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終局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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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第一道混沌裂痕綻開時,大陸各族強者還在爭論出兵次序;
東洲王朝最精銳的龍鱗軍最先被灰霧吞沒,數萬將士未發一聲便化作冰雕;
精靈女王用生命獻祭神木,卻隻延緩霧潮一刻鍾;
魔族大長老祭起世代守護的魔璽,黑色光柱竟反被霧氣倒卷融噬……
李雲天橫劍當關,終於明白父親刻下“共生”二字的含義:
唯有所有生靈意誌相通,才能抵擋那以絕望為食的混沌。
天地靜得詭異。
萬裏沃野仿佛陷入了凝滯不前的深沼,無聲無息中緊繃,一絲微風也休想穿過。連慣常聒噪的鳥雀蟲豸亦噤若寒蟬,遁隱無蹤,隻餘一片令人心悸的空曠,沉沉壓在每一位尚存知覺生靈的心頭。西麵,那曾堅逾億萬載玄鐵的混沌封印,此刻正呈現出一道令人目眥欲裂的傷痕。它如一張太古凶魔咧開的巨口,橫貫於昏黃陰沉的天際線,其內裏翻湧扭曲的,是介乎存在與虛無之間的粘稠灰霧。那霧是活的,每一次詭譎的蠕動,都如同吸吮整個現世賴以維係的靈氣與生機,貪婪無度。每一次無聲無息的收縮膨脹,都似一根燒紅的鐵釘,狠狠紮進所有生靈的魂靈深處,引發一陣冰冷的戰栗。
天空蒙著厚濁沉鉛的顏色,早已被吞噬了大片光明的日輪僅餘幾縷慘淡餘光,吝嗇地在厚厚的濁雲縫隙間漏下,堪堪勾勒出遠方險峻、黑沉的山脊輪廓。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仿佛已變成黏稠的油質,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溺水,肺腑間火辣辣地疼痛。
“封印……裂了!”
一聲變了調的嘶吼終於刺破了這死寂的重繭,如同鈍刀割過喉嚨。一個披著東洲王朝華麗鎧甲的將領正死死盯著天空那道蠕動不休的恐怖裂隙,麵無人色,握緊刀柄的手因極度恐懼而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甲葉撞擊,發出密集而微弱的碎響。他身旁,是綿延無邊、集結待命的三族聯軍陣列。旗幟獵獵,刀槍映著殘光,泛動著冰冷卻脆弱不堪的寒芒,與空中那道愈加深邃猙獰的灰色瘡疤遙遙相對,對比之下更顯蒼白無力。
巨大的爭論聲浪如決堤之潮,頃刻間便在這人心惶惶的浩瀚軍陣中轟然炸開。
“西陸鐵騎何在?這等汙穢邪物,正該由你們的聖光甲胄衝陣在前!我族法師結陣需要時間!”一個周身繚繞著淡藍奧術光輝的人族白袍老者,須發皆張,聲音因急切顯得異常尖銳,衝著陣列前方的西陸將領嘶聲力吼。
那身材高大威猛、全身籠罩在刻滿繁複聖文銀甲中的西陸統領,如鐵塔般佇立。他聞言猛地轉身,盔簷下如鷹隼般的褐色眼眸幾乎噴出實質性的怒火,粗糲的聲音伴隨著唾沫星子一起迸出:“混賬話!你人族法師號稱天地靈樞掌控者,遠距離絞殺此物正是本職!難道要我西陸好男兒拿血肉凡軀去填那邪祟之口?!”他粗壯的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捏得格格作響。
