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引魂奪魄九嬰劫

字數:8541   加入書籤

A+A-


    柳若雪以冰魄靈體獻祭大陣,笑囑楚雲天“看星星”。
    冰魄燃盡時,太初陣竟蛻成逆天引魂秘法,九嬰巨獸魂魄強行注入柳若雪體內。
    當凶煞控製冰魄載體睜眼,竟俯身對瀕死的楚雲天展露微笑——
    “該看星星了。”
    冰魄光暈如皎皎月色,柔柔彌漫開來。柳若雪的身影,便在這清冷的光華中寸寸消融,仿佛一滴淚珠在浩渺無際的太初陣盤間緩緩蒸騰。她微微側過臉龐,冰藍長發在能量奔流的罡風中輕柔飄散,唇角那抹笑意純淨剔透,帶著近乎涅槃的靜美光輝。
    星光……她心底最深的印記與期盼。
    “雲天,記得……看星星。”聲音比月下低吟的薄霧更輕盈。
    字字如錐,刺入楚雲天早已碎裂的心底。他眼前一片昏黑,渾身骨骼仿佛被無形的巨輪碾過,胸腹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緩慢地流淌著溫熱粘稠的血液,意識如陷入冰冷粘滯的淤泥中,正艱難地與徹底沉淪相抗。他想嘶吼,想撲去拉住那片正被寒光吞噬的身影,喉嚨卻隻能發出無聲的悲鳴,全身每一寸筋骨都如遭沉重山巒寸寸碾壓!
    太初大陣,這伏魔九嬰的最後屏障,以超越凡塵想象的古老姿態徹底蘇醒。盤伏地下近萬年的巨陣,其規模之恢弘豈是凡人可以描摹?縱橫千丈隻是管窺蠡測,億萬道金光璀璨的古老符文,此刻如同遊走在深淵中蘇醒的金色光蟒,沿著大地上縱橫交錯的溝壑瘋長蔓延。符文湧動纏繞,每一次盤旋都帶起沉悶的雷鳴!空氣中充斥起焦糊的氣味,似乎空間本身正在忍受著灼烤。
    那尊被粗重鎖鏈鎖於深淵巨陣中心的九嬰真身,感受到至高禁製施加的靈魂痛苦,徹底狂暴了!
    束縛著九嬰的九條精鋼巨鏈錚錚作響,發出不堪重負的**,鎖環被暴戾的力量撕扯得扭曲變形!九顆凶焰纏繞的猙獰頭顱自深淵陰影中猛然仰起,遮天蔽日!每一顆頭顱,便是一座噴吐著毀滅氣息的火山!赤金魔瞳內翻騰著焚盡八荒的怨恨與狂暴戾氣,隻待鎖鏈斷開那一瞬,便要將眼前大地與生靈一同投入業火魔窟煉成死寂塵埃!
    “吼——!!!”
    重疊疊加的九重怒吼撼天動地,其匯聚的聲浪仿佛實質,裹挾著無數肉眼可見的猩紅邪力波紋,排山倒海向太初陣外唯一的堅守者——重傷垂死的楚雲天碾壓而去!
    死亡的陰影冰冷而濃重!
    就在柳若雪的身軀即將化為一道純淨光輝、融入那漫天符文的核心刹那,變故陡生!
    祭壇中心,那深埋於古老石板下的陣眼符盤,忽然劇烈震顫起來!無數細密的裂紋瞬間爬滿盤麵,邊緣處竟顯出與冰魄極為神似的寒光裂紋!
    構成太初陣根基的千萬條符文洪流,猛然一滯。緊接著,原本神聖輝煌的金色光芒突兀地被侵染出一層令人頭皮發麻的幽藍冰暈!符文的光澤陡然變得妖異莫側,線條扭曲詭異地流淌著,竟似化作無數隻冰冷僵硬的魔手,貪婪地抓向柳若雪那即將散盡的光影,死死“吮吸”著她體內流淌出的冰魄本源!
