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外，麵麵相覷。
    同樣的問題，換個人問，結果會有區別嗎？
    而且是換了個年輕的，更加沒法形成壓力。
    但對於擁有【罪孽讀心】的陸誠而言，問問題隻不過是個借口。
    技能悄然啟動。
    對方表麵強裝鎮定，但內心的慌亂和關鍵信息如同彈幕一樣在陸誠腦海中閃過。
    “……埋了……下塘穀……村東頭……老槐樹……往北二十步……爛水渠旁邊……挖了一米深……媽的應該沒事……等過了這陣……”
    對方的底褲都露出來了，陸誠就可以開始詐了。
    他往椅背上一靠，喝了一口水，輕鬆問道：
    “你不說，那我就來猜猜！”
    “你們逃離的方向，是東河路北，既然是人貨分離，肯定是沿途給藏起來了，是不是？”
    司機劫匪沒說話，看了眼陸誠。
    眼底有譏諷。
    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沿途藏起來了，那又如何？
    隻要老子不開口，你猜個一年也猜不到！
    “你們的搶劫計劃周祥，逃跑路線也避開了關鍵的攝像頭，我們警方其實最怕你們這種有腦子的劫匪，給我們破案提升了不少難度。”
    對方又看了一眼陸誠，內心嗬嗬一笑，臉上有明顯的得意。
    得意了一秒鍾，他又看了一眼陸誠。
    雖然搶劫金店計劃，他們謀劃得很周全，可千算萬算還是被抓住了。
    本來開上了省道，他們就逃之夭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差，遇到了眼前這個愣頭青警察，哪有隻看了一眼，就懷疑上他們的？
    難道是蛇哥那家夥長得不像好人？
    媽個蛋！
    早知道出門看看黃曆！
    陸誠繼續問道：“既然你們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藏贓物的地點，肯定提前選好了。”
    劫匪麵無表情。
    “嗯，既然提前選好了位置，肯定是要稍微偏一點的地方，人煙稀少，否則被看見了怎麽辦？”
    “讓我看看……”
    說著，陸誠掏出了手機，打開地圖。
    “這條路線上……符合的地方……潘家村？”
    陸誠抬頭看劫匪的表情，“不是。”
    “橋下村……也不是。”
    “下俞村？”
    旁邊負責記錄的警員悄悄扭頭看了一眼陸誠。
    他做筆錄這麽久，從沒見過這樣的審訊畫麵，完全靠蒙啊？
    審訊室外的眾人更加懵逼，這是什麽操作？
    馬邦德看得直皺眉。
    歐陽雄是知道陸誠的本事的，但這種完全靠猜的審訊方式，確實有點離譜。
    陸誠手指劃拉地圖，然後繼續看著劫匪，“都不是啊？難道是在……下塘穀？”
    “下塘穀”三個字，讓劫匪臉部的肌肉微微繃緊了一下。
    有幾個眼力好的刑警，捕捉到了這一微表情。
    陸誠微笑道：“嗯，原來是把贓物藏在下塘穀了，那地方不錯，一個偏僻小村落，長年不在規劃範圍內，草木多，人口少，東西藏個一年半載不會有人發現。”
    司機劫匪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慌張。
    不是，老子回應你了嗎？
    怎麽就確認埋在那兒了？
    陸誠摸著下巴，雙指放大地圖：
    “下塘穀那麽大，也不能滿山遍野找吧？”
    “再讓我猜猜，埋在哪個具體位置。”
    說著，他又看向劫匪。
    後者表情警惕，絕不露一點破綻。
    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你是審訊還是猜謎？
    “我小時候經常在荒郊野外藏寶貝，比較有經驗，嗯……肯定不能瞎藏，既然是荒郊野外，肯定是埋嘛，要有明顯的特征在周圍……”
    陸誠一邊說，一邊放大地圖軟件中的實景地圖。
    “村子北池塘邊的歪脖子樹，是個不錯的地方……”
    陸誠看劫匪一眼，“哦，不是這裏嗎？那我再看看。”
    劫匪愣了一下，不是，你再看個雞毛！
    老子表情有變化嗎？老子說話了嗎？
    完全就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嘛！
    “唔……村東頭的這棵老槐樹附近，不失為一個優秀的藏寶地……”
    陸誠看著地圖，似自言自語。
    而此時，劫匪的表情不變，但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攥緊了褲子。
    “嗯，猜對了！原來是藏在這棵老槐樹附近。”
