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天機子的“最後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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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敗逃中他隻剩半截殘軀和一截白骨。
    祭壇亮起時,他以為找到了造神的鑰匙。
    直到血脈結晶融入九嬰殘魂的刹那——百裏外柳若雪胸口突然碎裂。
    石像完成最後的封印時,看見漩渦中新生天道朝凡人聯盟睜開了眼睛。
    雷破天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那攔在巨斧前的纖細身影,以及秦無雙那抹冰冷徹骨的微笑。他胸膛劇烈起伏,積攢的力量如火山亟待爆發,卻不明白盟主為何突然遭此重創,更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背叛究竟為何。
    他們皆不知曉,此刻遙遠時空之外發生的另一場慘敗,正是點燃今夜這場叛亂的唯一火種。
    幾乎就在李雲天心頭逆血噴湧、法則道紋反噬的同一刹那——
    天機子破碎的身軀撞開了神祇遺跡那凝固億萬年的死寂。身後空間裂縫如同貪婪巨口般緩緩彌合,他像個被擲出的爛布口袋,帶著焦糊血氣,砸在布滿厚重塵埃的黑石地麵。天機子破碎的身軀撞開了神祇遺跡那凝固億萬年的死寂。身後空間裂縫如同貪婪巨口般緩緩彌合,他像個被擲出的爛布口袋,帶著焦糊血氣,砸在布滿厚重塵埃的黑石地麵。
    遺跡,這片被時光遺棄的焦土,死亡是唯一的呼吸。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的朽敗氣息:神血幹涸億萬年的鐵鏽味、岩石被法則亂流永恒風化的粉塵、還有一種更深邃、更虛無的寂滅之感——那是湮滅符文在遺跡每一寸巨像骨骼和祭壇表麵留下的低語。灰敗的天光自高遠的、裂痕遍布的穹頂艱難透下,隻勉強勾勒出前方扭曲空間的輪廓——一座遠古殘破祭壇,如同巨獸遺骸,孤零零矗立在無數巨大神像的傾頹倒影之間。時間與空間在此處呈現病態的撕裂感,碎裂的法則如無形刀片,悄無聲息地刮過他血肉模糊的殘軀。
    天機子掙紮著爬起。
    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被古神意誌反噬的靈力在經脈裏瘋狂倒卷。道袍破如殘旗,被鮮血和焦痕浸透,緊緊裹著半邊幾近支離破碎的身體。他猛地咳出一口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血,每一滴落在塵埃,都發出輕微的“滋滋”腐蝕聲。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臂。
    自手肘以下,血肉經絡盡數枯萎,隻留下一截泛著蒼白光澤的枯骨。劇痛深入骨髓,但這反噬的痛苦遠不及他心中那股燃燒的、冰冷的不甘——他觸碰到天道權柄的刹那,卻被更古遠的存在輕易推開!
    風息國秘殿的苦心謀劃,古神意誌的借力……一切都在崩塌的邊緣。
    他強行運轉殘存的靈力壓製傷勢,神念卻下意識探向懷中。隔著冰冷腐朽的衣襟,有一樣東西正微弱卻頑強地搏動著。
    他掏出來,動作幾乎耗盡氣力。一枚晶石落入他枯骨般的手心。它僅有鴿卵大小,晶體結構剔透深邃,內部仿佛囚禁著一團燃燒不息的金紅色風暴!此刻它正發出低沉、清晰的搏動——“噗通…噗通…噗通……”如同最強大的太古神魔之心,每一次搏動都牽引起遺跡深處某種沉眠力量的共鳴,空氣裏飄蕩的塵埃隨之微微震顫、移位。
    天尊血脈結晶!
    風息國秘殿最深處的供奉之物,他付出巨大代價強奪而來,承載著足以撼動天道本質的血脈力量。它是翻盤的底牌,是點燃燎原之火的引信!
