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本人離開，一眾巡捕紛紛湧入廳長辦公室。
    “廳長，這是出啥事了。”程宗揚湊到陳國賓身邊：“朱廳長…”
    陳國賓故作嚴肅，微微搖頭：“以後就沒有朱廳長了…”
    “啊？”程宗揚一愣。
    “朱少鴻辦事不力，已經被日本人處死。”陳國賓深吸一口氣說：“現在將由我暫時代理閘北分廳廳長一職。”
    聽到這話，一眾巡捕麵麵相覷。
    咋回事？
    陳國賓這突然就當上廳長了？
    程宗揚心裏則為自己好兄弟上位感到開心。
    愈發堅定要追隨陳國賓的決心，找一個好兄弟，可比自己努力奮鬥進步快的多。
    “日本要求我們追查一批貨物的下落，宗揚，你馬上帶著兄弟們去黑市，調查朱少鴻最近和什麽人接觸過。”陳國賓看向程宗揚。
    “是！”程宗揚沒有猶豫，當即挺身點頭。
    “阿海，阿山你們也是一樣，務必要追查出，朱少鴻將這批貨賣到哪裏！”陳國賓又看向另外兩個隊長。
    “太君說了，事情辦妥，大大的有賞！”
    “是！”三個隊長齊齊挺身命令。
    這時代淞滬的巡捕房本就是半黑半白，哪些地方能交易黑產，它們門清的很，壓根不用陳國賓多說，便各自帶著屬下離開巡捕房。
    當然。
    陳國賓很清楚，這無非就是做戲而已。
    被搶的鴉片和卡車正在係統倉庫裏放著，它們就算將淞滬翻個底朝天，也絕不可能找到這批鴉片。
    收拾宋氏父子的事急不得，得耐著性子多調查幾天劃劃水，然後再告訴那日本人，這樣才能確保事情的可信度。
    ……
    大鴻發賭場，辦公室。
    “爹，朱少鴻這狗東西終於死了，咱們爺倆喝一杯，慶祝慶祝。”宋豪威拿出一瓶白蘭地，倒了一杯遞給宋英凱。
    宋英凱微笑接過，晃著酒杯，點頭說：“確實該好好慶祝慶祝，日本人失手打死了它，為咱們省下不少麻煩啊。”
    “如今閘北分廳又上一個新的代理廳長…”
    “爹，您對他有想法？”宋豪威試探性的問。
    宋英凱點頭，意味深長道：“陳國賓年輕，又沒什麽後台，正是咱們拉攏的好機會。”
    “畢竟，閘北這地界魚龍混雜，日本人又不可能事事都幫咱們出麵，所以咱們還是得維持好和閘北巡捕房的關係。”
    宋豪威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自家產業很多，不止開設賭場、販賣鴉片，總有能用到巡捕房的地方。
    真要得罪了，巡捕房三天兩頭給你使個絆子，時間久了生意還做不做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能花點小錢解決問題，就決不能省那仨瓜倆棗。
    況且，巡捕房有人，撈人幹嘛的也能方便很多。
    “爹，您打算怎麽拉攏那家夥？”見宋英凱酒杯空了，宋豪威又倒了半杯酒。
    “淺川太君臨走前，不是說讓陳國賓當一個代理廳長嗎？”宋英凱靠在椅背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宋豪威點了點頭。
    “如果咱們能扶持他當廳長，你說這小子會不會對咱們感恩戴德？”宋英凱笑得很開心。
    它算是發現了，與其巴巴的求別人，不如去扶持一個人上位。
    陳國賓就是一個極好的苗子。
    宋豪威疑惑：“您打算怎麽幫，日本人可是要限期破案，誰知道朱少鴻將這鴉片賣到哪了？”
    “若是賣到了租界裏，那咱們還查個屁啊。”
    “腦子呢！”宋英凱指著宋豪威說：“你真以為日本人不知道這批貨很難查到？”
    宋豪威若有所思，隱約想到了什麽。
    “日本人現在要的就是一個態度！”宋英凱重重將酒杯砸在桌上：“朱少鴻黑吃黑，完全就是壞了規矩。”
    “讓日本人感覺不爽，所以才會幫咱們出頭，隻要咱們能找到鴉片，它們才不會去管，這是不是之前丟的那批。”
    說到這，宋英凱臉上有些得意：“你說，如果我們幫陳國賓找到了丟失的鴉片，幫他坐穩了閘北分廳廳長的位置。”
    “他對我們會是什麽態度呢？”
    “爹，我懂了！”宋豪威激動點頭：“您的意思是說，咱們買一批鴉片，讓他能給日本人交差！”
    “沒錯！”宋英凱重重點頭：“估摸著這會咱們的陳廳長，正撓頭怎麽查這批鴉片的下落呢。”
    “就算他腦子轉的快，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可它當上副廳長才幾天啊，又能撈多少錢去買鴉片？”
    “關鍵時刻還得看您啊！”宋豪威立刻點頭：“我這就去安排，保證那小子以後對咱們馬首是瞻。”
    “回來，著什麽急，現在還不是時候。”宋英凱喊住宋豪威。
    “不是時候？”宋豪威不解。
    “要學會雪中送炭！”宋英凱笑得很狡猾：“再急他兩天，等到他撓頭急不可耐的時候，咱們再出麵幫他，效果隻會更好！”
    “還是您有招啊。”宋豪威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宋英凱不再多言。
    陳國賓？
    一個小年輕而已，就乖乖等著被自己拿捏吧！
    到時候官麵有巡捕房，暗地裏有日本人，整個閘北還不是任由自己呼風喚雨。
    不。
    豈止是閘北，整個淞滬的黑道，都得給自己掌握！
    ……
    臨近下班點，外出調查的巡捕這才陸續返回閘北分廳報告。
    不出陳國賓所料，調查毫無結果，沒有任何頭緒。
    這事本就是陳國賓所為，真能查出結果那才是有鬼。
    隨便應付幾句，拋下一句明日繼續調查，陳國賓便果斷開溜。
    當前最重要的是，先去洗劫朱少鴻的小金庫，免得夜長夢多。
    換掉警服，喬裝打扮一番後，陳國賓打了輛黃包車，來到了華昌路，步行前往1889弄15號。
    這是淞滬很常見的宅邸。
    陳國賓左右看了眼，見周圍沒人，這才取出一串鑰匙，打開門鎖走進屋內。
    屋內裝修普通。
    但陳國賓知道，這也就是表麵普通而已，快步走到書房，推開一個書櫃，後麵是一道上了鎖的鐵門。
    小金庫就在裏麵！
    陳國賓找到一枚造型獨特的鑰匙，插進鎖扣，輕輕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