陣營另一側,陰戾的煞氣如冰冷的潮水彌漫開來。一位麵如枯骨、眼中跳動著幽幽碧火的魔族大祭司緩步向前。他枯瘦的手爪微微抬起,周遭空氣似乎因他手掌處透出的陰冷魔力而隱隱扭曲,聲音幹澀如同砂石摩擦:“喋喋……諸位何必爭執?”那令人牙酸的嗓音仿佛是從腐爛的棺木縫隙裏鑽出來的。“依老夫愚見,何不以那精靈族的神木屏障為基,再集結各族所有防禦秘法?犧牲些許‘綠葉’的生命之力,構築起一道壁壘,或許能遏製邪霧蔓延之勢!”他話語中“綠葉”二字咬得極重,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殘忍的算計。
“放肆!”一聲飽含清冷怒意的斷喝驀然響起,宛如寒冰凝結碎裂。
高台中心位置,那位一直默然肅立、周身流淌著柔和而純粹的自然翠綠光芒的精靈女王驀然抬頭。歲月雖在那張絕美的容顏上留下淺淺印痕,卻更添雍容與冷冽的威嚴。她冰玉般的眸子直視著開口的魔族大祭司,裏麵燃燒著不可侵犯的聖潔火焰。“汝族汙穢魔力,豈配沾染我族神木根基一絲一毫?再敢口出狂言褻瀆,休怪吾族玉露神弓無情!”話語落處,簇擁在她周圍的精靈神射手們“唰”地彎弓搭箭,淬煉過的碧玉箭鏃泛著冰冷的殺機,齊齊指向魔族陣營,弓弦緊繃如滿月,空氣中瞬間彌漫開肅殺之氣。
一時間,爭執、叫嚷、隱含威脅的冷笑,在三族龐大的陣線上交織衝撞,如沸騰的熔岩之鍋,幾乎要將這死寂凝固的空氣徹底燃爆。分歧如鴻溝,猜忌如淵深。
轟——隆——!
天空那道巨大的灰暗裂隙,毫無征兆地猛烈一震!像是一個巨大的、飽含惡意的存在,從遙遠黑暗的盡頭狠狠撞上了世界薄脆的外殼!裂紋驟然如同活物般急速遊走、蔓延,發出沉悶而遙遠的**,那聲音像是被強行揉碎的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悲鳴。
下一刻,深不見底的灰霧終於找到了宣泄口。它不再是緩慢的蠕動或貪婪的吸吮,而是如同崩決的天河堤壩裏衝泄而下的死亡洪流,帶著滅絕一切的冷酷意誌,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極寒,向著下方密密麻麻的東洲王朝軍隊陣列,鋪天蓋地、無聲無息地傾瀉而下!
灰潮洶湧,速度超出了所有生靈理解的速度極限。前一瞬尚在天際,下一瞬已到眼前。
“龍鱗軍!舉——!”陣前那位東洲將領驚駭欲絕,嘶啞的咆哮隻來得及喊出一半。
一切便已凝固。
當那混沌的灰霧,如億萬隻無形、冰冷徹骨的魔爪,拂過東洲王朝最引以為傲的鋼鐵方陣時,時間仿佛被凍住了。
喧囂消失了,戰旗垂落的聲音被吞噬,連空氣的流動都徹底停滯。
數萬身披黑鱗重甲、悍勇冠絕諸國的龍鱗軍銳卒,前一瞬還緊握刀槍、凝聚著鐵血殺伐之氣。他們身上的鱗甲,由深淵黑鐵混合地心熔金淬煉而成,每一片都重如山嶽,在封印的裂隙下曾倒映著慘淡天光,匯聚成一片絕望卻凜然的寒鐵之海。下一刻,死亡的浪潮拂過。
如同造物主冷漠而隨意的筆觸抹過畫布,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臨死前的慘叫哀嚎。隻聽到一種極其細微、卻又令人血液驟冷的“簌簌”聲連綿響起,如同億萬片薄冰於寂夜中同時碎裂。
將士們保持著最後的姿勢凝固了。他們橫槍怒目、結陣衝鋒的姿態被灰霧徹底定格、凍結——在那霧氣拂過肌膚、鱗甲的瞬間,所有的生命光彩便從眸子裏熄滅,化作毫無生氣的灰暗,連同健碩的軀殼在內,覆上了一層岩石般堅硬冰冷的死灰色外殼。
一個位於軍陣邊緣的小卒,身體在灰霧觸及瞬間微微前傾,右足剛剛抬起,踏在虛空。仿佛時間在他身上驟然凝固,一隻腳停留在踏下的動作裏,被凍結在半空,如同一個被徹底遺忘在冰冷岩石中的雕塑,連腳底的沙土都被凝結在那一瞬間。他臉上尚未褪盡的驚懼與困惑亦被凍結,像一張失去溫度的粗糙麵具,隻有灰白色的塵埃不斷從他僵直的身體表麵簌簌剝落。