    搏動晶石的微光映亮了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一絲瘋狂的決絕衝破了絕望的陰霾,他看向那座祭壇,渾濁眼珠裏重新點燃一點偏執的火焰。
    “師尊……”幹裂嘴唇囁嚅,“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終結的起點……”破碎的話語散入冰冷的遺跡之風。
    他用盡全身力氣,拖著那條已化為枯骨的右臂,一步一步走向那祭壇的中心。
    空氣像冰冷的鐵砂刮過破損的皮膚與骨骼,每一步都在身後拖出漫長血色足跡。
    終於踏上祭壇殘破的邊緣。
    祭壇中心的陣基黑沉沉一片,布滿扭曲而奇特的凹槽紋路,仿佛吸收周圍所有微光。他喘息著跪倒在那陣基中央,無視枯骨手臂與冰冷岩石摩擦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用尚算完好的左手,狠狠將那一枚灼熱搏動的血脈結晶,嵌入陣基中央一個形如漩渦的深陷凹槽之中!
    “哢噠!”
    晶石嚴絲合縫。
    死寂。
    極致的死寂隻持續了不到一息。
    緊接著,整個沉寂億萬年的祭壇,活了!
    嗡——!
    低沉的鳴響毫無征兆地自身下的黑石陣基深處發出,仿佛一頭洪荒巨獸從漫長沉眠中蘇醒,發出的第一聲飽含無盡神威、足以碾碎時空本質的怒吼。整個祭壇開始不可抑製地劇烈震動!以那枚嵌入凹槽、正瘋狂搏動的血脈結晶為絕對核心,無數道細密繁複的金紅色光紋從晶石中、從凹槽裏、從陣基深處同時向四麵八方流淌、蔓延、交織、覆蓋!
    眨眼間,一個龐大、精密、非人可理解的巨大立體陣法被點亮!
    祭壇核心區域被一團純粹的金紅光芒籠罩。光芒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潮水,開始急速旋轉、上升、凝固!
    須臾間,祭壇上方,一個龐大無比的立體陣法投影——太初陣的原始脈絡——如神跡般完整懸浮於半空。
    陣法結構複雜詭譎到極致,由無數閃爍的符籙鏈條和流動的能量管道組成,其核心處清晰地標記著一個位置。一個讓天機子幾乎停止呼吸的位置——一道深不見底的幽暗地穴投影!而那無底的地穴影像中心,赫然盤踞著一團蠕動、嘶嚎、不斷衝擊封印的龐然虛影!
    九首蛇身!
    每一顆猙獰的頭顱都在無聲地咆哮,扭曲周圍投下的微光,撕裂空氣。
    當投影中那九首巨蛇的其中一顆頭顱猛然抬首,隔著虛幻與現實,隔亙古時空盯住天機子瞬間——
    一個蒼老而腐朽的聲音,如同早已刻入他骨髓深處的一句詛咒,驟然在他混亂意識中炸響:
    “九嬰噬魂,可蝕舊天;血脈為引,新道乃生……”
    師父的聲音!
    是那行將被天命反噬徹底吞沒、身形融化在狂暴亂流之前的最後一刻!
    師父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不甘,隻有一種洞悉宿命深淵後,徹底放棄掙紮的疲憊和解脫。
    “天意如網…吾等不過…試圖篡線…的蛆蟲罷了……徒…徒兒……莫要…莫要……” 聲音最終被無盡空間亂流撕碎,徹底湮滅。
    莫要重蹈覆轍!
    當年他以為師父是告誡他要謹慎行事。
    如今看來,師父最後想說的,或許是……莫要開始這一切!
    “師父啊……”他喉嚨裏發出破風箱似的低笑,“此路由你開啟……終究……得由徒兒……來終結!輪回?”
    他看著投影中狂暴掙紮的九嬰殘魂,僅存的手掌猛地按在陣基邊緣一處懸浮閃爍的古老符文節點上。枯骨右臂下意識也想發力,那截蒼白骨頭卻隻是在冰冷的岩石上無助地劃過。
    “九嬰!”他嘶聲咆哮,聲音混合著血沫噴出,“噬舊天!今日……便由吾為你……開籠!!”
    嗡!
    隨著神力的狂猛注入,太初陣投影核心的光芒驟然爆發至白熾!祭壇真實的地麵結構也隨之轟鳴震動。就在那投影中地穴位置的斜後方,大地劇烈撕裂,裂口幽深不知其底,一股冰冷、暴戾、充滿怨恨的恐怖氣息如同實質的寒潮,洶湧噴薄而出!
