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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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漢這才放下心來,又美滋滋地品起酒來。
他年紀大,沒人讓他幫忙蓋房,倒是樂得清閑。
就著茴香豆和小鹹菜以及一小碟肉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酒,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光。
陳冬河心中幾經斟酌,最終還是打消了進山的念頭。
他確實想親眼見見那座古墓,前世聽說時曾轟動一時,裏頭不知藏了多少奇珍。
但既然位置已被專家鎖定,他此時進去,必定瞞不過那些人的眼睛。
此時的教授可不是後世的“叫獸”,個個都是真才實學的權威,眼光毒辣得很。
“罷了,就當是沒這緣分。”
他輕歎一聲,目光再次投向遠山,帶著幾分遺憾。
傍晚時分,夕陽給雪山鍍上一層金邊,整個山林仿佛被點燃了一般,絢爛奪目。
因為李老漢的緣故,陳冬河大手一揮,晚上特意加了菜。
酒足飯飽的李家四兄弟和已經有六七分醉意的李老漢告辭離去。
夜路寒冷,陳冬河特意包了二十多斤熊肉,讓李國棟帶回去分給各家。
蓋房的活兒暫時停了。
地基已經打好,等過了年關再繼續。
而且水泥也還沒到位。
工人們領了工錢,個個喜笑顏開地回家了。
在這個一天掙不到一塊錢的年代,陳冬河開的工錢可謂十分豐厚,再加上作為謝禮送出的那些野豬肉,夠他們過個好年了。
“冬河哥,進屋燙燙腳,外頭冷得很。”
李雪端著一盆熱水放在屋裏,朝他喊道。
她的臉被凍得通紅,卻帶著溫柔的笑意,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滿是關切。
“好,這就來。”
陳冬河應聲道,最後望了一眼深山方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白天王凱旋帶人來找他,被他以受傷為由推拒了。
否則,救援隊本該從李家村後山進山。
從這邊走,比從村裏進山更近,路程能省下小半天。
可即便是進山搜尋遺體,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
太陽已經落山,天邊隻剩下一抹殘紅,山林漸漸被暮色籠罩。
莫非是在山裏出了意外?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樣纏繞在他的心頭。
他現在隻擔心王凱旋的安危。
至於其他人,與他陳冬河非親非故,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但願別出什麽事……”陳冬河低聲自語,目光中閃過一絲憂慮,“畢竟那是一條條人命。”
李雪見陳冬河眉頭不展,兩人相處這些時日,她早已摸透他的心思,不禁有些氣惱:
“冬河哥,你還在擔心救援隊?”
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嗔怪,更多的是心疼。
“除了那個王凱旋,其他人誰替你說過話?何必為他們操那份閑心?!”
“大舅白天跟我說了,他們進山也是圖那個小張許諾的好處,每人五十塊錢呢!”
五十塊錢在這年頭可不是小數目,夠一個村子裏的壯勞力辛辛苦苦幹上兩三個月了。
陳冬河笑了笑,伸手輕輕捏了捏李雪的臉頰:
“真出了事也怨不得別人。山裏剛刮過白毛風,按老獵人的規矩,十日內絕不能進山。”
他的手指粗糙卻溫暖,觸到李雪冰涼的臉頰,讓她不由得紅了臉。
陳冬河輕歎一聲,語氣凝重起來:“積雪太厚,遇上猛獸難以脫身,隻能死守。”
“他們三十多人在一起,應該不會有事……但願是我多慮了。其他人無所謂,主要是王凱旋王叔,他幫過我,人也挺不錯的。”
陳冬河說著,眼前浮現出王凱旋那張總是帶笑的臉,那是個真心待他的長輩。
李雪眼中漾著水光,溫柔卻堅定地說:“冬河哥,就算他們今晚沒回來,你也不許進山去找。”
她抓住陳冬河的手臂,手指微微發抖。
“你都說了山中危險,我不要你去冒險。我……我不能沒有你。”
沒有動人的情話,可字字句句都敲在陳冬河心上。
那眼神更是柔軟得像一汪春水,要把他融化。
陳冬河將李雪攬入懷中,低笑道:“傻丫頭,我不會犯傻進山的。”
他感受著懷中人輕微的顫抖,心中湧起一陣暖意,在這冰天雪地裏格外珍貴。
夜深時,風聲又起。
這次的風不大,隻吹得窗上的雨布獵獵作響。
雨布釘在窗上是為了防風,但刮風時的噪音總擾人清夢。
這年代物資匱乏,沒有後世那些好材料,窗戶都是木製的。
玻璃價貴,沒人舍得用雙層。
供銷社賣的灰色雨布,一塊錢能買好幾平,比玻璃便宜得多,還能保溫,是家家戶戶過冬的必備品。
李雪早已偎在陳冬河懷中沉沉睡去,一隻手仍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仿佛生怕他趁自己睡著時偷偷進山。
陳冬河卻毫無睡意,從枕下摸出手表看了一眼。
快十一點了,一夜中最冷的時辰就要到來,那些人竟然還沒下山?
難道不怕凍死在山裏?!
陳冬河眉頭越皺越緊,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還有那些隨行的獵人,難道不知其中危險?
老獵人都知道,白毛風過後山中最是危險,餓極了的野獸會變得格外凶猛。
他並非聖母。
隻是王凱旋待他親厚,雖相識是巧合,甚至王凱旋還欠他一份人情,可之後的交往中,對方卻真心將他當作子侄輩關照。
若他出事,王凱旋必定會全力護他。
這份情誼,在這世道難得可貴。
更何況,日後若想在縣城立足,有王凱旋這座靠山,會順利許多。
這些現實的考量,陳冬河也不得不放在心上。
正思量間,他耳廓微動,門外傳來了拍門聲。
窗戶被雨布遮得嚴實,擋住了寒風,也隔絕了聲音,但那一聲聲急促的呼喊還是穿透了縫隙。
“冬河。救命啊!”
陳冬河悄無聲息地起身,怕驚醒李雪。
掀開門簾,刺骨的寒風立刻撲麵而來,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裹緊熊皮大衣,看向院門方向。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在拚命拍打著院門。
“你是……白天進山的人?”
陳冬河一眼認出對方,快步上前,目光銳利如刀:
“王凱旋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
他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冷峻。
來人狼狽不堪,麵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如篩糠,外套被樹枝劃破了好幾處,棉絮從破口支棱出來,在風中瑟瑟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