整個龍鱗軍陣,數萬鐵甲精兵,便如此突兀地、集體地化為了一片死寂矗立的群雕。那由鐵與血構築的堤壩,足以抵擋千軍萬馬的壁壘,在那灰暗的霧氣麵前,比枯葉更脆弱,頃刻間便無聲無息地冰封瓦解。軍陣外圍的數名士卒甚至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揮動,便保持著奔跑或呼喊的姿勢原地化作慘白僵硬的冰石。
死寂。比先前更濃重百倍的死寂沉沉壓了下來。整個天地似乎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了咽喉。
那剛剛還在厲聲訓斥西陸將領的人族老法師,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全身僵硬,臉色灰敗。方才還狂湧奔騰的爭論洪流,在灰霧橫掃東洲龍鱗軍的恐怖景象前,瞬間被凍結成了死寂的冰河。
“……啊!!——”
一個距離龍鱗軍凝固的陣地最近的精靈哨兵,眼睜睜看著那數萬具瞬間失去所有生命的灰白“雕塑”,看著他們眼中刹那熄滅的光。無邊的恐懼如同毒蛇噬咬靈魂,瞬間衝垮了他所有的矜持,發出淒厲得不像人聲的慘嚎。
他顫抖著跌坐在地,手腳並用向後瘋狂爬行,試圖逃離那片死地的範圍,仿佛身後那靜止的灰色軍陣是比深淵更可怕的存在。
這不成調的慘叫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驟然點爆了整個三族聯營!
“不!逃命啊!”不知是誰率先崩潰,嘶啞地喊了出來。
下一刻,秩序蕩然無存。
方才還在為了誰該先鋒而爭吵不休的三族精銳,數息之間便化作無數驚恐的個體。無論是身披聖潔銀甲的西陸騎士,還是操控神秘魔法的奧術師,亦或是擁有獵豹般敏捷的精靈弓箭手,甚至是身量魁梧、以凶悍著稱的魔族戰士……此刻都隻有一種表情——那就是被最原始、最純粹的恐懼徹底碾碎意誌的慘白與扭曲!
戰旗被丟棄,沉重的甲胄被慌亂地扯開丟棄在地以免影響速度,珍貴的法器胡亂地被踩踏在腳下。洶湧的人流瞬間徹底衝垮了維持軍紀的各級軍官。所有的軍令、尊嚴、榮耀,在這覆蓋一切、吞噬一切的灰色末日麵前,輕得如同一縷薄煙。兵敗如山倒,但此刻的“山倒”卻是如此絕望而徹底,無數雙腳踩過戰友丟棄的裝備甚至摔倒的同袍,隻為爭奪一絲遠離那片吞噬龍鱗軍的死亡灰霧方向的機會。擁擠、踩踏、慘叫、哭嚎聲混雜一片。
混亂的狂潮中,一股慘烈的決絕氣息卻在崩潰的人潮邊緣驟然升起。那位身著繡有金紋深綠長袍的精靈女王,不再顧惜已然徹底崩潰混亂的三族聯軍秩序。她驀然轉身,麵向自己身後那些尚保持著最後一絲本能族類凝聚力的精靈戰士們。那雙曾經清澈如深潭的眸子此刻已化作深不見底的漩渦,裏麵有對種族延續的憂懼,有對腳下這片即將被吞噬的蒼茫大地的無限眷戀,最終化為一種無路可退後燃燒自身本源的血色光芒。她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刺破混亂的喧囂,清晰地響在所有精靈心頭:
“翠境林的子民們,聆聽我的呼喚!以吾族女王尤雅·晨星之名!以億萬載神木所賜之血脈榮耀為引!以吾身全部生命精元為薪柴!點燃永恒的神木之壁!護衛這搖搖欲墜的天地之基——哪怕隻有一瞬!”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驟然迸發出無比純粹、宛若實質般的翠綠色光芒!那光芒燦爛不可逼視,比最璀璨的翡翠更通透,比最純淨的森林原初生命力更磅礴!如同沉睡了千萬年的古老森林意識在這一刻被徹底喚醒!