    無數肉眼可見的灰黑色、帶著硫磺與腐敗氣息的魂力絲線,正被核心陣法爆發的力量強行向上抽離!地穴深處,九嬰九顆蛇首瘋狂甩動,發出無聲的咆哮,那吼聲已超出聲音的範疇,直接震蕩空間法則,令人神念欲裂!
    “不夠!不夠!”天機子狀若瘋魔,他感到陣法對神力的吞噬如同無底深淵,枯骨右臂的存在幾乎讓他難以維持平衡與力量的穩定輸出。
    他猛地一咬牙,將體內最後僅存的一絲古神意誌遺留的氣息,混合著自身燃燒本源的神血,不要命地灌入掌下的符文節點!
    轟!
    陣基核心發出不堪重負的**,中心位置驟然塌陷、旋轉,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燃燒著熊熊金紅神焰的漩渦——血脈熔爐!
    那枚鑲嵌在陣基凹槽中的天尊血脈結晶發出一聲尖銳到足以洞穿耳膜的裂帛之聲!
    一道純粹到極致、流淌著無數微小法則符文的金紅色液態洪流,如同決堤的天河,被那股沛然莫禦的力量從炸裂的晶石中硬生生抽出,直直注入那狂暴旋轉、噴吐神焰的血脈熔爐!
    熔爐的金紅烈焰驟然升騰百丈,色澤卻瞬間變得深沉如血!熔爐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與熱,那注入的金紅血脈洪流並未被熔爐阻擋半分,而是如燒紅的鐵汁般直接穿透了熔爐的底部,化作一道蜿蜒燃燒的神罰之矛,狂暴地射向那剛剛裂開的、噴湧著九嬰魂力的幽暗地穴深處!
    “吼————!!!!”
    地穴深處,九嬰九首齊張的、無聲的咆哮終於在這一刻,在物質界也凝聚成了可怕的實質聲浪!
    金與灰,神性與怨毒,血脈的霸道與殘魂的混亂……
    兩個本不應相融的存在悍然碰撞!
    “滋啦——!!!”
    刺耳尖銳到極致的腐蝕聲。不是金屬摩擦,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終極能量在法則層麵互相侵蝕、湮滅時發出的絕望嘶鳴!
    整個遺跡空間驟然變得“粘稠”。時間像一潭爛泥被攪動,空間如被揉皺的畫布層層疊加。那些早已湮滅億萬年的巨像殘骸,竟在四麵八方投射出扭曲、變形的幻影!一個巨像頭顱的殘影懸浮在祭壇左上方,其上空洞的眼窩正直勾勾地“看”著陣法中心。右下方,一尊隻剩小腿和足部的神像遺跡,其模糊的幻影卻完好無損地佇立著,足底踏在扭曲的光影亂流之上。
    這混亂的時空畸變領域瞬間擴張!
    百裏之外,凡人聯盟新搭建的簡陋營地。
    柳若雪獨自坐在角落一塊冰冷的石頭上,為傷者包紮的手突然頓住。夜風帶著草木灰燼和尚未散盡的硝煙味道,拂過她微涼的麵頰。白天那場戰鬥……李雲天的劍光撕裂獸潮的景象還曆曆在目……她微微出神,指尖無意識地在粗糙的繃帶表麵摩挲了一下。
    指尖的摩挲突然帶起一陣針刺般的、毫無預兆的劇痛!那痛感並非來自指尖,而是源於胸腔深處,仿佛心髒被一隻無形鐵爪狠狠攥住!
    “呃……”一聲壓抑不住的、破碎的痛哼被她強行咬在唇齒之間。
    冰冷!無法形容的冰冷!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仿佛要將靈魂都凍裂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深寒,驟然從她的心髒位置爆發!那根本不是她能抵抗的力量,更像是高維法則對低維造物的絕對碾壓!
    在她胸前,那由蘇千雪殘魂寄居、也是她生命核心的位置,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了一道裂痕!
