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掏熊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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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冬河極目遠眺。
    那片小盆地形狀奇特,像個口小肚大的葫蘆瓢。
    穀底一片蔥蘢的枯黃色,是些耐寒的灌木藤蔓,地麵積雪斑駁,顯然不少地方的雪落下就化了,露出底下深色的山泥。
    空氣中一股濕暖的霧氣升騰而起,縈繞在穀地上空,越往高處水汽越濃,。
    在他們站的山崗頂上,伸手仿佛就能抓下一把濕漉漉的雲彩。
    是個背風向陽的暖和地界,難怪熊瞎子選這兒冬眠。
    老炮頭喉頭發幹,看著那深不見底的穀口,又追問了一句,聲音帶著不確定:
    “冬……冬河,真……真有把握?”
    那棕熊的凶悍他年輕時見識過,一爪子下去碗口粗的樹應聲而斷。
    他實在擔心陳冬河托大。
    陳冬河臉上看不到半分緊張。
    他拍拍老炮頭凍得梆硬的棉襖袖子,語氣沉穩得像在說打隻兔子:
    “老叔,把心放回肚裏。這張熊皮我得全須全影地囫圇剝下來,一會兒你們就在上頭瞧著,一個都別動。”
    他笑容一斂,眼神陡然銳利如鷹,掃過眾人。
    “要是我辦砸了……”聲音斬釘截鐵,“你們啥也甭管,撒丫子就跑!千萬甭猶豫。誰要是掉頭想來拉我一把,那才是真要了我的命!”
    這是命令,也是經驗之談。
    麵對這種巨獸,人多反而添亂,搞不好就有無謂的死傷。
    話音未落,他一把抄起那柄閃著烏沉沉冷光的鋼叉,又將肩上斜挎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緊了緊,腰上利落地纏好一捆指頭粗的棕麻繩。
    對著眾人一點頭,腳尖點地,人已如狸貓般沿著那近乎垂直的雪坡滑下。
    身形在陡峭的山壁上快速移動,手臂時而撐一下突出的岩石,七百斤的臂力讓他穩得像釘在崖壁上的楔子,積雪簌簌落下。
    麻繩唰啦啦往下放,不過幾個呼吸,六十多米的深穀已被他踩在腳下。
    上頭的人探頭往下看,隻能望見一個在迷蒙水汽中移動的模糊身影,像山神手下的精怪。
    陳冬河落地無聲,警惕地掃視四周。
    這裏溫度明顯比上頭高好幾度,吸口氣都帶著點暖乎的土腥味和淡淡的野獸膻臊。
    他循著那股子越來越濃的野獸特有的騷膻味兒,快速接近溶洞口。
    洞口約莫一米二高,人得貓著腰才能進去,像個張開的黑洞洞的巨口。
    他沒打算進去冒險。
    溶洞裏麵黑黢黢的,深不見底,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混雜著腐草和野獸腥臊的溫熱氣息。
    天然的溶洞曲折複雜,進去容易撞上熊臉,雖然自信能硬碰硬宰了它,但總得提著小心。
    能不冒險自然更好。
    小心駛得萬年船麽……
    他從口袋裏摸出半截自卷的旱煙,就著洋火點著了,狠吸兩口。
    辛辣的煙氣壓了壓腹中的一絲燥熱和臨戰前的興奮。
    然後,他從兜裏掏出特意帶來的三枚拇指粗的二踢腳,穩穩地插在洞口邊上鬆軟的凍土裏,露出引線。
    哧啦一聲,洋火擦燃,橘紅的火苗點著了引線。
    眼見那火星子滋滋作響地燒進炮撚裏,他反手一抄鋼叉,身形如電,閃身躲到了洞口上方一塊突兀的山岩後,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繃緊如弓弦。
    砰——啪!
    二踢腳在幽深的洞穴裏沉悶地炸響。
    第一響剛歇,緊跟著第二響炸開。
    那動靜在狹窄洞穴中被放大了數倍,如同在葫蘆裏擂響了天鼓,震得洞壁撲簌簌往下掉泥巴。
    耀眼的火光瞬間照亮了洞口一小片區域,也讓陳冬河借著那瞬間的火光看清楚了洞內的地形。
    洞口果然窄小,像葫蘆嘴。
    但裏麵空間極為寬闊深邃,隱約是個巨大洞廳的輪廓。
    就在火光爆裂的一刹那,他眼角瞥見洞廳深處角落,有個黑乎乎如同小山般的輪廓猛地驚起!
    沉悶的爆炸聲如同兩塊巨石在棕熊耳朵裏對撞。
    它剛結束冬眠不久,正蜷縮在暖和幹爽的角落裏做著飽食的美夢。
    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炸雷嚇得魂飛魄散,巨大的身軀猛地彈了起來!
    短暫的迷茫之後,是山崩海嘯般的狂怒。
    它在這個地盤上是當之無愧的霸主,連老虎都不敢輕易踏足!
    竟敢有人類在它的窩門口放炮仗?!
    吼——
    一聲震得整個山穀都似乎顫抖的狂嘯在洞口炸開。
    棕熊徹底紅了眼,四蹄翻飛,像一輛失控的鋼鐵坦克,帶著能把石壁撞塌的狂暴氣勢,卷起洞內腥臭的熱風,向著唯一的洞口亡命衝鋒。
    它要把膽敢挑釁它威嚴的活物撕成碎片!
    山穀頂端的七個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伸長脖子,眼睜睜看著那油亮的棕黑色身軀如同出膛的炮彈,伴隨著那聲恐怖的嘶吼,猛地從狹窄的洞口撲了出來。
    就在那粗壯的,覆蓋著厚厚油脂的前爪踏出洞口,猙獰的熊頭完全暴露在灰白天光下的瞬間——
    一道烏黑的閃電,撕裂了濕冷的空氣。
    陳冬河一直蟄伏在高處,如同最老練的獵人。
    他全身七百斤的巨力瞬間爆發,腰身擰轉,雙臂如滿月開弓!
    “嘿——”
    他一聲低喝,如同平地驚雷,雙臂虯結的肌肉猛然鼓脹,手中的沉重鋼叉化作一道致命的黑影,帶著刺耳的破空銳嘯,由上而下,勢如破竹。
    目標直指棕熊肩頸連接處那相對薄弱的區域。
    噗嗤!
    刺耳的皮革撕裂聲混合著骨頭碎裂的悶響同時爆響。
    鋼叉尖端,兩股鋒利粗壯的叉齒,裹挾著萬鈞之力,精準無比地從棕熊厚實的肩脖連接處狠狠摜了進去。
    巨大的衝力帶著棕熊那沉重無比的身軀都是一個趔趄。
    鋼叉入肉極深,那瞬間傳遞回來的反震之力和骨骼碎裂的觸感,讓鋼叉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嗡鳴震顫。
    嗷嗚——
    棕熊的狂吼瞬間變成了淒厲到變形的哀嚎。
    這毫無防備下的致命一擊幾乎切斷了它的脖頸。
    劇痛使它徹底瘋狂。
    它張開血盆大口,裏麵噴濺著血沫和腥氣,掙紮著要撲向那個奪命的身影。
    利爪瘋狂地刨抓著地麵的岩石和凍土,碎石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