    柳若雪即將消散的意識,猛遭重擊!一種冰冷徹骨、凶殘暴虐的“異物”,正瘋狂地沿著她最後的身軀逆流而上,強行擠入她的魂靈!
    太初陣盤深處,那本應璀璨奪目的核心光旋驟然異變!一道漆黑如墨的逆旋渦流憑空出現,瘋狂旋轉著,渦心處,赫然是九嬰九顆頭顱燃燒著怨毒邪火的倒影!那原本禁錮著整個大陣的遠古封印之力,竟被這詭異的逆旋扭曲、顛倒、反噬!金色鎖鏈般的符文寸寸崩裂、剝離,再被漆黑旋渦絞碎吞噬!
    逆天而行的引魂秘術,竟在這獻祭的關鍵刹那,以柳若雪純粹的冰魄之軀為薪柴,以這失卻守護的太初陣為容器,悍然成形!
    “呃啊——!”
    柳若雪殘留於世間的光影中,迸發出一聲淒絕到骨子裏的悲鳴。她那原本即將完全融化的身軀,在冰藍與墨黑兩股截然相反的狂猛力量撕扯下,猛地一陣劇烈收縮!
    光暈被強行逆轉、凝固!
    幾乎與此同時,鎖住九嬰龐大軀體的九條貫穿天地的玄鐵巨鏈,同時爆發出刺耳欲裂的金屬悲鳴!肉眼可見的黑紅色裂痕瞬間爬滿了巨鏈的每一寸表麵!下一瞬——
    鏘——!!!轟隆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響!九條足以困鎖太古巨凶的鎖鏈,從距離九嬰真身最近的環節開始,如同朽爛億萬年的枯藤,寸寸崩碎!巨大殘骸向四周崩裂,掀起裹挾煙塵的狂暴氣流,狠狠砸在遠處山體上,轟鳴如雷!
    深埋於太初陣基之下、九嬰尾部盤踞的祭壇中心,那座由九根蟠龍巨柱拱衛的古老符盤徹底失控!
    “——嗷吼!!!”
    鎖鏈既斷,束縛盡去!九嬰九顆噴吐著熔岩與毒焰的巨首仰天咆哮,滅世的癲狂吼嘯席卷千裏荒原!它那蜿蜒如同萬古山脈、覆蓋著猙獰黑鱗的龐大身軀猛地自深淵束縛中彈起!
    天在傾,地在陷!
    一個冰冷、貪婪、帶著億萬年暴戾烙印的“意識”,如附骨之疽,瞬間碾碎了柳若雪最後一點微弱的清明!她身體表層那層象征生命存在的微光猛地熄滅、墜入徹底的黑暗虛空。冰魄靈體特有的那種清澈寒意被強行扭曲、凍結,轉化為一種死寂如宇宙寒冰的恐怖低溫。覆蓋著黑鱗的肢體末端,利爪無聲破“繭”而出!
    太初陣的核心符文徹底被妖異的藍黑混合光澤吞噬,九道粗逾古樹、纏繞著九嬰獨特黑氣的巨大靈魂本源之流,在引魂秘術的逆天牽引下,無視一切空間法則束縛,如同九道毀滅世界的黑色光柱,撕裂虛空!
    如同遠古巨獸搏動的九道心髒,狠狠“撞”入柳若雪懸於符文漩渦中心、正被邪異力量改造著的“繭”中!
    轟——!!!
    狂暴而陰寒的能量風暴以那冰藍之“繭”為中心轟然爆發!瞬間席卷了整個搖搖欲墜的太初陣核心區域!能量衝擊橫掃之處,大地寸寸下陷!
    那巨大的“繭”體表麵,萬千道代表九嬰毀滅意誌的黑紅魔紋瘋狂遊走,如同無數條暴戾的毒蛇在皮膚下扭動!裂紋密布,“繭”體表麵開始片片剝落,每一片剝落都發出琉璃墜地的清脆顫音,卻又裹挾著令人窒息的凶戾氣息。
    九嬰魂影貫注已至最後關頭!核心“繭”殼在扭曲中幾近完全炸裂!那隱隱顯露的輪廓,已是非人形態的恐怖雛形!