嗡——!
天地間仿佛有無形的弦被狠狠撥動。矗立在精靈族陣列最核心處的那株高達數百丈的遠古神木“世界之喉”,劇烈地顫抖起來。布滿玄奧符文的古老樹皮上,瞬間煥發出奪目的生機綠芒!無數道粗壯如龍的光之根須,猛地從龐大的樹冠各處噴薄而出,如同最堅韌的生命之藤,瘋狂地纏繞交織,編織成一道覆蓋了小半個潰敗中三族陣營的巨大光之穹頂!那穹頂通體翠綠,內部流動著生機盎然的符文,仿佛將整個森林最核心的生命原力都濃縮在了這孤注一擲的守護之壁內!
綠色穹頂形成的瞬間,那股無聲無息吞噬一切的灰霧洪流也隨之猛烈撞擊在其表麵!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驟然沒入冰水。劇烈的消融聲令人牙酸!堅韌無比的神木光壁上,被灰霧侵蝕之處,翠綠的光芒肉眼可見地瘋狂閃爍、黯淡,如同被億萬蟲豸啃噬,綠色的光屑如同燒盡的灰燼般大片大片地剝落飄散!
“頂住!!!”殘餘的精靈族長老們雙目赤紅,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生命力瘋狂灌注進神木根基,試圖維持這最後的希望壁壘。光壁在灰霧源源不斷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劇烈地震顫波動,卻頑強地頂住了這股滅絕性的洪流。
時間在生與死的邊緣緩慢流逝,每一瞬都如同永恒般艱難。灰霧不斷侵蝕,光壁不斷從內部燃燒綠焰彌補,暫時形成僵持。然而,那光芒的來源,精靈女王尤雅·晨星的身體——卻在光壁成型的同一刹那,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周身爆發的翠綠色生命原力此刻正瘋狂地黯淡消逝,化作維係那脆弱光穹的能量洪流。華貴的翠色金紋長袍刹那間失去了所有光彩,仿佛經曆了千萬年的風霜,無聲無息地化為飛灰,簌簌散落。她那曾經容光照人的臉龐,如遭千年時光瞬間的抽離和蝕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枯槁下去。烏黑如瀑的長發刹那褪色,由青絲變為毫無生氣的灰白,隨即根根斷裂凋零,紛紛揚揚地從空中飄落。
時間被極致地扭曲、壓縮。仿佛隻是幾個彈指。那位高貴的精靈女王,獻祭了億萬載神木所賜予的生命精魄,耗盡了她身為精靈女王全部存在的力量後,生命之火——熄滅了。
最後一絲維係光壁的核心之力消逝。
砰——!
巨大的破碎聲並非源自外部,而是源於整個神木光穹內部無法承受的瓦解!曾經頑強抵擋灰霧之潮的翠綠色光壁,從中心一點猛然塌陷下去,隨即裂紋如同瘋狂蔓延的蛛網,瞬間爬滿整個穹頂!最後轟然炸碎!