    細密、幽深、邊緣卻閃爍著純淨到令人心悸的冰藍光澤!
    沒有流血,沒有傷口。那道裂痕仿佛直接開在她的命魂之上。裂痕出現的瞬間,一股極其精純、浩瀚、如九天寒月般清冷孤高的冰藍色魂力——太陰本源!——如同被戳破了氣囊般,被一道無形的、超越空間的強力猛地抽離!
    冰藍色的魂力洪流如同纖細卻無比堅韌的光絲,瞬間被“空間褶皺”吞噬!在物質界消失的刹那,便跨越了那層層疊疊、畸變的空間阻隔,精準無比地出現在了神祇遺跡核心,那太初陣最狂暴混亂的中心節點!
    那道純淨的太陰本源如同投入滾燙油鍋的冰水!它沒有與碰撞的雙方直接對抗,而是極其巧妙、甚至本能地纏繞在九嬰殘魂逸散出的、最為汙濁混亂的一股魂力上,試圖將其冰封、淨化!
    然而,太初陣核心的能量暴虐程度遠超想象!
    兩者接觸的瞬間——
    “哢…哢嚓!”
    冰藍色魂力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並非簡單的潰散,而是連同那道被它纏繞吸附的混亂九嬰魂力一起,在高維能量的極致碰撞中被炸成了無數最微小的、閃爍著淡藍色微光的靈魂碎片!這些比塵埃更小的碎片被爆炸產生的能量波和空間颶風裹挾著,如同星河爆發般,朝無盡的遠方、浩瀚大地的各個方向噴射而去!
    每一粒微光碎片都蘊含著一絲太陰本源的氣息,星星點點,散落十方。那是柳若雪存在的根基,亦是散落的道標。
    祭壇中心,天機子渾濁的眼中終於映出了那冰藍魂力被撕碎爆發的全過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這打破他所有計劃、甚至超越他理解範疇的意外,讓他如遭雷霆重擊!
    “太…陰…本…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被凍僵的牙縫裏艱難擠出,帶著難以置信的極寒,“她…竟身負太陰本源……平衡……竟是這平衡……!”計劃的基石在他眼前崩塌,“不!不是平衡……這是引動了異變!是毀滅!!!”
    他原本計劃中,天尊的陽炎與九嬰的汙穢需碰撞湮滅後達到一種脆弱的臨界,再由他加以引導掌控。但這霸道無匹的太陰本源強行介入冰封,讓本就在排斥的血脈與殘魂接觸麵驟然被凍結、脆化!直接導致雙方蘊含的極端力量在一點上陡然疊加爆發!
    冰封後不是調和,是更猛烈百倍的炸裂!
    轟隆隆——!!!
    神祇遺跡中心,如同投入了億萬個太陽!
    純粹熾烈、帶著神性烙印的金色光流與汙穢粘稠、飽含怨恨與混亂之力的灰黑濁流徹底失去了任何界限約束!它們瘋狂糾纏、撕扯、融合、再爆炸!如同兩頭被強行縫合並彼此仇恨到極點的洪荒巨獸在熔爐血核深處自毀般內鬥!
    時空亂流的呼嘯已然變成了淹沒一切的尖嘯颶風!
    祭壇周圍的巨大神像遺跡,哪怕真實的部分早已屹立萬古,此刻也在空間風暴的卷席下如同沙堡般大片大片地崩塌、粉碎、化為齏粉!大地瘋狂震顫,如同瀕死巨獸的抽搐。
    天機子枯骨般的身軀被狂暴氣浪狠狠掀飛,如同怒海中的一片碎木!重重撞在一塊尚未完全倒下的神像基座上,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掙紮抬頭,口中噴湧出混合著髒器碎塊的汙血,視線被逸散的能量灼燒得一片模糊赤紅。在那片沸騰翻滾、金灰糾纏的中央旋渦裏,他看到了那扭曲融合的結果——
    一個龐大的、介於物質與能量態的畸形之軀正從毀滅風暴中“爬”出來!