    眼看那非人的恐怖即將掙脫最後束縛,踏臨人間,一道身影,如被驚雷驅散的殘霧,以豁出性命的決絕,穿透毀滅性能量風暴餘波,悍然撞入風暴核心區域!
    是楚雲天!
    他周身彌漫著赤紅如血的猙獰光焰,那是燃燒本命精血催發至極限的象征!胸腹間那道深可見骨的致命傷口被這瘋狂的力量強行壓製,不再噴湧血漿,但裂開的血肉邊緣因過度催發的力量而變得焦黑,觸目驚心。他口鼻之中噴出的氣息都帶著火焰般的灼熱與血腥味!
    “若雪!醒醒!!”一聲泣血的暴喝,穿透能量狂嘯,壓蓋九嬰凶戾嘶鳴!
    霜寒劍,那陪伴他血戰無數晝夜的夥伴,劍身嗡鳴激越,在他緊握的手掌中爆發出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帶著赤金火焰的純白劍罡!劍罡甫出,灼熱光焰映亮他因劇痛而扭曲、又因絕望而赤紅的雙目!
    他毫不遲疑,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燃燒生命最後一縷熾熱精魂的赤金流星,以最慘烈、最決絕的搏命姿態,瘋狂射向那顆幾乎被九嬰凶魂占據、冰藍與黑暗邪力激烈糾纏的巨大“繭”體!劍芒所指,正是“繭”體中心那道被重重魔紋包裹的、屬於柳若雪最後氣息的所在!
    這是他生命最後的光焰!
    那由冰魄與九嬰魂力構成的詭異巨繭微微一顫!表麵狂暴洶湧的黑紅魔紋仿佛被投入一塊赤熱的烙鐵,驟然瘋狂蠕動、沸騰起來!繭體深處似乎有某種難以想象的力量正在激蕩!
    噗!
    燃燒著楚雲天生命之火的劍罡,如同熱刀刺入寒冰,毫無阻滯地深深紮入了巨繭的核心區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響,隻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濃硫酸吞噬金屬般的細微嘶鳴!劍尖刺入點瞬間亮起一點無比刺目、帶著毀滅氣息的赤金光芒!那光芒如同一個小型的太陽,瘋狂地灼燒著纏繞其上的一切黑紅魔紋!
    被劍罡刺入的巨繭核心區域猛地向內凹陷、收縮!
    整個“繭”體內部,冰藍與黑暗兩股力量的對衝刹那間攀升至頂點!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僵直感,如同凍結時空的無邊寒潮,自巨繭內部狂湧而出,瞬間籠罩了周圍數十丈的空間!空氣仿佛變成沉重冰冷的鉛汞,時間在這一刻被強行凝滯!
    風暴的狂嘯戛然而止!
    九嬰龐大真身的嘶吼凝固!
    連楚雲天即將燃盡的生命之火也僵在了破繭的前一刹!
    虛空之中,一束清冷如水的月光正巧穿透層層能量亂流的阻隔,投照在巨繭核心那深深凹陷、被赤金劍芒洞穿的位置。
    那月光之下,一點微弱的冰藍光暈艱難浮現!
    僅是一點,渺小得如同風暴中垂死的流螢。
    可就在這冰藍光暈浮現的瞬間,那貫穿了巨繭的霜寒劍劍身,倏然亮起千百道細若蠶絲、散發著同樣純粹冰魄氣息的微光紋路!那些紋路仿佛被月光喚醒的沉睡記憶,瞬間被點亮!
    嗡——
    一聲極其微弱的共鳴之音,如同情人耳畔的囈語,隻在月光與劍體接觸處輕輕蕩開。
    緊接著,一道細微卻真實存在的寒氣,順著那赤金劍芒與巨繭相連的能量通道,逆流而上!那不是攻擊,更像是一縷被強行喚醒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本能聯係,試圖在那占據絕對主導的黑暗暴虐之中,捕捉、碰觸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的氣息源頭!