    劫匪睜大了眼睛，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老子什麽都沒說啊！
    陸誠拿起茶杯，站了起來：“Ok，審完了，多謝配合。”
    劫匪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天地良心，老子配合你什麽了？
    不是，邪了門，你還能這樣猜到？！
    旁邊打字的年輕警員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切。
    心說這裏是審訊室吧？不是彎彎綜藝節目“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錄製現場吧？
    沒見過這麽審訊的！
    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
    陸誠推開門，一幫人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盯著陸誠。
    都傻眼了！
    辦公室裏，安靜得很。
    頭一次看這種新奇“節目”，長見識了。
    但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瞧那劫匪的表情，就知道陸誠百分百猜中了。
    陸誠走出來，直接對馬邦德說：
    “馬隊，贓物極大概率埋在下塘穀村東頭，一棵老槐樹附近，派人去看看土有沒有翻動的痕跡，沒下過雨，應該很好找，附近還有一條廢棄的水渠，周圍也找找。”
    陸誠語氣肯定，沒有絲毫猶豫。
    馬邦德愣了半晌，才咳了咳啞然的嗓子道：
    “好！”
    “歐陽、小李，由你們兩個帶隊，馬上去一趟下塘穀，找幾把鐵鍬！”
    說完，他轉頭看陸誠，眼中滿是驚豔。
    這位江海來的“特能抓”同誌，手段果然了得！
    刑偵支隊的一幫刑警，看陸誠的眼神都帶著驚奇。
    原來，審訊還可以這樣玩。
    靠猜！
    臥槽！長見識了！
    陸誠進去了幾分鍾而已，嚇唬都沒嚇唬一下，對方連個屁都沒放。
    就玩了一把猜謎遊戲，贓物地點有了。
    真以為他是猜？
    當然不是。
    仔細一想，他用的是推理法+排除法，再加上微表情判斷。
    在外麵用上帝視角看，看著是簡單。
    但相信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到。
    隻能說，這位陸警官，很牛逼！
    歐陽雄和李明帶著一隊人馬，迅速趕往下塘穀村。
    警車呼嘯著直奔下塘穀村。
    按照陸誠描述的方位，果然找到了一棵老槐樹。
    技術組在老槐樹下，以及附近找了一下，沒有發現翻新過的土。
    往北走了二十步左右，確實有一條幹涸的廢棄水渠。
    旁邊雜草叢生的一塊地，有蹊蹺。
    技術人員拿著鐵鍬往下挖了大概一米深……
    “找到了！！”
    對講機裏傳來興奮的呼喊。
    一個沾滿泥土的黑色旅行袋被提了上來，打開一看，黃澄澄金首飾，在陽光下差點閃瞎眾人的眼！
    經過粗略清點，正是金店被搶的那批貨，一件不少！
    消息傳回市局，整個刑偵支隊徹底沸騰了！
    “我……我滴個親娘哎！真挖出來了？！”
    “真牛逼666啊！！”
    “歐陽，你們這次外援請得好啊！”
    馬邦德掏出手機，打到了秦勉那裏。
    誇陸誠的話，秦勉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行了，老馬，人借給你了，到時候要完璧歸趙，還有，車馬費要全部報銷。”
    “秦隊，瞧你說的，這尊大佛也得好生招待著。”
    上午發生的金店搶劫案，下午就抓到了劫匪，贓物也一件沒少。
    案子破得如此神速，這回讓臨江市刑偵支隊上了一波大分。
    尤其是，這起案子媒體和市民都盯得很緊。
    現在這麽快破案，外麵肯定是一波又一波的震驚！
    歐陽雄和李明得意上了，陸誠是他們請來的！
    一來就送了份大大的見麵禮，人家就是這麽的客氣！
    陸誠也不虧，收獲了一波係統獎勵。
    獲得了一張【蒼蠅捕手強化卡】，好東西，技能一旦觸發，相當於無限跟蹤距離。
    獲得了一個體力屬性點。
    美滋滋。
    吃飯是在市局食堂。
    馬邦德帶著陸誠跟市局領導一桌，牌麵足足的。
    食堂裏，周圍很多雙目光時不時射過來。
    一個下午的時間，江海來的“特能抓”，已經在臨江市局出名了。
    馬邦德要幫陸誠去打飯，陸誠連忙擺手。
    他自己拿餐盤去打。