萬點碧光如雨飛濺,宛如最璀璨又最淒涼的煙花,在昏暗的天空中一閃即逝。殘餘的光明徹底熄滅。
巨大的衝擊波帶著破碎的殘光和絕望的哀鳴橫掃而出,將戰場邊緣混亂的人潮再次狠狠掀飛。神木“世界之喉”龐大的樹幹上,一道道巨大的裂紋迅速蔓延開去,發出不堪重負的**,枝葉以驚人的速度枯黃、凋零。
“女王陛下——!!!”所有幸存的精靈戰士目眥欲裂,無數悲號響徹雲霄。他們眼中那幾乎要滴出血來的赤紅瞬間點燃,手中淬毒般閃爍著寒光的玉露長弓驟然繃緊!那碧綠的箭鏃帶著破滅一切的心碎與玉石俱焚的瘋狂殺意,瞬間指向一切——天頂仍在緩緩壓下的混沌灰霧,混亂中踩踏同伴的人族潰兵,乃至遠處眼中閃爍著詭異光芒的魔族!
“射!!!射落這群邪魔!”一個精靈長老的聲音淒厲得變調,血淚從他渾濁的眼睛裏滴落,“為陛下!為家園!”
殘餘的玉露箭如同暴雨般升空。它們本該是撕裂鋼鐵的利器,此刻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冰冷的翠色軌跡,帶著最深的絕望射向那片灰暗的源頭。
然而,那些箭矢一旦觸及翻滾的灰霧邊緣,仿佛刺入了粘稠萬倍的深淵泥沼。箭簇上閃耀的精靈魔法符文瞬間被吞噬,失去所有光澤,而後整支箭矢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解體,化為微不足道的粉塵,消散在霧氣之中,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濺起。
精靈族最後的玉石俱焚,連一絲幹擾都無法做到。灰霧繼續帶著漠視一切的姿態,緩慢而堅定地吞噬著三族殘餘潰兵的身影,不斷將鮮活的生命化作灰白冰雕。冰冷的絕望如同無形的巨手,徹底扼住了每一個尚且喘息之物的心髒。
“桀桀桀……”
就在這萬靈哀鳴的至暗時刻,一個幹澀、沙啞,如同砂礫摩擦枯骨般的笑聲穿透了混亂的喧囂和彌漫的絕望,驟然響起。這聲音帶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扭曲快意,如同地獄深處的竊竊私語爬上了人間。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驚恐的人族士兵、瀕臨暴走的精靈戰士,還是沉默的魔族,都被這聲音牽引,投向魔族陣營的深處。
“一群……無能的蠢物!”
魔族大長老卡裏多斯緩緩從一群麵容扭曲、眼中跳動著不安紫色火焰的魔裔戰士中排眾而出。他枯瘦佝僂的身影包裹在沉重的、布滿奇異暗紅脈絡的黑色骨甲中,嶙峋的骨甲如同深淵怪物的外殼,透著徹骨的陰寒。他手中高高擎起的,是一方布滿裂痕、色澤烏沉卻蘊藏著無邊陰鬱沉重氣息的古樸巨印——魔族至高傳承聖物,世代守護的至寶,象征深淵本源意誌的存在——“混沌淵璽”。
無數道混合著敬畏、恐懼與期盼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卡裏多斯那遍布褶皺、如同腐爛樹皮的枯槁麵龐上,嘴角咧開到一個非人的詭異弧度,露出了滿口漆黑獠牙。他那跳動著幽冥碧火的眼窩中,此刻燃燒著一種狂熱而貪婪的光芒,聲音因極度興奮而顫抖,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慢:
“混沌吞噬一切?桀桀!那便是……滋養我族深淵魔力的根源大藥!獻上你們的血肉魂靈吧!供奉我手中的萬古魔器‘淵璽’!讓本尊,為爾等螻蟻打通一條……通往深淵庇佑的生路!獻祭……開始!”
“淵璽”猛然被他狠狠摜在腳下的大地上!
轟!!!
如同太古的火山驟然噴發!一股沛莫能禦、粘稠如墨的漆黑光柱從古樸巨印中狂猛地爆發而出!它並非純粹的能量洪流,更像是凝練到極致的深淵本質,所過之處空間被腐蝕出扭曲的孔洞,發出萬千怨魂嘶嚎般的尖嘯,貪婪地吞噬著周圍一切物質與光輝,要將整個世界都拖入永恒的死寂深淵。