    九顆痛苦猙獰、咆哮變形的巨蛇頭顱!原本隻是魂體的頭顱,此刻赫然覆蓋上了一層流淌著粘稠金紅色符文的“皮膚”,如同惡瘡上塗抹的劣質金漆,神性與褻瀆融為一體。
    蛇身拉長、變形,不再是純粹的魂影,更像某種蠕動的、覆蓋著暗金鱗甲的恐怖巨物。鱗片縫隙間還隱隱滲出汙濁的、令人作嘔的黑綠色光點。那並非它身體的律動,而是瘋狂的、無序的能量吞噬!
    “呃——咕嚕嚕——”
    怪異的、意義不明的嘶吼從其中一顆頭顱發出。
    剛剛成型的“融合體”甚至沒有思考。那九對蛇眸中隻有無盡的貪婪和對“存在感”的恐怖饑渴!距離它最近的一座隻剩下半截軀幹和一隻巨手的殘破神像,竟在它無聲的凝視下,開始無聲地分解!石頭如同冰雪般融化,石中殘存的點滴駁雜神性被暴力抽離,化作絲絲縷縷暗淡的光流,吸入那些扭曲的蛇口之中。
    融合體被覆蓋金紅符文的龐大身軀隨著這吞噬,微微漲大了一絲。
    而那些被吸入的駁雜神性,在它身體內部經過某種詭異的扭曲轉換後,並未化生滋養,卻化作一股股汙濁粘稠、散發著枯萎與朽敗氣息的漆黑霧氣,從它的鱗甲縫隙間絲絲縷縷地逸散出來,匯聚到它龐大身軀的上方空中。
    這些汙濁霧氣越積越濃,沉重如墨,緩慢地旋轉、擴張,中心處一個巨大漩渦正在形成。
    它開始無差別地吞噬空氣裏稀薄的靈氣,吞噬遺跡中殘存的所有光,所過之處,連法則都被沾染侵蝕,仿佛在編織一張巨大而汙穢的網。
    一個偽天道漩渦!
    “嗬…嗬嗬……”天機子伏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吐著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用刀子切割肺葉,卻發出破敗不堪、淒厲至極的笑聲,像是漏了氣的風箱,笑聲中淬滿了比這遺跡更深的絕望,“成…了?新…天…道?”
    那雙布滿血絲、幾乎要從眼眶迸裂的渾濁眼珠死死盯著那剛剛成型就開始吞噬汙染一切的可怖存在,粘稠的鮮血自他的額角滴落,在石台上洇開小小的一灘紅黑。
    “我……親手……造出了……更惡的……孽胎啊!!!”
    神祇遺跡的崩壞仍在繼續,能量颶風的怒號淹沒了他的嘶聲慘笑。
    當那汙濁偽天道漩渦擴張的陰影,連同那頭瘋狂吞噬、扭曲成長的孽胎巨物,如同億萬鈞黑暗般沉甸甸壓在天機子崩裂的神魂之上時,世界邊緣卻悄然亮起了微光。
    嗡——!
    一種源自星辰本源的震動,並非物質聲響,而是一種超維的漣漪,驟然傳遍整個被陰影籠罩的世界!
    在遙遠不可見之處,在那凡人足跡難至的星宇深處,九顆形態各異卻都蘊含著世界創生之力的古老星辰核心——星核,同時發出了亙古未有的震顫!
    月瑤盤膝於萬載冰封核心,身下是流淌著幽藍光芒、銘刻億萬寒冰符文的巨大圓環——冰淵星核。星核沉寂萬年的表麵驟然爆發出一圈璀璨絕倫的冰藍光冕!光冕核心,一個小小的、由純粹光華勾勒出的女子身影虛懸而起。白衣飄飛,麵容清冷模糊,卻是柳若雪靈魂最本源的印記!
    “嗡……”月瑤身周守護萬年的冰晶法陣齊鳴。她緊閉的修長睫毛猛地一顫,倏然睜開眼!冰藍剔透的眸子裏瞬間映滿了那星核護罩上浮現的淡藍虛影,以及通過星核傳遞出的、那個正從遠方奔赴而來的天命氣息。冰冷的心湖深處,某個早已塵封的希望被冰冷的心湖深處,某個早已塵封的希望被猛地撥動,激起萬丈波瀾——他,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