    打飯阿姨看見陸誠，手那是一點都不帶抖的，紅燒肉哐哐給他堆成了小山。
    臨江特色的醋椒魚片和蟹粉獅子頭更是分量足得差點溢出餐盤，旁邊還額外塞了兩個蔥油燒餅。
    “小夥子，多吃點！破案費腦子！”
    阿姨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看陸誠跟看自己女婿似的。
    陸誠端著“沉甸甸”盤子，回到座位。
    市局領導看見陸誠的餐盤，都笑了。
    “小陸警官，多吃點，第一次來咱們臨江吧？嚐嚐醋椒魚片，特意讓食堂加的餐。”
    陸誠說了句“多謝款待”，然後開造。
    醋椒魚片，魚肉嫩滑，酸辣開胃，確實不錯。
    屬性點一直加，飯也吃得更多了。
    餐盤上小山一樣的飯菜，逐漸被消滅。
    陸誠這個大高個，肌肉也結實，飯量大點並不奇怪。
    大夥兒好奇的是他這個人，年紀輕輕，本事卻這麽大，很不得了。
    第二天，陸誠一到市局，就被歐陽雄拉進了會議室。
    最要緊的一起命案，正好讓陸誠參與進來。
    聽到命案兩個字，陸誠收起了輕鬆的表情。
    會議室裏煙霧繚繞。
    黑板上貼著現場照片，一個年輕的女工，死在機械廠一個相對偏僻的物料倉庫裏，衣衫不整，明顯是遭遇了性侵和殺害。
    法醫初步判斷是機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時間大概在大前天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
    負責現場勘查的技術隊正在匯報：
    “……現場比較混亂，有拖拽和搏鬥痕跡，但很奇怪，提取到的有效生物檢材非常少，凶手像是刻意清理過。”
    “隻找到幾枚模糊的腳印，和死者指甲縫裏一點極微量的、疑似凶手衣物的藍色纖維。倉庫門鎖有輕微撬痕，但不確定是案發時留下的還是之前就有的。”
    “監控……廠區外圍有，但倉庫附近是盲區。”
    社會關係排查的民警接著補充：
    “死者王倩，二十三歲，星華機械廠裝配車間女工，性格內向，社會關係簡單，暫時沒發現明顯矛盾點。”
    大前天她上夜班，晚上九點半左右被人看見往倉庫方向走去，說是去領點輔料，之後就再沒人見過她。”
    案情介紹完，會議室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大家都進入了思考時間。
    這案子，看起來像是流竄作案或者臨時起意的性侵殺人，現場被處理過，線索少得可憐。
    馬邦德皺著眉頭，看向幾位老刑警：“都說說看，有什麽想法？”
    一個老刑警摸著下巴：
    “流竄作案可能性大吧？廠區管理相對鬆散，倉庫位置又偏，容易被盯上。就是這現場處理得……有點太幹淨了，不像生手。”
    另一個接口道：
    “也可能是內部人員，熟悉廠區環境和監控死角。但動機呢？劫色？仇殺？”
    “線索太少了……”
    討論了一圈，都覺得這案子棘手。
    線索太少，方向模糊，排查起來工作量巨大，還容易走彎路。
    陸誠一直安靜的坐在角落裏，臉上沒什麽表情。
    但已經有很多雙目光，都望向他。
    都說他破案厲害，那麽，就展示展示吧。
    馬邦德開口道：“小陸警官，說說你的看法？給我們指點指點迷津。”
    後半句一般聽起來是恭維的話，但放在陸誠身上，就完全不是了。
    現在馬邦德對陸誠有種盲目的信心，覺得這小夥子眼裏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東西，腦子裏能想到他們想不到的東西。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陸誠身上。
    歐陽雄和李明更是豎起了耳朵，想聽聽看這位“大神”能有什麽見解。
    陸誠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黑板上的照片和示意圖，不緊不慢的開口：
    “幾個地方，我覺得可以再深挖一下。”
    他拿筆指了指那張顯示屍體位置和拖拽痕跡的現場平麵圖：
    “第一，搏鬥痕跡的‘表演’成分。”
    陸誠用筆虛點著幾處標注，
    “大家看，這些桌椅歪倒、雜物散落的位置和方向，乍一看很混亂，但仔細看，它們倒下的角度和受力點，有些過於‘均勻’和‘刻意’了。”
    “更像是有人為了製造混亂假象，故意推搡形成的，而不是真正激烈搏鬥中自然產生的。真正的搏鬥，痕跡會更集中、更淩亂，受力點也會更明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