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擺脫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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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覺得是有人黑吃黑,殺了我們吞了錢,再偽造了現場!你脫不了幹係的!”
    陳冬河腳步一頓,轉過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仿佛剛意識到問題所在的恍然,拍了拍腦門:
    “哦?這倒是個疏忽。多謝提醒,差點忘了這茬。”
    他竟然真的從懷裏掏出一疊厚厚的鈔票,大多是十元麵值的“大團結”,還有一些零散的毛票。
    他慢條斯理地將錢分成兩份,走上前,粗暴地塞進趙慶生和趙老二髒汙的棉襖懷裏、衣兜裏、領口裏。
    紙幣堅硬而冰冷的邊緣刮過他們劇烈顫抖的皮膚,激起一陣更劇烈的戰栗和絕望的嗚咽。
    “這樣就行了。”他一邊塞,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兩兄弟聽:
    “這些錢散落在你們屍體旁邊,或者被狼撕扯得到處都是,就是你們兄弟倆見財起意,卷款潛逃,結果運氣不好遭遇狼群的最好證明。”
    “誰也挑不出毛病。還得謝謝你們提醒,差點留下這麽大個破綻。”
    他做完這一切,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麽極其肮髒的東西,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輕鬆:
    “好了,這下圓滿了。既給我那可憐的木頭堂哥報了仇,雪了恨,又得了實惠,兩全其美。你們也算死得有價值。”
    撂下這話,陳冬河不再有絲毫猶豫,身影迅速沒入密林更深處的陰影之中,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見。
    他踩過的雪地留下淺淺的印痕,很快就被山上打著旋的風吹起的雪沫子填平抹去,不留痕跡。
    他並沒有真正走遠,而是藏身於一簇茂密異常,掛滿冰淩的灌木之後,透過枝椏的縫隙,冷冷地注視著這邊。
    空氣中彌漫著狼群特有的,越來越濃烈的腥臊氣味,幾乎令人作嘔。
    不過幾分鍾,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從四周密集地響起。
    伴隨著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咕嚕聲。
    一頭體型格外碩大,毛色灰白,一隻耳朵撕裂的老狼率先走出樹林。
    它警惕地嗅著空氣,目光很快鎖定了地上兩個無法動彈的“獵物”。
    狼王發出一聲低沉而威嚴的嗥叫,更多的狼從陰影中鑽出。
    它們眼睛冒著貪婪而饑餓的綠光,呈半圓形一點點圍攏上來。
    利齒在月光下泛著白森森的死亡光澤。
    趙慶生和趙老二發出了人生中最後一聲淒厲絕望到極致的哀嚎。
    隨即,二人的聲音便被狼群猛撲上來的瘋狂撕咬聲,低沉的咆哮聲,以及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徹底淹沒。
    積雪被掙紮的肢體和噴濺的溫熱鮮血攪得一塌糊塗,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陳冬河麵無表情地看著那血腥殘酷的一幕,眼中沒有任何憐憫,隻有一片冰封的寒意。
    直到確定那兩兄弟絕無任何生機,他才悄然退後,轉身朝著山外熟悉的小徑疾行而去,直奔縣城的方向。
    冷風像刀子一樣灌進他的領口,他卻似乎毫無所覺,仿佛身體的感官都已隔絕在外。
    雪還在無聲地下著,悄然覆蓋著來時的腳印,以及今夜發生在這荒山野嶺的一切血腥與罪惡。
    天色蒙蒙亮,東方天際才勉強透出一絲魚肚白,陳冬河已經騎著那輛結滿霜花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再一次來到了縣城。
    寒風撲麵,吹得他臉頰生疼,嘴唇幹裂。
    但他目光沉靜如水,直奔那座青磚砌築,門庭顯眼的公社大院。
    車輪碾過結冰的車轍路麵,發出輕微的脆響。
    通報之後,出來見他的並非往日相熟的那位總是睡眼惺忪的年輕辦事員,而是王凱旋本人。
    王凱旋穿著厚厚的軍綠色棉大衣,領子高高豎著,遮住了部分下巴。
    看到陳冬河,他臉上立刻露出熱情卻不失精明的熟絡笑容,快步迎了上來,聲音洪亮:
    “冬河兄弟!這麽早?快,屋裏說話,暖和暖和!這鬼天氣,能把人凍透!”
    他的目光卻在接觸陳冬河凍得發紅發僵的臉龐和似乎比平時更沉靜幾分的眼神時,極快地閃爍了一下。
    他將陳冬河讓進燒著暖和煤爐的辦公室,親手倒了杯滾燙的開水遞過去。
    白色的水汽氤氳上升,模糊了彼此一瞬間的表情。
    陳冬河率先開口,將昨天在郊外被人搶劫的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啥!你在路上被人盯上了?兩千多塊錢都被搶了?怎麽回事?慢慢說,別急,在哥這一畝三分地,還沒人敢真亂來!”
    他說話時習慣性地用指關節輕輕敲著漆麵斑駁的辦公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陳冬河雙手捧著溫熱的搪瓷缸子,暖著幾乎凍僵的手指,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後怕和憤懣,語氣也加快了些:
    “王哥,可不是嘛!昨天我弄了點熊肉,想著給奎爺送去嚐嚐鮮,結果在供銷社門口的時候就被一大群老百姓給堵住了。”
    “無奈之下隻能現場將那些熊肉處理給供銷社的正主任,拿了兩千一百零五塊錢,然後買了些東西就往回趕。”
    “結果剛出縣城沒多久,就覺著後麵有尾巴跟著,好幾條人影,鬼鬼祟祟的,跟了我一路。”
    “到了老林子邊上才想動手搶,全他娘的帶著家夥!”
    “幸虧我機靈,直接將那些錢扔在地上,轉頭就跑。”
    “仗著自己對山路熟,再加上那些家夥忙著搶錢,鑽了林子小路七拐八繞才甩掉。”
    他語速稍快,顯出些心有餘悸的喘息。
    他頓了頓,端起缸子湊到嘴邊吹了吹氣,卻沒喝,壓低聲音,眼神裏帶著恰到好處的試探和疑慮:
    “王哥,不瞞你說,我這心裏直犯嘀咕,七上八下的。”
    “以前來回跑那麽多趟都沒事,偏偏這次……我剛跟供銷社的主任鄭老哥做了筆不大不小的買賣,就被人盯得這麽死。這……這會不會太巧了?”
    他的目光落在王凱旋臉上,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