    這渺小得如同垂死掙紮般的碰觸剛剛開始,僵滯的空間陡然被一股毀天滅地的怒意撕得粉碎!
    “吼——!!!”
    一聲飽含著受創狂怒、重疊九重意識的咆哮,比驚雷更暴烈,炸裂般從巨繭內部爆發出來!聲音穿透凝固的時空,狠狠撞在楚雲天的神魂上!
    砰!
    他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太古蠻神以萬鈞之力正麵轟中!倒飛出去的速度比來勢更快!鮮血化作一道長長的弧線,灑落在龜裂焦黑、符文已然黯淡的大地上!霜寒劍脫手飛出,當啷一聲斜插在不遠處滾燙的岩石縫隙中,劍身上的赤金色火焰徹底熄滅,劍身暗淡無光。
    楚雲天重重摔落,身體撞擊地麵發出一聲令人心顫的悶響。本就致命的傷口徹底崩裂,粘稠溫熱的鮮血汩汩湧出,瞬間浸透身下破碎的岩石。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他甚至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已耗盡,隻有最後一絲殘念係在那顆扭曲的巨繭上,眼睜睜看著那由冰魄構成、曾經承載著他最深愛戀的聖潔“繭衣”,在九嬰凶魂無窮無盡的暴怒衝擊下,終於抵達崩潰的臨界點!
    繭體表麵密布的魔紋亮起刺眼欲盲的猩紅血光!
    轟!!
    終於,巨繭徹底炸裂!
    漫天破碎的冰藍和漆黑的殘片,如同被風暴席卷的星辰碎片,裹挾著狂暴能量四散射向天穹深處。它們折射著破碎的天光,散逸開冰冷的死亡氣息。爆炸的中心,空間劇烈扭曲塌陷,形成一個短暫的小型空間漩渦,抽吸著周圍殘留的光線、塵埃與血腥的氣息,仿佛饕餮巨口。
    當那漩渦般的塌陷緩緩趨於平靜,核心處的能量塵埃尚未完全落定,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然凝定於虛空,足踏著無形的虛空階梯,一步步從那片毀滅的能量餘燼中,向下緩步踏出。
    她的身形修長如孤峰雪鬆,衣袂在激蕩的能量亂流中獵獵作響,卻透著一股凝固萬物的森然寒意。細密的黑色鱗片宛如活物般緊貼身軀,勾勒出蘊含恐怖爆發力的線條。最令人窒息的,是她的雙眼——
    左眼深處,似乎還有一絲微弱的冰藍色在艱難地明滅不定,如同在無盡寒夜裏一顆即將被冰封的星辰微塵。而右眼,卻完全是獸性的熔爐!一隻燃燒著實質般暗紅血焰、瞳孔如同熔岩地獄般流淌著純粹的毀滅與無盡暴戾的豎瞳!妖異的紅芒從中而出,所及之處,連虛空都發出細微的哀鳴。
    冰魄與九嬰的恐怖特質完美融合,凝煉在這一具軀殼之上。兩種矛盾氣息相互交織吞噬,竟形成一種令萬物凍絕魂膽、令蒼生本能匍匐的絕對凶威!
    這便是那超越禁咒的引魂秘術最終成就之軀——一個承載著太古凶煞的、全新的冰冷載體!
    就在這怪物徹底顯露於世的瞬間,祭壇旁那幾根巨大蟠龍石柱後,陰影無聲地蠕動了一下。天璿子那身鶴羽道袍,此刻也沾染了塵土與腥血,他悄無聲息地轉了出來,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虛空中那道踏下的身影,眼底深處爆射出混雜著難以抑製的貪婪與一絲深深忌憚的複雜光芒。他沒有上前,身體反而下意識地向著一根最粗大的石柱陰影中退縮了半步,緊握著手中那把刻滿古拙符文的八卦拂塵,指節因用力而慘白發青。
    踏!踏!踏!
