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這事兒不對勁!

字數:4353   加入書籤

A+A-


    癱在地上的老宋下意識地,僵硬地扭過頭,眼角的餘光瞥向側後方。
    隻見一頭體型碩大,毛色灰黃,獠牙外露的惡狼,涎水直流,正以驚人的速度從側後方朝他猛撲過來!
    那凶狠的眼神死死鎖定了他脆弱的咽喉……
    他甚至能看清狼嘴裏呼出的白氣和牙縫裏暗紅的肉絲!
    濃烈的腥臊味撲麵而來,死亡的氣息瞬間將他籠罩。
    他連喊都喊不出來,隻能絕望地閉上眼睛。
    千鈞一發之際——
    砰!
    又是一聲奪命的槍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那頭撲到半空的惡狼,腦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爆開一團血霧。
    紅的血,白的腦漿,如同瓢潑大雨般,劈頭蓋臉地澆了老宋滿頭滿身。
    溫熱,粘稠,帶著濃重腥氣的液體糊了他一臉。
    噗通!
    狼屍沉重地砸在老宋身上,鋒利的爪子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溫熱的狼血迅速浸透了他的破棉襖。
    啊!!!
    足足三秒鍾,老宋似乎才回過神來,喉嚨裏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嚎。
    連滾帶爬地將那沉重的狼屍推開,手腳並用地朝著陳冬河和劉素芬的方向瘋狂爬去。
    嘴裏隻剩下無意義的“嗬嗬”聲,涕淚橫流,像條嚇破膽的土狗。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陳冬河拔槍的真正原因。
    如果不是陳冬河,他和劉素芬今天就得交代在這荒郊野外,成了狼群的過冬口糧!
    陳冬河麵色冷峻如鐵,端著還在冒青煙的五六半,槍口警惕地掃視著樹林。
    剛才被他擊斃的三頭狼倒斃在不遠處,鮮血正汩汩地滲入冰冷的土地,冒著熱氣。
    他快步走過去,軍綠色的膠鞋踩在狼血浸染的泥雪上,發出噗嗤聲。
    嘭!
    一腳踢開還在微微抽搐的狼屍,確認再無其他威脅,才稍稍鬆了口氣。
    但眼神依舊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他走到驚魂未定,抖成一團的劉素芬麵前,語氣嚴肅,不容置疑:
    “嫂子,趕緊回村!跑!用最快的速度跑!告訴支書和民兵隊長,就說我陳冬河說的,村外發現狼群,被我打死了四頭,肯定還有,數量還不少!”
    “讓大夥兒最近出門都警醒著點!最好是三五個人結伴!門窗都關嚴實了!把娃都看緊了!”
    他的聲音又快又急,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
    他又看了一眼抖得像篩糠,渾身血汙尿漬,散發著惡臭的老宋,沒好氣地喝道:
    “還有你,老宋!怕人說閑話?命都不要了?”
    “趕緊帶著嫂子回村!這狼群下了山,誰知道還有多少藏在草稞子裏?”
    “想搞破鞋也挑個安全的地界兒!再磨蹭,等著喂狼嗎?”
    這話雖然難聽,卻是血淋淋的大實話。
    說完,他不再耽擱,走到路邊,將沉重的自行車放倒。
    他力氣極大,毫不費力地將四頭還溫熱的狼屍拖拽過來,冰涼的狼血沾了他一手。
    車後座用備著的粗麻繩捆上兩頭最大的,沉甸甸地往下墜。
    車大梁上又橫著綁了兩頭稍小的。
    狼頭狼爪耷拉著,冰冷的狼血順著車架滴落,在黃土地和殘雪上洇開一朵朵刺目的暗紅色花朵。
    濃烈的血腥味和內髒的腥臊氣在寒風中迅速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陳冬河扶起被狼屍壓得吱呀作響的自行車,試了試重心,然後騎著自行車,朝著炊煙嫋嫋的陳家屯,不緊不慢地蹬去。
    狼群雖然凶殘狡詐,卻最怕兩樣東西——跳動的火焰和震耳欲聾的槍聲。
    尤其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還在村子邊緣地帶,槍聲一響,如同炸雷滾過空曠的田野和光禿禿的山梁。
    那些畜生隻要沒徹底餓瘋,多半會夾著尾巴往深山裏鑽。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恐懼。
    陳冬河看著自行車上滴答著暗紅狼血的四具屍體,眉頭卻鎖得更緊了,像打了個死結。
    如果僅僅隻有這四頭,那倒真是老天爺開眼,虛驚一場。
    但狼群進村,從來都不是無的放矢。
    不是為了叼走圈裏肥豬瘦羊,就是為了……叼走落單的人,特別是孩子!
    山裏頭的狼,隻有餓得眼睛發綠,肚皮貼著脊梁骨,熬過了一個難捱的冬天,實在找不到吃的,才會鋌而走險,靠近人煙稠密的村落。
    這是被逼到了絕路!
    當當當!當當當!
    村口那邊傳來了急促的敲擊聲,像是誰在用鐵棍猛砸一塊破犁鏵片。
    那是村裏緊急集合的信號。
    陳冬河騎著沉甸甸的自行車剛到村口土坡下,就看到十幾個精壯漢子手裏抄著家夥什,正呼啦啦地往外湧,臉上都帶著緊張。
    鐵鍬,鐮刀,鋤頭,甚至還有拎著頂門杠和糞叉的。
    領頭的是民兵隊長陳鐵柱,他端著那支老舊的漢陽造,一臉的凝重和焦急。
    “冬河!剛才是你放的槍?”
    陳鐵柱嗓門洪亮,帶著急切,目光瞬間就被自行車上那幾頭還冒著熱氣的狼屍吸引了,瞳孔猛地一縮。
    “乖乖!真碰上狼了?!還讓你給收拾了?”
    那血還沒凝固,順著狼嘴和傷口往下淌,顯然是剛打的硬仗。
    陳冬河拍了拍車大梁上那頭最肥碩的母狼屍體,沉聲道:
    “嗯,就在進村那條小路邊上的林子裏撞見的,順手料理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語氣凝重得如同壓頂的鉛雲。
    “鐵柱哥,這事兒不對勁!你們仔細看,這四頭,全是母狼!狼群裏公狼是打頭陣,護崽子的主力,一個沒見著!”
    “而且,區區四頭狼,就敢大白天地在村子邊上晃悠?還主動襲擊人?它們沒這個膽兒!除非……”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圍攏過來的鄉親們一張張緊張不安的臉,提高了聲音:
    “狼這東西,最是記仇,也最是奸猾!大家夥兒都警醒著點!”
    “最近出門,甭管是下地還是串門,最好三五個人結夥!”
    “家裏有小孩的,尤其要看緊了!門閂插牢!”
    “我估摸著,山裏怕是鬧了饑荒,野物少得厲害,餓的不行,所以下山討食。”
    “要麽就是……這群狼被更狠的東西攆出了老窩,這才傳到了村裏!”
    他刻意加重了“餓瘋了”三個字。
    人群裏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和嗡嗡的議論,恐懼像冰水一樣澆在眾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