡忡道:“等兩天?怕……怕是要出人命啊!”
    冬河!”他哆嗦著手,指向東邊青龍村的方向,“青龍村那頭……昨夜後半夜炸鍋了!遭了匪禍,好幾口豬遭了殃!”
    “啥?!咋回事?”
    “聽說是……讓山牲口禍禍了?不是胡子吧?”
    周圍的村民七嘴八舌,議論聲嗡嗡響起,原本就不輕鬆的氣氛瞬間又沉下幾分。
    這消息像根冰錐,紮進了每個人心頭。
    張鐵柱苦著臉點頭,聲音帶著恐懼:“那頭剛下崽兒的老母豬,硬生生被撕開了圈門,脊梁骨都扯出來了,半拉身子血呼啦的……”
    “剩下的豬崽兒嚇炸了圈,跑丟的,被叼走的,足有十多隻!他們那地兒都傳遍了,八成……就是後山那隻大虎下山了!餓瘋了!”
    他這話裏帶著兔死狐悲的恐懼,仿佛下一個就輪到陳家屯。
    陳冬河心頭一沉。
    咬死母豬,拖走豬崽……
    這作風聽著倒更像山裏餓急了的豺狗團夥作案,不像是獨行猛虎的習性。
    但眼下人心惶惶,都認定後山有猛虎,這黑鍋自然扣到了老虎頭上。
    他沒法解釋山獸食性的區別,更沒法替那早死的冤枉虎辯解,那隻會加劇無謂的恐慌。
    他隻能再次上前一步,聲音拔高,目光掃過眾人:
    “明天我再跑趟縣裏,豁出臉去催催!可甭管上頭啥時候來人……”
    他目光炯炯,帶著一種舍我其誰的擔當。
    “隻要我陳冬河有一口氣在,還當這守山人,屯子的平安就擔在我肩上!我絕不讓那畜生傷到咱陳家屯一根汗毛!”
    “青龍村那頭……唉,我這鞭長莫及,隻能靠他們自己警醒著點!大家夥兒夜裏關嚴門窗,聽到動靜別瞎開門!”
    先把本村的人心安住,至於鄰村,有心無力。
    掃雪的鄉親們看著陳冬河那年輕卻異常沉穩鎮定的臉,再看看他背上鼓鼓囊囊的搭鏈,都猜裏麵肯定有硬家夥,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憂慮中夾雜著感激,也添了點依靠。
    畢竟他是個揣著大本事,“立了功”的後生,說話硬氣。
    眼下能指望的上,也願意擋在前頭的,似乎也隻有他了。
    沒人再去質問他為啥沒解決“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