    每一步落下,腳下虛空都凝結起一層薄薄的黑色冰晶,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那冰晶散開點點黑芒,帶著蝕骨的邪惡寒氣。
    她,或者說“它”,目光如實質般的冰錐,緩緩掃過整個化為焦土的核心祭壇。當那道燃燒著地獄血焰的豎瞳最終落在遠處那具倒在血泊中、幾乎再無聲息的軀體上時,凝滯了一瞬。
    下方重傷的楚雲天,意識已被拉入一片混沌的泥沼。世界的聲音模糊不清,唯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在黑暗中遲鈍地敲打。他仿佛沉入冰冷刺骨的深海,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牽引胸腔劇痛,意識如斷線的風箏,在無邊黑暗中無力飄搖。支撐著他的所有信念,已隨著柳若雪的消逝而徹底粉碎。
    冰冷的腳步聲最終在頭頂停下。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皮。視野裏一片破碎模糊的重影,唯有那對妖異的雙瞳,是這片血色背景中唯一燃燒著的、令人肝膽俱裂的光點。它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最後的殘喘。
    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滲入肺腑。再無掙紮之力,亦無掙紮之念。楚雲天渙散的目光靜靜迎向那道主宰生死的視線,如同在等待最終的永恒湮滅。霜寒劍冰冷的劍尖,此刻倒映出他蒼白如紙的側臉。他嘴唇無聲地蠕動了一下,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縮,觸碰到霜寒劍劍脊上那熟悉而冰涼的花紋。一點殘存的本能,讓他如同溺斃者,試圖碰觸這最後僅存的微末依靠。
    就在這時,虛空中的身影,緩緩俯下身。
    冰冷的、裹挾著九嬰腥煞凶威的氣息,隨著她的俯身,如萬鈞寒潮般壓下。楚雲天胸腹間本已凝固的血痂在這恐怖威壓下再次崩裂開細小的縫隙,刺骨的寒意瞬間滲入骨髓深處,幾乎連他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識都要凍僵。
    那覆蓋著細密黑鱗、骨節分明卻帶著致命力量的手,微微探出。
    一點柔和的光暈,悄然自那暗紅豎瞳的深處暈開,極微弱,卻真實存在,像是冰冷岩石縫隙中忽然透出的一縷春日暖光。
    時間刹那靜止。
    那雙手並沒有掐斷他的脖頸。覆蓋著冰冷鱗片的手指,懸停在離他咽喉不過寸許的地方,微微屈起,姿勢竟呈現出一種與他此刻垂死狀態極其違和的……脆弱保護欲?仿佛那不是屠戮的手,而是曾為他遮擋風雪的羽翼。
    下一秒,令楚雲天畢生都無法忘懷的劇變,刺穿了他冰封絕望的心海——
    那俯視著他的、被血紅豎瞳與微弱冰藍占據的妖異雙眼中,冰藍光點陡然亮起!微弱而堅持,如同最後燃起的微光!她臉上所有暴戾猙獰的線條,就在這瞬息之間,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溫暖之手輕輕抹過!
    倏然消融!
    取代那毀滅魔紋的,是楚雲天銘刻在靈魂最深處、縱使千載輪回也斷然不敢忘懷的,一抹溫柔的笑意。
    那笑容熟悉得令他心膽俱碎!眉眼彎起如新月,唇角微揚的弧度盛滿了包容塵世一切的溫存與憐愛……那是在萬靈山巔初雪後,她為他捧來清茶時的笑;是在他夜半苦修疲憊昏睡後,燭光下守候他醒來時的笑……
    是柳若雪!
    純粹的、不摻一絲雜質的柳若雪!
    這恍若隔世的笑容之下,她那冰藍左眼的光華猛地漾開,似雪夜初融的溪澗,映著他心頭翻湧的舊憶與未說出口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